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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宏宇《腦電波——失蹤的女孩》

文/劉宏宇

【作者簡介】劉宏宇,常用筆名毛穎、荊泓。實力派小說家、資深編劇、北京作協會員,「夏衍杯優秀電影劇本」獲獎者。著有《管得著嗎你》《紅月亮》《武王伐紂》《深水爆破》等多部長篇小說。主筆、主創多部影視劇本,其中《九死一生》(30集諜戰劇)、《危機迷霧》(38集諜戰劇)已在央視、北京大台播出,《婚姻變奏曲》(30集情感劇)、《阿佤兄弟》(電影)已拍攝完成。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第一章 失蹤的女孩

1

齊妙:

接到小明微信,還以為是他那號稱「諾獎級」的「讀心機器」偉大發明「首秀」邀請呢,打開一看不是,而是一句簡短留言:妙姐,文文不見了。怎麼辦哪!!!

我有點懵。真的。

當時,跟勝利哥在他一個案子里鎖定的「重要線索」剛搭訕成功,正「破冰」,滿腦子全是勝利哥的案子和眼前這個人,沒打算騰出地方尋思別的。

小明的微信要是什麼首秀邀請,隨便回個「好」就行,不用琢磨,一點兒不用;就算不是,通常,小明的微信也沒什麼可琢磨的,無非問晚上回不回、大約幾點、在哪兒吃、回去路上給他帶什麼,再要麼就是特孩子氣的「妙姐你在哪兒啊」、「想你啦」、「我又產生新靈感啦」之類基本可以算「廢話」的留言……一個除了睡覺差不多全時面對電腦的IT宅男,憋得發慌不找個不用設防的人說點兒什麼就得瘋就得跟電腦外面的世界斷絕關係的時候能跟他的室友說的任何話,在我,都像不用過腦子,至少不需要馬上過腦子。不然,在那麼一個可以說有點兒「微妙」的時刻,我不會當著不自知的調查對象的面,打開那則微信去看。

這一看,腦子裡排布好的秩序,被打亂了。

這種「打亂」,其實並不「正常」——文文是他女朋友,倆人膩乎在一起快一個月了;我為了給他們營造「二人世界」,已經快半個月沒回去住,快半個月沒見著他還有他的文文了,「不見了」問我「怎麼辦」,問得著嗎?!哦不,應該說——我答得上來嗎我?!

正常情況下,對這則微信,作為室友、比他大5歲多的長者、朋友且僅僅是朋友的異性,我大可以回答「找去呀」、「問我幹嘛」、「別著急,跑不了」或者乾脆不理,當沒收到、沒看見,反正用不著腦子「亂」。

可我們,我和他,從更多人慣常所抱的觀念看,嚴格講,不能算「正常」——他是個有「痴」勁兒的IT男,似乎生來就在虛擬世界裡,二十大幾了在現實世界尤其是人際交往方面,都還基本屬於「不能自理」;而我,不但相比他可謂「飽經滄桑」,還一直在做「跟人打交道」的工作,而且是「偵破」這種「破殺靈魂」式的打交道。他叫「莫明」,我叫「齊妙」,我們就因為名字的緣故,莫名其妙地成了合租室友,「男女有別」、「和平文明」、「互容互諒」地在同一套三室一廳單元樓房裡共處了快兩年;挺真誠地「揚長避短」,自然而然地各自進入開心果兼崔吧兒和主心骨兼女工的角色……

也許,就是這麼一點點「不正常」,使得我看到他那則微信時,腦子亂了。

我一邊機械地按套路跟眼前的調查對象說著可有可無的「拉近」言辭,一邊反反覆復瞟手機上小明發來的那條微信。其中「不見了」三個字,好像正是令我非得此時此刻「分心」的「關鍵詞」。

如果沒有眼前的情況,我會問「什麼叫不見了」或者「怎麼不見的」再或者「找了沒有」。

可眼下,我只能匆匆在眼前「正題」的間隙,給他回四個字——等我回去。

莫明:

文文剛住進來的時候,睡我那屋,我睡客廳,妙姐當然還睡她那屋,好像有點兒彆扭,就一點兒吧。

後來,我回了我那屋,跟文文一起,客廳空出來了,妙姐倒不回來住了。說忙。我信。

妙姐有時候確實忙,出去查案,特別是幫勝利大哥查案,不回來住很經常。

可文文說妙姐說忙不是真的,是躲出去了。

有什麼可躲的?

