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不應忘記

逃難者、冒險家、小市民

1841年5月3日

剛剛從大清帝國手中搶佔香港島的「功臣」

查理·義律（Charles Elliot）

被英國政府解職了

外交大臣巴麥尊(Lord Palmerston)

在一封信中直接表達了對他的極度失望

（摘自Frank Welsh所著《A History of Hong Kong》，中央編譯出版社；原信為兩封且較長，下文經星球研究所縮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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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山群島與香港位置示意圖，地圖源自@國家測繪地理信息局，星球研究所標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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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地形圖，從中可以看出山地眾多；點擊可放大查看，地圖源自@Google；相比之下，後來與香港有著競爭關係的新加坡、上海、深圳，多為平原或低緩的丘陵，條件都更為優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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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峰

大帽山海拔957米

恰好位於全港中部

居高臨下、俯覽群峰

（大帽山頂，攝影師@Keng Po Leung/123R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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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高峰

鳳凰山海拔934米

山巒重重、雲海渺渺

（黎明時分的鳳凰山雲海，攝影師@Tuomas Lehtinen/123R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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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海拔僅有603米的

飛鵝山

也是懸崖壁立，氣勢巍峨

（從飛鵝山「自殺崖」俯瞰九龍灣，注意畫面中的人，攝影師圖蟲賬號@影葉Pho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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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地還伸入大海

山海相接，海岸彎曲綿長

（西貢萬宜水庫附近，攝影師@Vincent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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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石岩礁的阻擋

使得人們必須藉助便橋才能與大海親近

（早期香港設立了許多游泳點，稱為「泳棚」，如著名的西環泳棚，因為便橋點綴美景而成了攝影勝地，注意橋上的情侶；攝影師@孫岳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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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風浪盛行之處

驚浪拍岸、聲勢震天

（石澳泳灘的巨大海岸岩石，注意畫面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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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浪之大

尤以秋冬兩季的大浪灣為最

是當地衝浪愛好者必去之處

（大浪灣，注意畫面中的衝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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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山地

總面積只有約1100平方公里的香港

島嶼的面積就超過300平方公里

大小島嶼支離破碎，更加大了開發難度

從海拔317米的太墩山眺望西貢內海

千島競發、漫無崖際

（圖中包括黃宜洲、滘西洲、鹽田仔、橋咀洲等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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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石壁聞名的

破邊洲

由無數根六角形石柱構成

它形成於1億多年前的火山爆發

高約63米，尤如一道屏風立於海上

（破邊洲屬於香港世界地質公園的一部分，攝影師@Alain Drinks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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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大浪灣的

尖洲、大洲是一對姊妹島

月光之下，難得享有片刻寧靜

（攝影師@Alain Drinks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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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嶼之間交通不便

那些較遠的島嶼往往人煙稀少、難以利用

如香港第一大島大嶼山

直到20世紀末青馬大橋竣工

才真正建立起現代城市

（青馬大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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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嶇的山地、破碎的島嶼

還造成香港缺少大型河流及湖泊

堅硬的花崗岩地質也增加了開採地下水的難度

長期缺乏淡水資源的香港

直到今天依然靠內地供水

並不得不大量興建水塘儲水

（興建於20世紀40年代的大欖涌水塘，因湖中擁有十多個小島，而被稱為香港千島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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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關鍵的一點則是勞動力的缺乏

以香港島為例

被英國人佔領之前島上已有數千居民

但他們多數以捕漁為生，時常遷徙

英國官員參遜(A. R. Johnson)抱怨道

（摘自Frank Welsh所著《A History of Hong Kong》，中央編譯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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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得到（上級的）任何幫助，香港僅有的居民都有遷徙的習性······我花很大力氣才從澳門和廣州招到首批100名勞工」

如此貧瘠、缺乏魅力的香港

該如何吸引更多人到來呢？

（獅子山雲海，圖中右側為獅子山，因形似獅子而得名，是香港人拼搏奮鬥的精神象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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Ⅱ

