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達：衝出滔天巨浪

礪石導言：國際評級機構標準普爾重新提高對萬達商業的信用評級，也正式標誌著王健林帶領的萬達集團，有驚無險的衝出了這次滔天巨浪。

劉學輝 | 作者

海嘯是海下地震、山崩或者火山噴發等突發地質運動引起的滔天巨浪，極具破壞性。2017年，中國著名商業地產企業萬達集團所遭遇的巨大危機，對其來說無異於一場海嘯，這場海嘯掀起的滔天巨浪幾近將萬達集團這艘巨輪吞噬。

萬達集團創始人王健林在2017年的集團年會上也親口承認，「2017年，對萬達來說是非常難忘的一年，經歷了風波，也承受了磨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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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萬達集團內部曾對企業文化做過一次全面提升，系統梳理了萬達的企業目標、發展宗旨與經營原則等，在這次企業文化提升會議上，萬達集團正式提出了「國際萬達，百年企業」的口號。

「國際萬達，百年企業」的口號提出後，萬達當時的企業規模還比較小，專註於國內發展，國際化戰略並沒有馬上實施，直到2012年，萬達集團已經具備了較強的資金與人才基礎後，才真正開始國際化探索。

萬達集團創始人王健林認為，「從英國工業革命到現在，世界市場特別是一些主要市場領域，基本上都被先進入的企業瓜分了，不通過併購，自己進去重新闖蕩，雖不能說絕對沒有機會，但也基本沒有機會。」

所以，萬達集團的國際化戰略選擇了以海外併購與投資為主，而萬達在2017年的這場滔天風波，正是源於其國際化戰略下的海外併購與投資。

2016年，中國企業的海外投資規模出現激增，這使得中國政府擔心國內資本外流嚴重將會對離岸人民幣匯率造成壓力，所以開始逐步收緊中國企業海外資產投資的政策。其中萬達集團在房地產、酒店、影城、娛樂與體育俱樂部等領域的投資，都是政府重點關注的領域，這極有可能會導致中國銀行停止為這些海外投資項目提供融資服務，進而導致萬達集團的海外償付危機，甚至進一步導致企業在資本市場的擠兌危機。

一時間，萬達集團風聲鶴唳。

為了這次應對突如其來的海外投資政策調整，2017年7月19日，萬達集團旗下的萬達商業火速與融創中國、富力地產簽訂了一筆交易總額高達637.5億元的協議。在這個協議中，融創以438.44億元收購萬達集團的十三個文旅項目91%的股權，餘下9%的部分由萬達商業保留。富力地產則以199.06億元的價格，接盤萬達77間酒店。

此次資產出售為萬達集團直接減債440億元，回收現金670億元，整體減債1100億人民幣，再加上公司原有有的現金儲備，萬達集團大大加強了抵禦這次風波衝擊的能力。

2017年7月21日，感到監管層政策壓力的王健林也公開表態，「萬達將積極響應國家號召，我們決定把主要投資放在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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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這次海外投資政策調整帶來的萬達風波，2017年9月28日，著名的國際評級機構美國標準普爾公司發布公告將萬達商業評級從BBB-，負面觀察，調整為BB，負面展望。香港子公司評級下調至BB-。

繼標準普爾下降萬達商業的信用評級後，另一家國際評級機構穆迪投資服務公司也在第二天，將大連萬達商業地產發行人評級從Baa3降至Baa1（垃圾級）。10月6日，惠譽國際信用評級有限公司也將萬達置入負面觀察名單，評級為BBB。

至此，標普、穆迪與惠譽三大國際評級機構全部下調了萬達商業的信用評級，這讓本就不堪重負的萬達雪上加霜。

三大國際評級機構之所以降低評級，是因為在萬達商業出售大部分文旅項目與酒店項目後，它們認為萬達商業在房地產市場的地位會被削弱，與地方政府協商並取得低成本地塊的可能性走弱，另外萬達商業回歸A股時間表不確定，融資風險也有可能增加，擔憂萬達商業出現流動性匱乏。

三大國際評級機構下調萬達商業的信用評級其實並不合理，其都未能理解王健林此舉的真實意圖。

萬達文旅城屬於重資產項目，需要擔負七、八年的有息負債，將近十幾年才能收回投資，十幾個文旅項目疊加在一起，將讓萬達商業每年凈增1000億負債，壓力非常大。而中國政府正在大力提倡企業去槓桿、降負債，如果萬達商業堅持通過加槓桿與高負債來自營文旅城業務，無疑是逆勢而為，是不科學的。

另外，萬達商業持有的五星級酒店項目，投資回報並不理想，整體年平均回報率低於4%，據萬達內部計算，這些酒店項目每年虧掉十幾個萬達廣場賺取凈利潤。

而轉讓文旅城與酒店資產，不僅幫助萬達直接減債440億元，回收現金670億元，整體減債1100億人民幣，大大增加企業經營的安全性，還能讓萬達商業把有限的資金投入到更需要發展的萬達廣場上去，以保證每年50個以上萬達廣場開業的計劃。

王健林說，「為了企業安全，為了保證核心產業發展，我們必須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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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防範萬達集團因銀行停貸所造成的償付危機與擠兌危機，王健林除了壯士斷腕，果斷通過大規模出售資產來回籠資金，其還積極引進新的戰略投資者。

