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時我撐開了傘脫掉了鞋
下雨時我撐開了傘脫掉了鞋
流淌的雨水碰撞到了腳尖,穿過腳趾縫到腳掌下,在一小聲「啪」的碰撞聲中輕微濺起,又以更微小的一聲「嗒」落回地面。
我赤著腳走在人民路的步行街上,雨如同忽如而至的夏在一瞬便可籠罩世界。頭上是雨點「嗒嗒嗒」濺在雨傘上的聲音,腳下是「啪啪啪」踩踏聲音。兩邊商鋪屋檐下站滿了沒有傘的行人,如果我願意我可以想像自己走在T台上,兩邊閃爍著攝影師的燈光,展示著當季最新的Style,又或者是動物園一隻會說話的猴子,圍滿了各地的遊客,嘴裡叫嚷著Freedom。
這麼想著的時候,我將傘舉得更高了些,似乎在跟他們拋個媚眼說聲hi。
在我還是上小學的時候,從學校回到家裡要走上一個大斜坡,夏天大雨的時候我會光著腳走在上面,借著重力變得洶湧的雨水撞到我的小腳上躍起很高,雙腳已經淹沒在洶湧的雨水中,透過詭異的反射,看起來已經變得支離破碎一般。小小的我站在這個大斜坡上看著遠處傾斜下的雨水,彷彿是孤膽英雄式的一人對抗世界的快感。
右腳傳來軟綿綿的觸感,行人道上跌落的芒果,滿地都是,重重的身軀撞落在堅硬的石板路上,柔軟的外皮無法阻止他們被摔得粉碎的結果,不會為之停足的路人,只有雨水撫摸它們最後的遺體——如果這是以抒情的角度寫的話。而芒果樹只是在傳播自己的種子,摔得粉碎正合它意,只不過此刻它們腳下不是土地而是石板路。
芒果味的腳嗎?我們的腳似乎大半時間都在鞋上,剩下的時間在床上或者沙發上,我們與大地最密切的部位也是隔著鞋子或者至少是襪子的,在我們認識到地面臟或者需要保護腳的之後。
上一次赤腳走在路上的記憶停留在高中,高三高考前炎熱的夏季,午飯後在飯堂門口撐開了傘,和我一同的朋友擠在一把傘下,沒有買到五羊牌雪糕的我們在我的提議下泄憤似地脫下了鞋走在回宿舍的校道上,操場旁的樓梯這次似乎格外的長,在樓梯上的雨水又是另一個姿態,一蹦一蹦地從樓梯上一層層躍下。我們笑著在上面,孩子氣地用腳往對面腳上踢水,甚至忘記了打傘,汗水浸濕我們的校服,雨水打濕了我們的頭髮。定格出了高三炎熱夏天的雨水記憶——偌大無人的操場,歡脫的雨水,捲起褲腿踢著水的他。那時我想至少高三的記憶有這刻還不算太差,也許是有機會一起瘋一輩子的他。
前段時間他還跟我訴說著和女友的矛盾,還是很孩子氣。
是的,還不算太差。
雨水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停了下來,拿著傘光著腳站在步行街上的我,腳下還是雨水的感覺,行人開始從身旁走過,就像在等地鐵時看完一場鋼琴表演。
我收起了傘赤腳走進旁邊的一家奶茶店,「麻煩一杯焦糖布丁奶茶」。
女服務員回報以很專業的微笑,37.5°的嘴角,「請問還有其他需要嗎?第二杯半價哦」。
我決定收回前半句。
堯
2018.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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