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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絳:前半生幸福,後半生悲慘,一生偉大

楊絳先生過世兩年了。

兩年前的那個5月,朋友圈鋪天蓋地的悼念文章湧來。一時間,好像人人知道她是「最賢的妻,最才的女」。每個人都在唏噓:我們仨終於團聚了。


1

一提到楊絳,似乎永遠撇不開她是錢鍾書的妻子這個身份。人們懷念她,多少也是在緬懷錢楊二人之間一生相濡以沫的愛情。

好像要在這個難以相信愛情的年代,留下一點曾經有人真心相愛過的證據。

然而楊絳的一生,豈是一個「錢鍾書的妻子」就能涵蓋的呢!

儘管她為了全力支持丈夫的事業甘願扮演一個最普通的妻子的角色,收斂光芒,默默地支持錢鍾書的創作事業,但是,甘做「灶下婢」的楊絳,可不是真的只會以丈夫為中心、圍著鍋台打轉的那種「賢妻」。

她的才華太過耀眼,即便是站在錢鍾書這樣久負盛名的大才子跟前也毫不遜色;她一生所獲的讚譽和光環,也絕不是靠一個才華橫溢的丈夫得來的。

尊稱一聲「先生」,她當得起。


2

沒有錢鍾書的時候,楊絳已經是楊絳。

讀清華的時候,朱自清是她的老師,把她的作品推薦到《大公報》上發表。

跟錢鍾書結婚之後,說兩人一起出國留學,人們都以為是楊絳跟著錢鍾書出去的。其實呢,一開始是楊絳跟著錢鍾書去牛津沒錯,但是錢鍾書拿到學位之後,又跟著楊絳去法國巴黎大學做研究了。

期間楊絳還生了一個女兒。

我們仨

回國後,錢鍾書在清華做過教授,在藍田師範學院任過英文系主任。

相比之下,又要帶孩子、又要照顧家庭的楊絳,履歷上也沒有一點落後——她做過上海震旦女子文理學院外語系教授。抗戰期間,蘇州淪陷,她的母校振華女校搬到上海,她還曾義不容辭擔任起校長的職務。

除此之外,雖然楊絳一直說她的主業是研究和譯介外國文學,創作只是業餘愛好,但就這個「業餘愛好」而言,她出名也比錢鍾書要早。

1942年,楊絳寫了一個劇本叫《稱心如意》,1943年在上海公演,一炮走紅。此後,她又陸陸續續創作了《弄假成真》、《遊戲人間》等劇作品,相繼在上海公演。

《稱心如意》某期劇照

雖然她不是專業劇作家,而且也算得上是新手,但是連著名的劇作家夏衍看了她的劇都說:「你們都捧錢鍾書,我卻要捧楊絳!」

而後來讓錢鍾書名聲大噪的《圍城》,那時候還沒開始動筆。


3

論文學創作,錢鍾書有《圍城》,楊絳有《幹校六記》、《洗澡》。丈夫去世之後,她又寫了散文集《我們仨》,用讀者的話說,這本書「不敢輕易看、看了就要掉眼淚」

論主業做研究,錢鍾書有傳世之作《管錐篇》,楊絳的學術成就卻很少有人知道——她搞外國文學研究,翻譯過不少作品,早年就得到過翻譯大家傅雷的讚賞,後來朱光潛也說,我們國家的散文小說翻譯就屬楊絳最好。

1978年,楊絳翻譯的《堂吉訶德》出版。恰好那年西班牙國王攜王后訪華,楊絳應邀參加國宴。當時鄧小平得知她從西語原文翻譯了這本書,非常驚訝地問她是什麼時候翻譯的。

《堂吉訶德》 楊絳譯本 1987版

畢竟,那之前的數年間,大環境極度惡劣,誰都沒想到楊絳會在那期間默默地翻譯出這麼重量級的作品。她自己回憶的時候也說,譯稿「被沒收、丟棄在廢紙堆里」、「九死一生」,是歷盡磨難才終於被保全下來。

但是更令人吃驚的是,楊絳之前並不會西班牙語,她是在47歲的時候才下定決心要自學西語的,而且是「偷空自學」!

那麼這「偷空自學」的成果究竟怎樣呢?

翻翻履歷就知道,不僅有《堂吉訶德》這樣的大部頭譯作,楊絳甚至還擔任過清華大學西語系的教授!


4

正是因為是這樣「最才的女」,所以她為家庭、為支持丈夫所犧牲的一切,顯得格外珍貴。

楊絳曾經對錢鍾書說過這樣的話:「墨水灑了,我來洗。衣服破了,我來補。只要是你做不了的事情,我都可以學習去做好。」

錢鍾書寫作《圍城》的期間,時值上海淪陷,工作沒有著落,要靠岳父把自己的課時讓出來給他賺點課時費貼補家用,每天只能寫500個字。

為了這500個字,楊絳承擔了里里外外幾乎所有的家務。因為想節省開支,好讓錢鍾書省下一些講課的時間來創作,她把家裡的女傭都辭退了,連劈柴這樣的事情都得自己親手做。

更難得的是,她始終是錢鍾書的「第一讀者」,毫無保留地給予他一個完美讀者的反饋。

「他把寫成的稿子給我看,急切地瞧我怎樣反應。我笑,他也笑;我大笑,他也大笑。有時我放下稿子,和他相對大笑,因為笑的不是書上的事,還有書外的事。我不用說明笑什麼,反正彼此心照不宣。」

有這樣的妻子陪伴在側,錢鍾書雖然寫了《圍城》,卻從來沒有以為他自己的婚姻是一個圍城;又或者,他在自己的這座圍城中安坐,從不後悔。

1947年在上海出版的小說《圍城》

「我見到她之前,從未想到要結婚;我娶了她幾十年,從未後悔娶她;也未想過要娶別的女人。」楊絳在書上讀到這話,讀給錢鍾書聽,錢鍾書說「我和他一樣」,楊絳說,「我也一樣」。

因為足夠優秀,我不必卯著勁兒證明自己。

因為喜歡看你比我更優秀,一切犧牲我都甘之如飴。

所謂人間佳話,不過如此。


5

楊絳先生的晚年,經歷了異於常人的打擊。

先是女兒錢媛過世,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很難完全體會。

之後是錢鍾書撒手人寰。

從前的「我們仨」,終於只剩下她一個,煢煢孑立,形影相弔。

但是在字裡行間,她依然極其克制,彷彿竭盡全力要把那巨大的悲痛吞咽下去。

回憶從前的三口之家,她寫:

我清醒地看到以前當作「我們家」的寓所,只是旅途上的客棧而已。家在哪裡,我不知道。我還在尋覓歸途。

想念攜手一生的伴侶,她寫:

我曾做過一個小夢,怪他一聲不響地忽然走了。他現在故意慢慢走,讓我一程一程送,盡量多聚聚,把一個小夢拉成一個萬里長夢。這我願意。送一程,說一聲再見,又能見到一面。離別拉得長,是增加痛苦還是減少痛苦呢?我算不清。但是我陪他走的愈遠,愈怕從此不見。

實在難以克制的時候,她的文字彷彿都在顫抖:

我使勁咽住,但是我使的勁兒太大,滿腔熱淚把胸口掙裂了……

如今,先生終於不必「使勁咽住」這滿腔熱淚。

「剩我一個了!」

2003年歲尾攝於北京三里河寓所

世界以痛吻我,我卻報之以歌。我們不知她最終找到了怎樣的歸途,但在這冷漠、紛擾、詭詐、滿是裂痕的人世間,我們感謝曾經擁有過這樣努力不負天賦、舍己不負愛情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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