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五月天，又是槐花香！

史銘一

五月，槐花就要開了。

這些日子我發現了槐花的蓓蕾，也讀出了它的信息，預示著它在大自然的序曲里它的當來必來。槐花開，它好啊！往年的圖像就活龍活現地浮動在眼前：它潔白的花穗一串一串地多可愛，風一吹，在空氣中散發著瀰漫的芳香，傳遞在周圍甚至遠方，成群不斷的蜜蜂飛來釆蜜，嗡嗡的聲音就象好聽的曲子，給你心靈無限的愉悅，由衷感謝工蜂們的勞動精神。這是一年之中首期的槐花蜜，蜂農們特別看好看重這個時期，因為槐樹上不噴曬農藥，為蜂群在安全上有了根本的保證。首季槐花蜜在市場上銷售很好，價格也相當可觀，蜂農們怎能放棄這個良機呢！

前天，昨天，就好象說了一句話後，今天早上起來就看到槐花一夜之間就放白了，遠看成片的槐林就象天上的白雲覆蓋而來，近處或房前屋後零星的槐樹就象撐起了一張張放大了的白傘，那樣雪白的晶瑩，為大自然點綴了它一種美的質感。同時也拉開了這樣的序幕，緊接著觀花和賞花的人連續不斷，小孩子們期待奶奶們要做的槐花餅肚子里蟲子早就蠕動了，口水幾乎就要流出來了。

槐花開的時間，因地域不同，溫差各異，有的早幾天，有的遲幾天，反正相差不會超過一個星期。今天我在電視上看到山西電視台《農村節目》播放的一個視頻報道，說某地縣委副書記為推介當地特色食品槐花餅，舉辦槐花節這樣一個活動形式。他拿著一面大鑼，一邊敲，一邊叫賣，招來了許多顧客爭相購買，頓時間多處設點同時展開進行，那真是盛況空前，席捲大街小巷……

能舉辦槐花節為這樣的美食登上媒體，有這樣的策化，可以說是得到了八倍的提升，因為它是政府行為，如果槐花有知，它一定會欣慰，自己交上了好運，不然也不會這樣抬舉呀！

食用槐花的歷史有多久，至今都沒有一個準確的時間，科學家們沒有著重研究，只有零星的文字，足不能說明，可以說還是一個盲區。然而這道防線在我國﹝1960一1961年﹞三年自然災害時期被因飢餓要活命的老百姓首當其衝了，生著吃，煮著吃，槐花菜，槐花餅就在那個時候搬上飯桌，成了難民們一道菜譜。作為一個回憶，本文作者最有發言權，因為經歷那個時代。

一九六零年，我在當地北上合完小讀書，經歷了五八年大躍進和全民大鍊鋼鐵，給蘇聯還債，全國農村公共食堂化，財力物力的耗費，老百姓從幻想的天堂中跌到了冰點，一天半斤糧，全是瓜菜代，到了一九六一年，全國沒有統計，那是國家的機密，是要犯政治錯誤的，但說我們符近村子裡，因飢餓天天死人，哭聲不斷，一年的死人是十年的總和還多。公共食堂里除了少量的玉米面，餘下就是野菜湯，什麼樹皮草根都吃過，連糠那時候也是稀缺物，那是給羊吃的，你如果偷了，會坐牢的。為了生存活命，人們企求到野外尋找樹皮草根，連什麼土能吃都不放過。神農嘗百草是中國醫藥發展史上的經典，但純屬是他高超能的個人行為，可我們那個時代就是億萬人的行為了，不是運動，但可是波瀾壯闊，把全民都捲入進去，什麼草葉能吃，什麼根莖能食，什麼花果能充腸填肚？在這些過程中人人都是神農，個個都是采嘗專家，有毒的，無毒的，吃壞中毒的大有人在。通過了這樣一個艱難困苦的嘗試選擇，有幾百種可以食用，當然每一種草本存在的苦味甜味相雜，只要不負毒，那就可以食用了。如說到槐花，那可是最佳的一種了，它有一種甜的清香，可是它的花期只有半月左在時間，過了花期，有了槐莢，槐莢也可吃。到了一九六四年以後，情況大為好轉，這些草根樹皮花葉淡出了人們的食用，只留下不到十多種，槐花便是其中之一。

