被誤讀的許知遠,和姜文一樣孩子氣
在《十三邀》第二季最後一期,許知遠和姜文的這次對話,被網友稱為史上最大尬聊。
我不反叛,我不戲謔,我日常的危險是起床。
姜文用他的迴避,把許知遠式意識層面的發問,帶有自我保護意識地給消解了。而且這種意識強烈到,讓許知遠的發問顯得幼稚和故意找事,因為他根本滲透不進去嘛。
這是姜文的氣場。
沒有反叛,卻處處是我不認同;沒有戲謔,京味兒的大事化小把崇高引向了生活流。
貧,是真貧。
1
一表一里,兩種烈士
許知遠總是戳刀被採訪者,你對於成就,還有哪些遺憾?你的能力缺陷在哪?
這就像要讓一個同時樹立了偶像派與實力派的成功人士,卸掉光環對著鏡頭自爆缺點,誰會願意干這掏心掏肺的事?
許知遠問過李安,李安回答說,我的局限是溫和,我不是爆髮型的人。
強烈而直接的許姜二人,是李安指的烈士型那波人,他們是孤獨的藝術家,敏感又得能受得起打擊。
作品被解讀,甭管看懂看不懂的觀眾,那些評論都算了吧。人生就是建立在誤讀上,這是導演姜文的心態。
在烈士型陣營里,曾經還有導演馮小剛。
那個一言不合就要在微博開罵的小鋼炮,其實和姜文是一樣的脾氣,都是會讓媒體怵一下的人。
但在與許知遠的對談中,馮小剛就像一個沒了激情的人,不是指藝術,是為自我辯解的慾望。
這場對話里,許知遠失去了發問者的角色,馮小剛講故事般毫不掩飾地聊創作中藝術和商業的矛盾,坦誠自己的局限,完全沒有那個跟影評人唇槍舌戰的懟人架勢。
馮小剛知道許知遠要戳他什麼,他很聰明地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但又明白把話題結束在客套話就要到來的地方,給你想要的答案,我也保留我的不說。
暮年的馮小剛,從烈士型靠近了李安的溫和。
賈樟柯是烈士型陣容不太合群的存在。姜文走群戰,賈樟柯走獨斗。
對於誤讀,獨身者賈樟柯看得更開,他說共識不是藝術家的責任,應該自己達成自己的認識,在自己的認識里突飛猛進,於是,我們即將在江湖中看到賈氏宇宙的建立。
年齡相差九歲的姜文和許知遠,屬於一表一里兩種類型的烈士,一個在銀幕上對歷史發問,一個在現實中對人的潛意識質疑。不用所謂的共識,大家心裡都是明白人。
2
一笑一沉默,兩種孩子氣
許知遠帶著對當下的偏見,老問人家最想回到哪個時代。
姜文是向前看的人:我對未來有信心,今天的未來沒有那麼差。
許知遠是向後看的人,他是一個對當下持懷疑態度的悲觀主義者,現在不會好了,未來更不會,他老想回到文人輩出的黃金時代。
看似意見相左的二人,一笑一沉默間,是不約而同的孩子氣。
許知遠見馬東的時候,馬東還在打著王者榮耀。
在這位敏捷的好辯手面前,許知遠成了一個不接受時代新事物的老頑固,而馬東果斷直接的表明對娛樂和商業的接納,沒有絲毫抵觸情緒。
這個時代不再孕育偉大了嗎?
馬東說:「本質上我們是一樣的,只是你表現成為憤怒,我表現為悲涼。」
憤怒表現在許知遠身上,是一再追問的孩子氣,在姜文身上,是對真實美化後的天真。
在許知遠的採訪里,姜文說,我平常是個很不自信的人,對生活沒招,就去電影里吧。我們愛姜文,就是喜歡他在隱喻和真相中的模糊感。
文藝青年最會鑽牛角尖了,聽搖滾、寫詩、讀以塞亞·伯林社會學畢業的李誕,目標卻是做一個你一見我就笑的諧星。
他和許知遠喝酒擼串,告訴他怎樣脫離「油膩」的標籤,不要老說「女人」,要說「女孩」,不要享受憂傷,不要相信崇高跟自己較勁,人間不值得。
對比姜文,他把採訪地安排在觀景窗前,逆光意境滿分、構圖滿分、寓意滿分。前景是感懷的文人,後景是你暫停不了的時間軌跡。
許知遠還在採訪後記里寫道,姜文希望鏡頭拍攝的角度是他的後側面,訪問前,他還把沒喝完的威士忌倒在許知遠的咖啡杯里,說鏡頭中有酒不好。
曾出了一本《憂傷的年輕人》的許知遠,在解構者後輩李誕這,頑固的孩子氣在調侃中被釋放無疑。
看似隨意卻心思縝密的姜文,和不拘小節的李誕比起來,是帶著拘謹和羞澀的可愛。
所以,許知遠和姜文真的是一場尬聊嗎?
高級的答非所問,是我懂你問的啥,但我還能開玩笑式的應答。而聰明的發問者,懂你回答的背後心態,但我看破不說破,大智若愚。
其實就像《十三邀》第一季第一期里許知遠和羅振宇的對話,羅振宇也是那個迴避問題的人,他形容在許知遠面前,你會有說話的慾望,因為你不管他同意不同意,你知道他聽得懂。
西川說成為一個爛詩人,才能成為你自己,許知遠是一個眾人眼中的爛主持,但也成了個性鮮明的許知遠。
在和羅振宇對談的結尾,許知遠說:
一個社會不可能永遠都生活在向前的奔跑之中,需要向後看、向左向右看,需要不同的情感和思維方式,共同構成了一個豐富的社會。
由「尬聊」組成的《十三邀》,恰是呈現了一個值得討論的最好的當下。
人間不值得?不,它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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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輝:我不是「渣渣輝」,我是「導演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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