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孩子背後，是焦慮的家長和較難逾越的階層

文/陳國強

（識局微信公共賬號zhijuzk）

今天是六一國際兒童節，可是至少在這一周之前，我都已經感受到了大家對這個隆重的節日的重視，微信群里、朋友圈中，都充斥著兒童節的氣息，大家不是曬娃，就是曬父母、曬老師，一大早看見的一個視頻里還有一幫老頭老太太也系著紅領巾過節的。

因為是國際的，又是孩子們的節日，在這些祖國未來的接班人面前，各級官員、家長無不重視。無論鄉村還是城市，從幼兒到少年，都歌舞昇平，歡度童年，連肯德基等諸多商家都推出各種針對兒童的優惠活動，社會各界一派喜氣洋洋的節日盛景。

總之，這個與眾同樂的日子裡祝所有的小朋友節日快樂，健康成長。

作為80中期農村出生的孩子，在上世紀90年代初的貧困農村小學學習生涯中，並不曾有過兒童節的記憶。只是依稀記得，在鎮上讀初中時，偶然看到鎮中心的小學過六一時學生鼓樂隊演奏那大開眼界的場景。

現在的中國，城鎮化的加速，很多農村的學校都沒有了。我讀小學的村小也在我讀初中之後慢慢地被撤併掉了，人數最多時候近200人的村小逐漸萎縮到幾個學生，然後關閉掉，也僅僅就是幾年的時間。

當然，不僅僅是學校，很多村莊也人口凋零，只剩下中老年人了。

為了追求城鎮的「優質教育」，很多農村家長在城裡買房進城讀書，或者在鎮上租房陪孩子上幼兒園。

城鎮上的學校班額越來越大，學生越來越多，少則幾百，多則數千。

當過兒童節的時候，一場演出二十餘個節目，一個班級平均只有一兩個。因為資源的稀少，所以大都是集體演出，普遍都是歌舞表演，以各種舞蹈居多。

我參加過的一些學校活動，集體舞蹈類的能佔到十分之八九。相對於村小，大多人能夠參與，就各種語言、獨唱、武術等演出而言，現在的活動越來越無趣和單一了。

然而對於天真的孩子來說，兒童節是孩子們自己的節日，每一次過節他們都特別快樂和高興。看著孩子們天真的笑臉，在烈日和寒風中，也不懼困難，真替他們感到幸福。

孩子過兒童節，就是父母破財的時候，各種名目繁多的費用，關鍵時刻也體現出父母的實力和財力了，也因此可以看出各個家庭的差別。

前不久，有個農村孩子的家長在閑談中說起，幼兒園要統一收每個孩子500元錢，用於購買服裝道具等。雖說是自願報名參加，但是這筆費用相當於一個月孩子在園伙食費的支出。

從孩子上學開始，各種名目繁多的活動以及層出不窮的各種培訓輔導等費用支出，也讓很多農村家庭感受到了一些壓力。

這些年因為從事教育相關的工作，也參加過許多地方的兒童節。不外乎就是搭上舞台，高度重視，領導講話，學生表演，社會贊助，愛心奉獻，表彰獎勵，現場家長圍觀，事後各種宣傳等。

對於學校來講，按照程序各種套路輕車熟路；對於學生來說，難得節日放假還可以上台表演；對於家長而言，自己的孩子能登台演出獲獎露面；至於商家，各種贊助營銷出租衣服擺攤錄像賺的盆滿缽滿。一次兒童節，真可謂是盛世太平，皆大歡喜。

新時代的鄉村如今也已經非常流行過兒童節了。大小學校的各種活動都搞得豐富多彩，各種節目表演，獎品發放，合影光碟等等。有的差不多提前一個月排練，自費統一購買服裝設備了。如今的兒童節，小學生不參與表演一個節目恐怕是會被別人取笑的。

至於活動，也就僅僅那麼幾個小時，孩子們不一定明白演出的是什麼，只要按照老師的要求規範的表演完成就可以了；家長們看見孩子能夠露臉也會覺得挺驕傲的。

所以學校積極組織、學生參與踴躍，家長也會去參加，氣氛熱烈，一派喜氣洋洋其樂融融的樣子。

從兒童到成人，一晃數年就過去了。曾經的天真無邪到今天的世故圓滑，不知道這是成長還是墮落。雖然都是在參加過很多節日，可是不同地方，不同階層，過節的形式大同小異，但是內容卻有天壤之別。

每當和朋友們溝通交流，無不展示著社會階層的各種固化，從拼父母到拼學區房，不能輸在起跑線上，到不會講外語的父母的孩子不配和我的孩子做同學，各種社會現象真的讓人扼腕嘆息。

然而，這就是現實。

在我的小縣城，熟人社會的江湖，其複雜程度和階層分化不亞於大都市。這些年在縣城待久了，才發現普天同慶下有許多的奧妙。

同齡的同學，有關係有背景的不用辛苦讀書卻能拿到鐵飯碗工作，而成績優異條件不太好的還在悲催的城市裡飄泊；有門路的依靠家人關係可以便宜的買到好位置的房屋，窮人家砸鍋賣鐵在縣城付個首付也只能買到不甚理想將就的蝸居；有好單位的住院各種醫保高額度的報銷還能得到醫師的貼心照顧，社會底層住院如同割肉般甚至會因病返貧。

階層的差距體現在社會的方方面面，就從兒童節來說，縣城一小的有高級別領導去參加，會錄播上電視台，村小的大概只有村長去現場捧場祝賀了。

台上孩子笑臉一樣的天真快樂，台下父母有著不一樣的艱辛。沒有人知道，數年後這些孩子將面對怎麼樣的現實，他們是否還依舊這樣的天真和快樂。

在這個兒童們天真快樂的日子裡，大人們要拚命努力，才能突破階層的隔閡。

願同一片藍天下，同一個節日里，都能有一樣的平等和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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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ijujk ｜ 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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