沒明白。

文文笑我,不告訴我為什麼。

文文她老笑我。說實在的,不很受用。

不,是很不受用!

可看在她是「讀心機器」研發迄今為止唯一的支持者和最主要沒有之一的「研發全程」見證者的份兒上,不跟她計較了。

反正我也早讓好多人特別是女孩子笑慣了。

可能我真是腦子缺跟筋,不然,怎麼以前那麼多研發成果辛辛苦苦整出來,一拿出去就讓人撬走,老做賠本買賣呢!

他們都不重視我的「讀心機器」,連妙姐都沒再說「支持你」,就只那麼不咸不淡地笑笑,什麼都沒說。

我不知道,他們是不信「讀心機器」的構想本身,還是都覺得就是搞成了也還會像以往那樣,怎麼說來的那句話?筱陽姐說的,哦——給別人做嫁衣裳!

筱陽姐比我沒大幾天,非讓叫她姐。叫就叫唄,為了給我知識產權被盜鳴不平,人家大記者也挺當真挺用勁兒的,雖說最後沒啥結果,還是得感謝。何況,因為她,我還認識了永哥,她發小兒,大名蕭永。

不認識永哥,就沒人帶我逛夜店;不逛夜店,就認識不了文文;沒有文文,「讀心機器」可能就真的一個支持者都木有了!

永哥跟文文介紹說我是「IT發明家」,文文「哇噻」過後沒一杯酒工夫,「讀心機器」的話題就出來了。

文文說:「好神奇啊!」又說:「幹嘛不信!我信!」

我覺著,好像,永哥跟她也不很熟。覺著而已。怎麼叫「熟」呢?

我發誓,是文文說願意見證「讀心機器」的研發,還願意當「靶向志願者」,我才把她領回「同心苑」跟妙姐合租的單元房的。那兒是我的工作室啊!雖然是跟妙姐合用,可其實妙姐用的並不多,而我又沒別的工作地點,她有,勝利大哥那兒。

文文是外行,可的確帶給我不一樣的感覺。

比如,我說要喝咖啡,妙姐會買回來,放一聽在我手邊,告訴剩下的放在了哪兒。文文就不一樣,她不會告訴我放在哪兒,而是拿一罐打開,拉過我的手,放進去,然後萌呆了地趴得近近的看電腦屏幕,問我:「怎麼樣了?有新進展了?要我幫什麼?」

她那樣趴近電腦屏幕時,大半個脊背會擠進我視線。

我能瞥見她裡面小內衣的輪廓,有花邊,還有在淺淺的肉上輕輕勒出的圓潤線條……

我特想摸一下。真的!

換了妙姐,或者筱陽姐,我可能不敢那麼想。誰知道呢,我沒注意過她們的後背,更別說裡面小內衣的輪廓、花邊和輕輕勒出的線條了。

有一天,我真摸了!摸文文小內衣的花邊在後背肉上勒出的圓潤線條。

當時我自己都嚇住了,整個人僵在那兒。

文文扭扭後背,說癢。

我條件反射似的撓她。她就笑,笑得亂顫;就躲,躲得差不多趴在我腿上。

齊妙:

勝利哥是我爸唯一的徒弟。

雖然我不是跟我爸學的偵破,可也知道,我爸是有道行的老刑警。

所以我真是經常納悶,怹老人家怎麼就教出勝利哥這麼個徒弟來!

要說勝利哥,別的事兒上都周到,特別是跟人相處,特有一套,可怎麼在他的本行上就這麼……這麼……不開竅!

三十大幾奔四警銜都兩杠兩星了還沒獨立破過一樁案子,我也就甭想別的詞兒說他了,就是「不開竅」!

