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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昏迷不醒我在家四處找葯,直到發現密室,進去卻看到我靈位

每天讀點故事簽約作者:海泊藍 | 禁止轉載

我叫離安,是一隻鬼,死於自殺,享年十九歲。

自殺的人是要下地獄的,我們都是陽壽未盡,在人間的業報沒有完成,要被冥界勾魂使帶到地獄去審判,要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重複死亡的過程。而我死去的時候太過痛苦,我又是一個很怕痛的人,於是,我逃了。

這一逃,就逃了幾百年。

冥界給我劃定的捉拿級別是s級,惡鬼級別。對此我表示很無奈,相對比那些滿嘴獠牙渾身血污的夥伴們,我好歹還很注意形象的,怎麼看都是一個美鬼,跟那些惡鬼怎麼看都不像是同類。

於是我很生氣,我生氣的後果很嚴重,就是不停地逃,一天一個花樣地逃,逃出了模式,逃出了樂趣。某天如果發現身後沒有人追了,我反倒會很不開心。

大概總是抓不到我讓冥界的人丟了面子,於是冥界找了一個頂頂厲害的天師,我還沒等逃出鎮子,就被一條泛著金光的鐵索捆了個結結實實。

於是,逃了幾百年戰無不勝的我,第一次成為了階下囚。

1

白容說,如果我表現得好,他可以考慮不把我送進冥界受罰,可以勉強做他的跟班,頓頓都有美味的香燭可以啃。

這實在是一個很誘惑人的條件,當然,我也沒有別的選擇就是了。

我已經自由自在了幾百年,忽然就被一個人類束縛了,這種感覺當真不好。不過看在白容相貌端正儀錶堂堂的份上,我選擇靜下心來,勉為其難地留下來侍奉。

白容是一名天師,他的工作便是為人們降妖除魔。他說我雖然是惡鬼,但身上沒有半分惡鬼的戾氣,還保存著人的情感,這很難得。所以,他讓我做他的式神。

不能不答應的我表示很無奈,於是我認命地喝了他的血,受了他的符,每日跟在他身後。白容讓我喚他主人,這種稱呼實在太掉我的面子,於是我選擇拒絕,堅決不把這兩個字說出口。

「心不甘情不願?離安,像你這樣有個性的鬼,我還是第一次見。」

白容說著遞給我一隻香燭,我一邊津津有味地啃著,一邊在他身後看著他心不在焉地給正在敲門的美人占卜。

美人是一名很出名的演員,我在建築的外牆大屏幕里沒少見她,只是熒幕上她都是光鮮亮麗的,現在卻容顏憔悴地輕敲白容的房門。

「見還是不見?」我問,「見我就去開門,不見我就去嚇唬她走人。」

美人後背上背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嬰靈,嬰靈怨念頗深,可見美人是惹了孽債的。

「不見。」

得了命令的我一溜煙穿牆到門外,一直來到她身邊,披散著頭髮化出了死時的形態,和美人冷冷地對視了一眼。

美人的尖叫聲掀開了半邊天,連滾帶爬地背著嬰靈跑遠了。

完成任務的我洋洋得意地回到白容身邊,只是惡鬼形態忘了收,白容看著我愣住了。

「怎麼,我的死相很醜么?」

「不是,你大概是死得最美艷的鬼了。」

被這麼帥的天師誇,我很高興,於是我樂呵呵地飄到照妖鏡前面。當看到鏡子里的女鬼妝容精緻穿著一身大紅嫁衣的模樣時,這次輪到我愣住了。

我的頭上戴著金釵步搖,面上是濃艷的大妝,雙瞳漆黑一片沒有半點眼白,脖頸那裡有很深的一個洞,似乎是我當時拔下金釵自己捅進去的。

原來,我嫁人了。

啊……我當初是為什麼要自殺的來著?

可惜時間過去太久了,我想不起來了。

一道符咒猛地貼到我的身上,於是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變成了平時的溫和模樣,白容正安慰地摸著我的腦袋。

「離安,還疼不疼?」

「當然不疼了,鬼怎麼會感覺到疼呢?」我笑,隨即纏著白容給我燒一身好看的紙紮衣裳。

「做鬼幾百年一直穿這麼一身,我都快忘記穿新衣服是什麼感覺了,白容,你能不能滿足我這個小小的願望?」

白容點點頭。他的神情總是很溫柔,溫柔到讓我忘記他是一個可以隨時把我打得魂飛魄散的天師。

白容給我燒的新衣服是紅色的,這是屬於厲鬼的顏色,我很疑惑。白容卻微笑著看著我說好看,很襯我。

紅色是很喜慶的顏色。我自殺的那日,好像也是一個很喜慶的日子,記憶里隱隱約約地有響亮歡快的嗩吶聲和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我被一群人簇擁著走進紅色的花轎,四個漢子一邊大笑著一邊抬起了轎子。

所有人都很開心,他們喝酒吃肉,載歌載舞,而我在花轎中默默地拔下了頭上的發簪,插進了我自己的喉嚨。

嫁人難道不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嗎?我為何會自殺呢?