2018年1月29日，騰訊控股（以下簡稱「騰訊」）作為主發起方，聯合蘇寧、京東與融創，與萬達商業在北京簽訂戰略投資協議，宣布投資約340億元人民幣，收購萬達商業香港H股退市時引入的投資人持有的約14%股份。

據《萬達商業私有化投資基金推介說明書》顯示，2016年，萬達商業在香港證券交易所私有化退市時，曾與參與私有化的投資者簽訂對賭協議，協議規定，如果萬達商業私有化完成兩年後未完成A股上市，大連萬達集團將回購全部股份，並向海外及境內投資者分別支付12%和10%的利息，本息合計大概有300億人民幣。如今已經進入2018年，對賭協議即將到期，而萬達商業回A股暫無明確進展，這意味著萬達集團將面臨巨額本金與利息的償付，這讓本就處於風波之中的萬達集團更是雪上加霜。

但是，隨著騰訊、蘇寧、京東與融創等企業接盤萬達商業香港H股退市時引入的投資人持有的股份，萬達集團就此化解了對賭期滿之後的資金償付風險。

2018年2月5日，萬達集團又與阿里巴巴集團、文投控股簽訂戰略投資協議，阿里巴巴、文投控股將以每股51.96元收購萬達集團持有的萬達電影12.77%的股份。其中，阿里巴巴出資46.8億元、文投控股出資31.2億元，分別成為萬達電影第二、第三大股東，萬達集團仍為萬達電影控股股東，持有48.09%的股份。

阿里巴巴集團與文投控股兩家企業頗具實力，也與萬達電影的業務有頗多協同。這兩家投資者戰略投資萬達電影，一方面為萬達集團帶來78億人民幣的現金，另一方面為萬達電影復牌後的股價穩定做了很好背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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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資本運作方面取得重大進展，萬達集團在自己的核心業務領域也穩步前進。

2017年全年，在如此嚴峻的經營環境下，萬達集團實現2273.7億元營收，完成計劃的113%，凈利潤也完成年目標的114%。核心業務的穩定成為幫助萬達擺脫危機的基礎，其中最具代表性的項目是青島東方影都的開業。

青島東方影都坐落在青島市西海岸新區，總投資500億元，是由萬達集團主導投資的一個超大型項目。

青島東方影都建有全球設施最先進、配套最齊全的電影產業園，包括52個高科技攝影棚，已建成30個，在建10個，有世界最大1萬平方米的攝影棚、世界唯一室內外合一的水下攝影棚；大型影視外景地、世界先進的影視後期製作工廠。

青島東方影都還建有最全的影視產業配套設施，音效全球一流的影都大劇院擁有2000個座位，可舉辦盛大電影節開閉幕式；超大規模的萬達茂由室內主題樂園、水樂園、電影樂園、中國最大規模30個廳的影城及大型商業中心組成，包括世界首台室內懸掛過山車、世界首個室內垂直跌落激流勇進、3D互動影院等創新遊樂設備；大型舞台秀「八仙過海」體現青島特色，水平世界一流；酒店群由4個五星級度假酒店組成；東方影都還包括世界級的國際醫院、國際學校、遊艇碼頭和會所等。

2018年4月28日，歷時4年零7個月建設，青島東方影都竣工落成，舉行了隆重的開園儀式，眾多政府官員，企業家，國內外著名製片人、導演，影視公司董事長或總裁，以及娛樂界明星共同出席開園儀式，在當天萬達茂的開業現場更是遊人如織，人山人海。

東方影都這個超大型項目融合了多種業態，甚為複雜，不僅需要企業極強的資金與資源，還需要企業具有駕馭多種業態的業務運作能力，在全國範圍內有能力完成這個項目的企業，可能只有萬達獨此一家。

東方影都的順利竣工與開業，一方面彰顯了萬達集團過硬的綜合實力，更重要的是向世人宣示著萬達集團的業務已經重回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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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於企業實際經營的改變，評級機構信用評級的調整存在一定的滯後性。

在萬達的業務與資金面都得到全面恢復之後，2018年5月29日，國際三大評級機構之一的標準普爾率先發布公告，將萬達商業和萬達商業香港公司的評級展望，由負面調整至穩定，並維持兩家公司的債信評級分別為「BB」和「BB-」。

標準普爾公司稱，「由於萬達離岸流動性顯著改善，標普相信其有能力償還今年稍晚到期的離岸優先債及其他債務」。其還表示，「未來兩年萬達租金收入將繼續增長，公司也將審慎管理債務情況，得以維持相對穩定的商業模式。」

國際評級機構標準普爾重新提高對萬達商業的信用評級，也正式標誌著萬達有驚無險的衝出了這次滔天巨浪。美國著名的投行機構摩根大通，也對標普的這次調整表示贊同，其認為萬達輕資產戰略的執行大大降低了企業的財務風險，公司引入騰訊、京東與融創等新股東的做法，也大大緩解了公司短期無法回歸A股的壓力。

萬達風波已經逐漸淡去，但萬達的這場經歷必將載入商業史冊，除了提醒中國企業要時刻警惕風險，更關鍵的是為中國企業提供了一個教科書式的危機應對案例。

今年是萬達成立30周年，古人云「三十而立」，祝福三十而立的萬達在度過驚濤駭浪的衝擊之後，迎來更輝煌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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