那個他處心積慮盯死了的調查對象,我在小明微信干擾下,一杯檸檬茶工夫就判斷出跟案子無關,不知他是怎麼「鎖定」的。

往「同心苑」趕迴路上,我給勝利哥發微信:「無關。再理理思路。個人覺得,案子不複雜。建議放出去。」

啥叫「放出去」呢?就是整理整理交給別人接著查。

說了案子不複雜,就是「簡單」的意思。

「簡單」的,兩杠兩星就該「放出去」給還沒到兩杠兩星的人去查去辦,這他比我懂。「簡單」的就更不能出錯,「負一」還不如「零」!這他也肯定比我懂。就算他不懂,也不是我的事兒了,或者說,我也使不上什麼勁了。

給他發出微信後,我的腦子,就切換到了小明這邊。

確切講,是切換到小明微信里「不見了」那三個字上。

那個文文是小明從夜店帶回來的。

雖然我是女人,可卻是當過刑警現在在干「非官方調查」俗稱「私家偵探」行當的女人,對「夜店」的含義,不陌生,所以一開始有點兒替小明擔心。後來聽說是通過蕭永認識的,對小明的「讀心機器」好奇、有參與熱情,放心了不少。

蕭永是筱陽的發小。筱陽我覺得還是了解的,正直。她的發小兒,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蕭永外表很「酷帥」,可隨便一聊,就知道心地兒平實。另外,在我看,夜店的女孩兒,真要圖什麼,跟小明也很難搭上。能傷害到小明的,是那些所謂高科技企業或者風險投資代理。就算小明的「讀心機器」真像他說的具有「諾獎」潛力,沖小明這個人,我也覺得沒誰會繞這麼大個圈子,拿夜店當切入點,除非吃飽了撐的。

明裡暗裡觀察了幾天,我覺得文文還不是一般夜店女孩,像挺單純的。真是的話,倒真跟小明挺「搭」。

所以,看他倆全去了屋裡,半夜沒見小明睡客廳,我挺為他們高興的,特八卦地「躲出去」了。

那時,我開始覺得,小明「讀心機器」的想法,或許真不是異想天開。

後來,他連續幾天來微信說有進展有突破有突破性進展,「終極測試」指日可待,還說就告訴了我,別人都要等被「驚喜」襲擊,我就覺得自己「躲」的對!「躲」的好!

再後來,收到他「文文不見了」的微信,我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以為和判斷,開始懷疑自己疏忽了什麼。

那種感覺很不好。讓我想起從有愛人有孩子有事業有前途一下變成「光棍」、「布衣」卻怎麼都想不明白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的往昔噩夢。

2

莫明:

所謂「讀心機器」,是一項基於人體腦電波的物質屬性和雲數據綜合解碼技術兩大「基點」的創研。

簡單說,人體腦電波,是一種集束式不穩定微電磁波,理論上跟其他類型的電磁波,比如手機信號,一樣,都可以被收集、存儲、破析或者叫「解譯」。

只要略微了解手機是怎麼工作的,就不難理解——你拿手機給我打電話,你的話被你的手機編譯成具有獨特狀態屬性的電磁波,通過無線傳輸,到離你的手機最近的機站,機站通過光纖之類的有線傳導,把這道咱都看不懂的電磁波,光速傳導到離我手機最近的機站,再由這個機站向我的手機無線發射這道電磁波到我手機上,我的手機再用跟你手機正好相反的辦法,把電磁波反向解譯成我能聽懂的語言,還是你的聲音。

同理,假如你的腦電波,就是你手機發出的那道電磁波,我做一組裝置,替代離你手機和離我手機最近的那兩個機站,就能把這道電磁波收集到我的手機上,然後,我再藉助雲數據的模糊計算平台,在我的手機里編製出一套「解譯」程序,就可以把你的腦電波「翻譯」成我能識別的狀態,比如語言、場景、邏輯。

腦電波是你腦子裡發出的,是你思維活動的物質化反映。

如果整個線路不出差錯,這組裝置,就等於能讓我「看到」或者說「感知」你「想」什麼,也就是「讀心」。

通過機器,「讀」你的「心」!