我撓撓頭,想不明白。

「白容,我不記得我的過去了,這是好事還是壞事?」我問他道。

白容想了想道,「也許,是好事。」

2

白容對找上門來的生意很挑。

每天都有很多找上門來請白容看事情的人,各行各業的人都有。每個來到這裡的人身後都跟著一兩個東飄西盪的鬼魂,他們大多都是神情惶惶,一邊拍門一邊喊救命。只是白容一概不理,吩咐我把他們嚇走。

「送上門來的生意你居然不要?」我很疑惑。

「自作孽不可活,他們自己惹的孽債,當然應該自己去還。那些鬼魂心愿得償,自然會離開。」

白容說這話時看了我一眼,「離安,不是所有靈魂都甘願停留在人世的,當沒有了執念,靈魂便能看到自己腳下出現一條路,那是解脫的路,通向黃泉。這樣的靈魂不需要我去度,我要度的,是看不到路的靈魂。」

比如我嗎?

我低下頭,我的腳下空蕩蕩的,沒有影子,也沒有什麼路。

「白容,你會送走我嗎?」我問。

白容想了想,點了點頭。

他當時的眼神很奇怪,像是籠罩了一層霧,我看不清,也看不透。

「離安,你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的,這裡不屬於你。」

那哪裡屬於我?地獄么?

我嗤笑了一聲。

不過我想我是不會看到那條路的,我連我是怎麼死的都忘記了,所謂的執念更是早就不知道是什麼了。白容他再有本事,也送不走我這樣一隻失去記憶的鬼吧。

對於這一點,我很是得意。

直到白容終於接了一份工作,委託人是一個房地開發商。他買下了一處沒有人住的老宅子想拆掉重建,但施工的時候屢屢出現事故,施工隊被嚇得雞飛狗跳地走了好幾波。於是四十好幾血氣方剛的漢子委託人不得不從唯物主義者變成了唯心主義者,哆哆嗦嗦地求白容趕走那髒東西。

猜測到這次出現的鬼魂腳底下會沒路,白容才應了下來。我跟著白容一同來到了那棟宅子,在破舊得牆皮都落得差不多的宅院里逛了逛,只覺得四面八方都瀰漫著濃濃的怨氣與恨意。

這股怨氣很沉重,似乎已經存在很久了,看來也是一隻惡鬼。

我把我的猜測告訴白容,白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他沒有拿出符咒,而是讓委託人準備了一把古典樣式的古琴。

「你會彈琴嗎?」我有些驚訝。

白容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只會彈一首曲子。」

說到這裡時,他讓委託人在宅外等候。委託人有些疑惑,白容只是幽幽地看著他。

「這首曲子,不是給活人聽的。」

於是委託人連忙屁滾尿流地跑出去了。

的確不是給活人聽的曲子,這是凈宅音,是用來驅趕孤魂野鬼的琴聲。白容伸手輕輕撥動兩下琴弦,伴隨著「嗡」的一聲,我頓時感覺整個身體彷彿被浸在了冰湖中,寒冷異常,幾乎讓我的魂體凝聚不住。

這琴聲不是針對我的,我便已經這般難受,想來這宅子里的惡鬼此刻一定非常痛苦。

只是奇怪的是,雖然凈宅音讓我感覺一點都不好,但我卻覺得有幾分熟悉,彷彿以前曾經聽過一般。

很多淡淡的白色煙霧尖叫著從宅子里飄了出去,宅子各處也傳出凄厲的慘叫聲,身為鬼魂的我聽起來都覺得脊背發寒,白容卻不為所動。

一陣黑色的虛影猛地飛了過來,我下意識地擋在白容身前,連想都不曾想,惡鬼形態便顯現了出來。

「離安。」白容輕喚了我一聲,他停止了撫琴,起來拍了拍我的腦袋,「忠心護主的表現很不錯,今晚多給你一隻香燭加餐。」

還真把自己當主人了,我翻了一個白眼。

3

黑色的虛影一點點地顯出形態來,是一名被毀了容貌的女子。她身材很窈窕,穿著一件沾滿了血的旗袍,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是深淺不一的血紅色刀口。可以看得出來,她生前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我有些同情她。

在來到這裡之前,白容也是事先做了功課的,他查了有關這座宅子的一些傳聞。

民國時期的時候,這座宅子屬於縣城裡最富有的張姓人家。張家大少爺張懷讀過書留過洋,頗有學識,在縣城裡算得上是受人歡迎的富家少爺。只是他在國外學的不只有一肚子學問,還有那些人西洋人的花花心腸。

在家中早已為他選擇了一位妻子的情況下,他在梨園裡看上了有著一副夜鶯嗓的柳七七。於是他好言哄騙了柳七七成為了他的女人,卻並沒有帶她回張府,而是養在了外面,做了他的外室。

