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煥章 幸運的灰鴿子
幸運的灰鴿子
伊煥章
假日攜孫女去鄉下朋友家。小孫女對他家最感興趣的是那一群白鴿子。一會兒飛向藍天，一會兒落在屋檐下的鴿籠上。小孫女的眼睛隨著鴿子轉。那一群白鴿子，個個活潑可愛，潔白的羽毛，配一雙紅眼睛，渾身充滿活力。我也喜歡上了。臨行時，朋友看出小孫女眼睛裡的意思，說：「白天不好捉，等晚上捉兩隻，改日給你們送去。」
沒過幾天，朋友送來了一對白鴿子。沒地方放，連夜製作了一個簡易的鴿籠子。怕飛走丟失，不敢放飛。只好委屈這兩隻白鴿子暫時蹲緊閉。
一夜風雨大作，清晨起來一看，鴿籠子里僅剩一隻鴿子，另一隻不知去向。等了幾天，不見飛回，小孫女急哭了。一連等了半個月，也不見蹤影。
一日，妻子路過鄰近一家養鴿子的人家，發現在他家屋脊上一群鴿子中有一隻潔白醒目的鴿子。打聽這家左鄰右舍，「他家鴿子有白色的嗎？」「沒有，全是黑色和灰色的。」妻子認為那隻白鴿子是自家的。這家離我家不過百米，很有可能。據說這家是個百萬富翁，倒不在乎一隻鴿子。我不好意思去認領，只好作罷。
沒過幾天，一位親屬給我送來一隻灰色的鴿子。把它放進了那隻白鴿子居住的鴿籠子里，好相依為伴。不知鴿子欺生還是怎麼的？灰鴿子不敢進到窩裡，一進窩裡就被那隻白鴿子啄了出來。灰鴿子吃食時也小心翼翼，等白鴿子吃飽了，它才去吃幾口。有時被白鴿子啄掉不少羽毛，灰鴿子也不敢與之抗爭，只好忍氣吞聲。
一晃三個月過去了，一直把這一白一灰兩隻鴿子關在籠子里。那天下了一場大雪，和兒子商量，趁雪天鴿子不能飛遠，把它們放出來吧。再不放飛，就太殘忍了。晚上，趁鴿子鑽到窩裡，兒子把外面罩得網全部卸掉，還給鴿子自由。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到鴿籠子前一看，兩隻鴿子並沒有飛走。也許是習慣的束縛，給它們去掉羅網，還以為有網，不敢輕易飛出。太陽升起來了，天氣十分晴朗，冬日灰色的天空露出些許蔚藍。我躲在屋內一個適當的角度，去觀察這兩隻鴿子。只見它們回頭回腦試探著。終於，那隻白鴿子先跳出來落在地上，但沒有飛起來。接著那隻灰鴿子也落在地上，翅膀抖動幾下，也沒有飛起來。它倆在雪地上走來走去，覓食。傍晚，回到籠子里。不知是翅膀數月不動，飛不起來？還是雪天不熟悉外界環境的緣故？翌日，發現那隻白鴿子不見了，只剩下那隻灰鴿子。當時我想，可能那隻白鴿子能飛起來，一會兒會飛回來。大概這隻灰鴿子翅膀不硬，飛不起來。一直到天黑，也不見白鴿子飛回來。只剩下那隻灰鴿子孤零零蹲在籠子里。過了數日，仍不見那隻白鴿子歸來。我特意到那位富翁家的屋後察看，在那群鴿子經常降落的屋脊上，果然又發現了一隻白色的鴿子。羞於啟齒索要。兩隻鴿子飛去就飛去吧，反正又沒有多少損失。也許我家太貧寒，喂鴿子的飼料沒有富翁家的高級。那兩隻白鴿子在人家可能吃得好長得更健壯美麗。只要它們能愉快地生活，我也就放心了。
那兩隻白鴿子一去不思歸。灰鴿子卻一直沒有飛走。不是它不會飛，我每天都看見這隻灰鴿子圍著我家屋頂盤旋飛翔，但從不飛遠。大多時間都站在籠子邊上，不肯離去。儘管天氣寒冷，大雪紛飛，它獨自趴在鴿籠里，默默忍受著。儘管它看見了那家的鴿群自由自在的翱翔於空中，也不肯與它們為伍。灰鴿子，守著孤獨，耐得寂寞。不慕同類條件的優越，不自卑自己的凄苦。守住自己並不富裕的家，絕不另攀高枝。
臨近春節，我路過那位養鴿子的富翁家，往屋脊上一望，那群鴿子及那倆只美麗可愛的白鴿子不見了。聽他鄰居說：「前幾天，他家開始宰殺鴿子，或送禮，或上了自家的餐桌。」我一聽，猶如晴天霹靂，心裡難受極了。不禁為那倆只鴿子的命運悲哀。我想留也留不住它們。它們偏要往富翁家裡鑽。沒曾想竟是一個陷阱，難逃覆滅的命運。
同時，暗暗為我家剩下的這隻灰鴿子慶幸，多虧它沒有隨白鴿子飛入富翁家。如今，灰鴿子無憂無慮地生活著。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飛就飛。它感到無比的幸福。我們全家對它疼愛有加。不加任何限制，也不虧待它。每日餵食飲水，從不間斷。儘管灰鴿子沒有逝去的白鴿子長得嫵媚動人，但我們全家人還是特別喜歡這隻灰鴿子。因為灰鴿子不嫌家貧，不棄不離，我們每天都能親切相見，內心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有時外出，多日不見，非常想念它。
作
者
簡
介
伊煥章，滿族，筆名：一方伊人，黑龍江省鶴崗市綏濱縣作家協會名譽主席、《奧里米文藝》文學期刊執行主編、《北國新文學》主編、《當代文摘》特邀專欄作家。散文《寄情明月》入選作家出版社出版《中華散文精粹》（第八卷）一書、散文《月夜笛聲》獲2011年度第六屆海內外華語文學創作筆會一等獎。散文《杭州尋芳》入圍第二屆海峽兩岸原創網路文學大賽優秀散文作品100強。在全國文學報刊（副刊）雜誌發表散文、詩詞、小說300餘篇（首）並獲獎。在全國近百種文學微刊發表散文100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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