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果掇趣 百搭的「柘」
「滿徑綠陰山柘葉，一籬香雪野薇花」，明初某年初夏，雲遊天下的吳江人丁敏回到了吳山之麓的朦庵舊居，山徑邊茂盛的柘樹和自家屋前盛開的野薔薇，一派「物華」。這位「一身恆寄在煙霞」的隱士看著，倍感愜意。
「桑柘可蠶，紵麻可緝」，柘葉也能飼蠶，明清時期，江南的蠶區，常常桑柘同栽，「荻蘆風過洲洲雪，桑柘陰含戶戶煙」，詩意的水鄉，煙火的江南，在植物的調和下，諧美而恬靜。
柘葉比桑葉小而厚實，大部分基部圓圓的、先端略尖，也夾雜這一些三裂的戟形葉，面青背白。用柘葉飼餵的蠶叫「柘蠶」，據說用柘蠶絲作弦的琴、瑟，操弄起來分外清亮，遠遠勝過其他材質的弦。只是，需用嫩拓葉飼餵幼蠶，老蠶吃了拓樹老葉，吐出的絲艱澀無光，不能作大用。
不堪喂蠶的老柘葉，倒另有一個用處，以前，收取蠶繭後，常斫取了柘樹的枝葉生火焙烘，殺蛹儲繭。明初吳中四才子之一的楊基回憶起木瀆赤山舊居時，就留下了「蠶屋柘煙朝焙繭，鵲爐沈火晝熏茶」的詩句，無限溫馨。
陸佃《埤雅》說，「柘宜山石」，柘的樹名也是因此而來。長在山中的柘樹大都叢生，干疏而直，枝條多刺，蘇州地方也把它叫作「刺櫟」，常栽作籬笆。
生於石間的柘樹，木質也是堅韌細緻，是古代制弓的良材，做成的弓人稱「烏號」，因為烏棲其上，柘樹的枝條垂下著地，將要飛去，忽而彈起，受驚的烏鴉號呼不止，其韌如此，反覆不弛。柘木還有美麗的紋路和光澤，做成的傢具、器物別有韻味，柘樹因著這個還被冠以了「文章樹」的美名。柘木心部黃色，是舊時的染料，名為「柘黃」，從隋文帝開始，柘黃一直用來染制龍袍。因此，富貴人家喜用柘木製作先人的牌位，稱之「柘主」。樹皮和桑樹、構樹一樣，也能夠用來造紙。
柘樹開花在初夏，樹分雌雄，雌、雄花序均為球形頭狀花序，大的是雌花，小的是雄花。結成的果實圓圓的，名叫「佳（zhuī）子」，酷暑之際成熟，橘紅色，揉和著西瓜和無花果的味道，含糖量與成熟的無花果相似，據說吃著「好極了」。
柘樹於1872年左右傳入英國和歐洲其他地區，1930年左右傳入美國，生性強健，耐乾旱、貧瘠，在零下30度的環境里也能良好生長，人們把它看作水果中的「異國奇葩」，很快成為了構建「可食景觀」的寵兒，庭院里也多有栽植，還培育出了無刺、無核的品種，專用於水果生產。寒冷地區，柘樹落葉早，鮭魚紅色的果實懸掛在枝條上，在乏味的冬季，實在是一道誘人的風景。
柘果美味，柘葉據說也是甜甜的，《救荒本草》里說，摘取了嫩葉，煠熟，用水浸洗，去除黃色汁液和雜味，可以當野菜救飢。根和根皮入葯，主補虛損，只是古人說用柘樹的根要取向東長的才有效，無非取其陽盛之義，現在看看蠻好笑的。
文：俚人圖：水調歌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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