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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作人遺囑中的深意

1965年4月26日,時已80歲的周作人自度將不起,也立下遺囑,其云:「余今年已整八十歲,死無遺恨,姑留一言,以為身後治事之指針。吾死後即付火葬或循例留骨灰,亦隨便埋卻。人死聲消跡滅最是理想。餘一生文字無足稱道,唯暮年所譯《希臘對話》是五十年來的心愿,識者當自知之。」

這段話我忘了是何時看到的,但是我清楚記得當年是看了這段話去讀的希臘神話(周作人翻譯),愛不釋手,字字珠璣。讀書我有個習慣,先看序和引文,然後隨意翻閱,所閱之處都是與已親的文字,所以大部頭的書很難從一而終(《存在與時間》除外),可到了這,我不由自主地從頭細讀,慢慢品味,不願放過每一個字。時時沉溺其中,妙不可言。

對於喜歡的國外名著,譯文水準至少佔七成,所以有時覺得作品不行,往往是翻譯出的問題,缺失了諸多神韻靈動,猶如被咀嚼過的美味。周先生所有作品中,譯作佔了一半多(這裡指的是文字數量),希臘文如此難啃,周先生的譯文活靈活現,人物個個栩栩如生。我覺得,翻譯家和文學家這兩個稱謂對周作人也是並駕齊驅的。

神話,是成人以童心說的話,這不是童話,童話是講給孩子聽的,神話則是說給大人聽的。讀了後引發的很多聯想,真有一種有返璞歸真的感覺。木心的課上曾講:「希臘神話無為而治,自在自為。」說的是恰如其分的。在周氏的所有譯作中,《路吉阿諾斯對話集》是他所看重的(也有翻譯為盧奇安對話集,我更喜歡前者),這不僅僅出自譯者的興趣所致,更與周先生的畢生追求相吻合。「我不信世上有一部經典,可以千百年來當人類的教訓的,只有記載生物的生活現象的學問,才可供我們的參考,定人類行為的標準。」「這倫理的生物學的解說不管它的好壞得失如何,的確跟了我一輩子,做了我一切意見的根底。」(《知堂回想錄》)

由於歷史的原因,當年的寫作總是無法直抒胸臆的,通過譯作的形式固然可以把自己隱藏起來,如今細讀,發覺精妙之處藏都藏不住。可以想像,翻譯希臘文當是一件異常艱辛的事,不光希臘文難啃,更在於文字的年代久遠。好在翻譯的過程中,確實給周先生帶來了某種慰藉,如同找到了人生的紅顏知己,一個可以彼此對話的方式。當然他也深知其價值,也擔憂不能讓更多後來的知己看到,所以晚年他巧妙的在遺言中設下了一個楔子,如此匠心只是為了保留那部希臘譯稿,其餘文字埋了也罷。

一生中有幸看到這本譯作,是緣分,今天含著敬意寫下此文,想必周先生的在天之靈也會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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