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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亞元:半支蠟燭

作者簡介

吳亞原,女,寧波市作協會員,寧波市詩詞與楹聯協會會員。閑時讀讀小說、寫寫詩詞,五年前突發奇想,始寫散文,心系虛構。已於2016年10月出版《梔子花開》小小說、散文集。文字散見《浙江作家》《寧波日報》《寧波晚報》《鄞州日報》《鄞州文學》《文學港》《遼河》《天下》《小小說時代》《小小說大世界》《中國海洋日報》等省內外報刊雜誌,曾多次在徵文比賽中獲獎。

半支蠟燭

吳亞原

媽媽要去北美旅遊,我選了個髮夾,悄悄地放進梳妝台抽屜,讓愛美的她一個驚喜。打開抽屜,一個退了色的紅紙包分外顯眼,好奇心促使我打開,裡面卧著半支蠟燭,燭身上有幾道花蕊似的蠟油,燭頭上燃黑了的棉線彎曲著,彷彿能構成一個故事。

媽媽進來問我找什麼?

本想給您一個驚喜,卻找到了一個好奇。

我將翡翠綠夾起媽媽的黑髮,白皙的臉上添了風姿幾分。我把媽媽拽到梳妝台前,鏡子里的女人韶華未老,婉約俏麗。媽媽笑了:死丫頭,發現啥秘密了?我舉起手中的蠟燭:啥寶貝啊,不至於是您和爸的定情物?

也算是吧。媽媽的臉上起了紅暈。那個時候家裡窮,日子過得蠻爽心,手裡編織著草帽,仰頭數天上的星星,感嘆月圓了又缺。媽媽話閘子一開就收不住。

那個年代,村裡的小姐妹有一手打草帽的絕活,賺錢貼補家用。當時村裡沒有電燈,蠟燭也算稀罕物,一般都用煤油燈。

那次做夜作,鄰家小哥也就是你父親講了個偵探故事,要緊關頭,油燈滅了,黑暗中姑娘們賴著不走,你父親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裡摸出一支蠟燭,劃根火柴點燃,姑娘們索性扔掉手中的活計,圍著燭光聽故事。說起這蠟燭,還是你父親城裡的同學送給他的,說在燭光中閱讀,浪漫又有情調。

翌日,你父親把未燃完的半支蠟燭塞我手中,炯炯有神的眼睛裡閃出火花。我羞紅了臉找張紅紙將蠟燭包起來。

當年,有月光夜晚,我們聚在曬場上,打那打不完的草帽。小夥子們則在邊上有一搭沒一搭說笑,有時誰得了個謎語,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猜得天上的月亮笑彎了腰,星星眨著眼睛往銀河裡擠。

有次,你父親說了一個故事,對我們觸動很大,思索了好久,頭腦活絡的姑娘,率先作了行動。

這是個真實的故事。糧食貧乏年代,有個小伙偷吃村幹部家的母雞,抓了個正著,隨口說了幾句要命的話,被送進監獄。出來後,回生產隊勞動改造。一個烈日炎炎的中午,稻田裡的水熱得快要沸騰,滿身泥水的他,突然扔掉手中的鐮刀,舉起雙手對著太陽大喊:當農民不如坐牢,把我送進場里去!言下之意想讓人把他告了。煎熬中的社員,直起酸脹身子,一愣一愣中醒悟,一致決定將此事隱瞞,別中他的詭計,讓其去牢里享清福。

俗話說,農民難捱雙搶關。這季節,讓人脫皮換骨。收工前更是難熬,城裡人揺著扇子燈光下納涼,我們拖著疲憊身子,背著淌著泥水稻草在田埂里挪歩。小夥子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姑娘還有條路可走。

由此,姑娘們變著法兒往城裡擠,哪怕小伙跛腳少根手指的,智商差一點兒的,只要吃商品糧,有一份正經工作都行。

我插嘴:媽媽你咋沒往高處飛?

媽媽說:我鐵了心,再苦再難,也要同你爸在一起。

外公外婆不管你?

拽著我去相親,一個腿長短的小伙。

外公外婆的話不管用了?

你媽啥人,這點小意思,難得倒我?

以死抗爭?

把你媽想簡單了吧!媽媽笑了:你媽也是讀過書的人,這種事小菜一碟,我把未來描繪得花兒一般。說了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外婆恨得牙痒痒:吃苦也是你自己,別抱著頭找我。

冥冥之中我覺得,蠟燭也許代表我的命運,困苦的日子已經燃盡,美好的歲月即將到來。

莫非媽有先知?從河東到了河西。現在,身居高樓的我們,電梯上下,進出轎車,偶爾幾分鐘停電也無礙,馬路上燈亮如白晝,要想點蠟燭都難!商業廣場霓虹璀璨,股份合作社豐厚的紅利,日子勿要太舒適哦。鄰家的女兒,回娘家總要感嘆一番,說我媽懂巫術,能預測未來。便宜了那些嫁不出去的姑娘,自己腦子缺了一魄,當時隨便找個村民嫁了,還能過這窮日子?

我倚在媽媽的肩頭:您游遍了五湖四海,又發展到域外。你真有預見?

只是蒙你外婆外公罷了,不想傷他們的心而已。不過,近郊佔地理優勢。當時確是這樣想。

媽媽也懷念遠去了的時光,偶爾看見夜空中的幾顆星星,興奮中夾雜著傷感:熟悉又陌生的景物,那時可日夜廝守,如今卻這般地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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