說了這麼多，你吃過嗎？

我不僅吃過，而且因為上樹摘槐花被摔下來，還輕度骨折了。那時候住不起醫院，父親因飢餓死亡了，小弟弟也因扱度缺乏營養也相繼離開了這個世間。母親給我燒了一個槐花餅，算是給病傷的一種補給，我吃著槐花餅，好象傷痛減輕了許多。我現在還在想念那時的槐花餅，多好吃啊！時間一過這麼多年，那時候發生的一切就好象做了夢一場。中年以後我做了醫生，對槐花的藥用進行了研究，還推廣到臨床使用，收到了滿意的效果。

不久前，我收到了遠在它鄉一個女朋友的來信，她是在電腦上發過來的，在之前我倆取得了聯繫，所以就很方便了。她是一個美女作家，她的信當然就不為一般了，詩一樣的語言，讀來倍為親切。她在來信里談到了槐花，談到了我們兩小無猜的兒時，談到了她想念槐花是她人生走向的一個路標，中學以後她愛上了文學，一篇《故鄉的槐花》投給了當時的省文學期刊，沒有想到就不經意地發表了，一時引起了轟動，中學畢業後她就報考了山西大學中文系，她的愛好得到了如魚得水，大學期間她就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青年作家，畢業後到了南方一家出版社任編輯，這一晃就五十多年過去了，她己經退休了，但還在堅持寫作，一百多萬字的長篇小說《金夢河》正在出版。在這本書里她的第一個主人公就叫槐花，為什麼要取這樣一個名字呢？原因真還和故鄉有聯繫。在我們老家小的時候，每當槐花開的時候，奶奶就給我關於槐樹和槐花的故事，她把樹當成了人，講的她就著迷了。最後還說：千年松樹萬年槐，言下之意是，槐樹是象徵堅強，敢而對現實，歷經歲月考驗，永不挫敗。在這裡我不可能把她的原信抄錄，只是象徵地講了一個大慨。我想到了，在她的主人公里是不是也有她的影子，她也七十歲的人了，寶刀不老，還在拼刺，這不老槐還在長枝開花嗎？這就是槐樹的風格，給我們見到的是一種特別的精神。

五月的槐花己經開了，它讓我想了這麼多，槐花開了還要結實，我應該做些什麼呢？於是我想了，我也寫了幾本醫書，怎不整理一下，留給後人呢？她家門口有棵老槐樹，我家門口也有棵老槐樹，兩棵老槐樹不正是我和她嗎?相對不過三丈遠，每天不用遙遙相望，就在眼前，天天不就是能對話交語嗎！好在有了網路，千里之外，鍵盤點擊，那不就在眼前一樣嗎？這一驅動，我在屋裡呆不住了，出門一看，她家的老槐樹開花了，我家的老槐樹也開花了，我的眼睛濕潤了，於是心裡想了許多，幹嗎要想這些呢？我倆失去了愛情，但沒有失去友誼，這不也好嗎！

我倆都老了，說不定那天就會離開這個世界，而那兩棵老槐還會繼續存在，每年槐花的時候一定還會笑著相對，它們會說些什麼呢？只有它們心裡明白……

史銘一老師近照

史銘一，73歲，武鄉縣韓北鄉前溝村人，居住地名金溝兒，腳下流淌小溪叫金溝水，故用此為網名。幼年掇學，山坡牧羊自學，年長耕讀自娛，在生產隊為社員，爾後打工，下煤窯，維系生計。中年自學中醫，在職村衛生所，近年退下閑度餘生。本人學歷完小畢業，但偏愛文學，廢稿等身，只到36歲才在山西人民出版社發表第一篇處女作，改革開放之初在《漳河水》發表「歌我大潮」，受到好評。在全國吳伯簫散文大獎賽獲優秀獎，其它地方獎多次。現為《江山文學網》簽約作者，電子書《山花野草篇》18萬字，網上銷售。除了文學之外，還編寫了不少醫學著作，如《甲診歌訣》，《舌診歌訣》等。目前在攻克脈學，使傳統醫學和現代醫學高度融合，走出一條脈學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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