柳七七對張懷一往情深,張懷卻將柳七七當做一個玩物。沒過多久柳七七懷了身孕,張懷的正室也知道了這個消息,直接衝到了這所宅子里,先是逼著柳七七喝了墮胎藥,又劃花了她的臉,把她的屍體扔進了井裡。

柳七七死得慘烈,死後怨氣一直不散,才化作了惡鬼,在這宅子一日復一日地盤繞著。

她心心念念的是想要再見張懷一面,但張懷再也沒有來過這座宅子。她便越來越怨,越來越恨。

柳七七看著我和白容,她沒有瞳仁的雙眼看上去鬼氣森森。

「你們……該死……」

「你還記得張懷嗎?」白容忽然說道。

柳七七愣了一下,隨即身體中滲透出鋪天蓋地的煞氣來。

「他該死!負心人都該死!」

「如果,他在你慘死之前就死去了呢?」

柳七七猛地回神,她不可置信地望著白容。

白容淡淡道:「當初張懷並非只是玩弄你,他是真的愛你。只是父母之命難違,哪怕他從未愛過那個女人,卻不得不承擔這份責任。只是可惜……他的時運不好,那個時代混亂,他因為寫了批判時局的文章而被捕入獄,在牢獄裡被折磨致死。

「臨死前,他留下了一封信,希望家族能夠照拂於你。只是機緣巧合之下,那封信被他的夫人得到,出於怨恨,她來到這裡殺死了你。」

我將信從白容的手中接過來交給柳七七,我看到柳七七在接過那封信的一剎那散去了渾身的戾氣。她撫摸著信封上的「七七親啟」四個字,陰森恐怖的外表一點點變成她活著時候的樣子,舉止輕柔,容顏溫婉。

她讀著那封信,身體一點點地顫抖起來,眼眸中有晶瑩的光芒在閃。

曾經的柳七七,真的很美。

可惜是個苦命人。

「不是不愛,而是無法愛。柳七七,放下執念吧,現在你還可以入輪迴,來世也許還有和張懷相見的機會。」我如此勸慰她道。

柳七七將那封信放在胸口,我看到她的眼睛一點點變亮,周身也漸漸泛起了淡藍色的光芒。

「我看到了……一條路……」

柳七七對著白容鞠了一躬,她抬步欲走,忽然停下來,她看向了我。

「姑娘,執念真的很可怕,會將人永遠地留在過去無法掙脫,我已經看到了我的路,可是你的路,又在哪裡呢?」

4

因為柳七七最後說的那一句話,我忽然間覺得很迷茫,覺得作為一隻忘記了過往的鬼,這是一件極悲慘的事情。

「所有從別人口中說出來的所謂真相,其實都不是真相,就像是柳七七執著了許多年的仇恨,其實本就是不存在的。」

白容說的話總是很深奧,讓人想不明白,而且他總是會用帶著淡淡霧氣的眼睛看著我,裡面情緒複雜,我同樣看不明白。

我是一隻心很大懶得思考的鬼,所以我從不多想,只是每天重複著跟他去工作,纏著他要香燭和漂亮紙紮衣服,時不時地去對著活人做幾個惡作劇,日子過得輕鬆而又自在。

直到有一天,我發現白容的身體消瘦了很多,他睡眠的時間變得越發久了,和我說話時,也總是有氣無力的。

我不知道他的身體出了什麼狀況,只知道這樣下去他也許會死,我勸他去醫院檢查身體,他卻很固執地搖頭拒絕。

「離安,長命百歲不一定是好事,尤其是一個人活著,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地變老,死亡,要送所有人走,最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孤獨的感覺並不好受。」

「說的這麼有哲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活了幾百年呢,那不就是老怪物了。」我笑話他,同時又有些擔心,「你的臉色很不好,都快和我這個死人一樣了。白容,如果你死了,誰來度我呢?」

「我死之前,一定會度了你的。」白容笑著這樣回答我。

我很不高興,一是因為我不想看見那條見鬼的路,再是因為,白容這樣回答我,是因為他真的會死。

但我不會讓白容死。

我迫切地想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在白容又一次陷入昏迷中的時候,我開始翻他的東西。他的公寓被我翻了一個底朝天,最後我在一排書架後發現了很多符咒。

那些符咒密密麻麻地貼在書架上,金光閃閃,那光芒輕易便刺中了我,讓我渾身如同被螞蟻啃噬一般痛苦。

白容怎麼會在自己的家裡布置這些符咒?

除非,是這後面有什麼東西是不想被我發現的。

我有些生氣,我生氣的後果很可怕,於是我抗著渾身被燒灼的劇痛,硬生生地撕破了那些封印,搬開了書架。

那裡有一扇門,在那扇門後,我看到了我無論如何都想像不到的場景。(原題:《鬼魂生存手冊》,作者:海泊藍。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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