「讀心」這玩意兒,一直都是心理學的「菜」,不能說完全沒有物理性質的物質化依據,可多半還屬於「經驗科學」,不是「絕對嚴謹」的、「機械式」的、「物理性質」的。

可如果我的「讀心機器」構想能實現,就大不一樣了。

當然,這很不容易,簡直就是有點兒異想天開。

可是,回頭看看,差不多所有偉大發明,都是從異想天開開始的!

而且,我已經研究出了可行的辦法,就是條件有限,硬體方面差點兒勁。

不過,有文文幫忙,我就有了除自己之外的第二個硬體測試實體。

當然,我們的試驗是安全的,最多就是有點兒刺癢刺癢的那種麻的感覺。即將來臨的下一階段,應該連麻的感覺都沒有了,就像做心電圖——觸頭貼在身上,除了本身的「存在感」,沒其他感覺。

我告訴文文,探頭已經做出來了,只是還想再完善完善;等到時候,只要像戴耳機那樣戴上探頭,再在頭上幾個地方貼住若干個點,就可以採集腦電波了。

文文很興奮,一個勁兒讓我「加油」。我說再有一到兩個整天就可以做試驗了,大膽點兒說,其實現在就可以試著採集一下,只要初步成功,就可以把他們都叫來,發布驚喜。

文文問我,試驗拿她做,成功了,是不是就能看見她想什麼。我說是。文文有點兒害羞的樣子。

按我意思,「總攻」前得好好犒勞一下自己,就是先足吃一頓,再跟文文好好那什麼一下或者兩下要麼三下,看我發揮了,反正她肯定越戰越勇,我有數。然後再照死了睡一覺,養足精神……

可文文說她等不及了,讓我加油干,堅持一下;又說干好了試驗的時候,看見她想什麼,一下兩下三下的「效果」可能會跟以前都不一樣……

我讓她說興奮了,按著咯吱著,給她戴上探頭,開動了一下,好像機器有點兒反應。

她很快掙開探頭,像有點兒不高興。

齊妙:

我是後來才猜出小明文文他們什麼「一下兩下三下」的,沒問小明。不用問,也沒法問。

當時,回到同心苑14號樓1404合租房,看到縮在我們共用的工作間一角失魂落魄的小明,我沒往男女那些事上想——自從老公趁我出任務不在家,帶剛滿3周歲的兒子突然消失那時候起,那檔子事兒,跟我就算徹底bye-bye了。3年多過去,我腦子裡已經基本沒了那跟弦兒,特別是在小明面前,完全是「缺失」——跟這麼一個年輕無邪還挺精壯的男孩子朝夕相處同一屋檐下,但凡心裡有點兒毛刺,早有故事了。

看小明的樣子,我的心很疼了一下,把他拉起來坐到客廳沙發,問到底怎麼個情況。

他說要加大班,文文知道他得大喝咖啡,說家裡快沒了,就下去買,好一陣兒不見回,他就打電話,不在服務區,發微信,沒發出去,像被拉黑了……他懵了一陣兒,就到樓下不遠處小區里的24小時便利店去找,沒見。不是他沒見,是便利店的人說壓根兒沒見——他給人家看手機里跟文文的照片了,人家很肯定地說沒見來過……他又在小區里轉了兩轉,也沒見人,回來又打手機發微信,情況如前……又轉了好一陣兒磨磨,給我發微信。

我挨個問他那些「好一陣兒」、「一陣兒」都大概多長時間。

他沒概念。

問他文文離開的大致時間,他只說得出聽見外面有廣場舞的聲音。

小區里廣場舞早晨上午下午晚上一共慣常有四撥,收到他微信是16:27。

照他「好一陣兒」、「一陣兒」、「轉了兩轉」這些語焉不詳、缺乏可考量性的形容,只能推測不是下午那場。

保守估計,到我收到他微信,文文消失了大約6~10小時!