（1869年的維多利亞港，完全是依山傍海而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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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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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黨人也來到了香港

他們集會、宣傳新思想

使得香港成為中國革命的重要基地之一

（香港孫中山紀念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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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

前朝的遺老遺少也紮根香港

他們反對白話文

提倡振興國粹、整理國故

在香港保存了中國最傳統的文化

直到20世紀30、40年代

香港的文學作品仍大量使用文言文寫作

許多人還能寫得一手非常漂亮的毛筆字

（深水埗的店招，埗音bù，這種有著傳統文化影子的店招讓很多內地人感覺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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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想盡一切辦法安置人口

能承載愈多人的建築項目愈是得到鼓勵

他們嘗試過圓形建築

（廉租房項目勵德邨，「邨」音cūn，意同「村」，1975年落成，是香港罕見的圓柱體建築之一；注意畫面中的摳腳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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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部只有一孔天井

可以給人們帶來陽光

（勵德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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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嘗試過方形建築

（祖堯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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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更密集的方形

（愛民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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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長方形

（1960年代興建的益昌大廈，它與另外4棟大廈合體而成「怪獸大廈」，是《變形金剛4》的取景地；神奇的是攝影師居然在這樣逼仄的空間中拍出了星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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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為瘋狂的當屬

九龍寨城

清朝為宣示對香港的主權

在九龍保留了一塊飛地

隨後蠻橫的殖民者武力驅逐了清朝軍隊

飛地就成了一個三不管地帶

大量新增人口在此聚集、不斷增加建築

終於發展成了一個超級密集的黑暗之城

（1980年代九龍寨城航拍圖，現在已經拆除，原址建成了一座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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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機構對其中一幢建築進行了詳細分解

從圖中可以看出建築之密、人口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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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向中產階級的住宅

也同樣密度極高

（1985年建成的九龍灣麗晶花園，是香港居者有其屋計劃的一部分；有限的土地內還設有網球場、籃球場、泳池和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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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望去

樓群有如一個密不透風的屏風

（請將手機橫屏觀看，麗晶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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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也在這樣的空間中艱難穿行

（香港大學地鐵站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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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

香港形成了一個超級城市叢林

是世界上人口密度、建築密度最高的地區之一

（深水埗的城市叢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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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社會、暴力犯罪、政府腐敗

在迅速擴張的城市中找到了生長的溫床

這一時期的香港

充滿了赤裸裸的慾望和衝突

卻又生機勃勃、拼搏奮進

（中環航拍，孫中山紀念館大致位於圖片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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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才的湧入、經濟的繁榮

還推動了香港文化產業的發展

從文學、音樂到電影

從亦舒、倪匡、黃霑、林夕

到張學友、張國榮、梅艷芳

以及劉德華、周潤發、周星馳······

香港的文化界有如群星閃耀、數不勝數

（1980年代的經典香港電影《英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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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

香港徹底完成了

從貧瘠之地到東方之珠的華麗升級

Ⅲ

在這個過程中

敢為天下先的廣東人

富有經營頭腦的上海人

以及全國各地以刻苦耐勞著稱的中國人

他們也許是逃難者

他們也許是小市民

他們也許是冒險家

無論他們從何而來，都有一個共通點

即都是身負苦難、艱險、憧憬、勇氣的開拓者

之前從未有過的一個身份認同

香港人

就在他們的奮鬥歷程中誕生了

（請將手機橫屏觀看，九龍彌敦道上的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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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歷史

今天的香港人

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經濟、社會、政治考驗

如何在激列的城市競爭中找到清晰的定位？

如何避免沒完沒了的政治運動

損害持續上百年的和平環境？

如何繼續保持一個開放、包容的城市

而不是變得越來越封閉排外？

（迷霧中的中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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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內地人而言

課題也一樣重要

內地和香港的發展

既非內地造就了香港

也非香港福報了內地

而是內地人和香港人

共同創造、共同完成

沒有人可以高人一等

也沒有人可以遺忘歷史

（從飛鵝山俯瞰九龍灣，注意畫面中是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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