對所有涉及「出走」的常規問題,小明的回答都沒有顯示出疑點。

小明是不定時工作者,時間概念可能比較模糊,但作為IT精英,邏輯肯定沒問題;我們之前也聯手工作過,他對我的提問方式、含義,都一清二楚。

所以,我可以判斷:文文是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消失的。

「毫無徵兆」有兩種可能:一是真的就是毫無徵兆;二是文文對小明隱蔽了所有徵兆。

我讓他把手機里跟文文的照片傳給我,下樓去24小時便利店打聽,讓他一邊持續聯絡文文,一邊檢查他叫做「主腦」的最高配核心工作電腦里的數據,特別是聯網部分,不管怎麼,都重新加密、建防護牆。

「不會吧姐——」

他這話的語氣里,有驚愕,但更多的是埋怨,我聽得出來。

「照做!」

我沒工夫也沒興趣跟墜入情網的小夥子探討「信任」這樣嚴肅、繁冗、缺乏具體含義的話題。

他不高興是他的事,他是成年人。

我不知道是他照片沒傳輸好還是壓根兒沒拍好,文文的臉有點兒背光,反正我看著含糊。

24小時便利店的人肯定也看著含糊,但嘴上卻響噹噹說沒見過,從沒見過。

從、沒、見、過?!

那不對啊!

文文應該不止買過一次咖啡給小明吧?

除非她從沒來過這家店,不然人家怎麼能說「從沒見過」呢?

要是她沒到過這家店,之前買東西都去哪兒呢?

莫明:

妙姐讓我查數據,應該是想到文文接近我是另有所圖。

老實說,我心裡咯噔一下——別又中招了吧!

要是「讀心機器」也讓人撬了去,我可真是死的心都有啦!

要是文文是專門為了撬活兒給我下的溫柔套兒……天哪天哪!不敢想!

因為太害怕那個結果了,也因為真要那樣顯得我太失敗太傻X,所以,我心裡彆扭,給妙姐看了冷臉。

有點兒後悔。就一點兒。

妙姐不會跟我計較,肯定不會,大熟女肯定不會在意小男生耍脾氣。

要在意,早「有事兒」了。

我不知道人家說IT男80%都「色」是真的還是噁心人的,反正我是挺「色」——我老偷看妙姐,還想偷看她洗澡,沒敢,怕她一腳踢死我。妙姐當過刑警,練過擒拿,據說(勝利大哥說的)還是格鬥高手……

靠,扯哪兒去了,不是查數據嗎!趕緊查!

妙姐來電話說買咖啡有問題,我沒聽懂。

「主腦」顯現出的跡象,也一下子沒看懂——像被「非法」打開過,可查不出「讀取」痕迹。

要有人讀取過,不管是從外面還是直接就地,憑我的手段,都應該查得出來。

現在看,只是被從外部通過網路「打開」過,時間應該是在文文不見了之後!

「打開」而沒「讀取」,現有手段,沒法追到源頭。

不管了,先按妙姐說的,重新加密建防護牆再說!

天黑透了的時候,妙姐回來了。

「報失蹤吧!」我提議。

「沒到時間呢。」妙姐說。

「走走路子唄。」我知道,自己又「一根筋」了。

妙姐停下手裡的事兒,歪頭看我,想了想,說「也行」,「試試吧」,然後就給勝利大哥打手機。

勝利大哥破案不行,可不是所有當警察都得是神探,他有他的本事——不管什麼事兒,只要不是破案,到他那兒,都差不多有轍。偶爾真沒轍,他也能讓你特舒服地接受現實。

妙姐打通了勝利大哥,把事兒大概講了講,到要報失蹤人姓名的時候,問我文文大名叫什麼,我傻了——從沒問過。

妙姐沖我做了個特苦楚的鬼臉,直接跟電話那邊說「他不知道」,然後就一連串「嗯」,再然後就掛了,告訴我:沒名字只能先發照片過去,託人掃掃看,等夠24小時立案,可以提取特徵物。

我問什麼算「特徵物」,她沒答,讓我到她房間呆著。

我呆不住,身子在她房間里,腦袋探出門,看她里里外外搜索,見我探頭探腦的樣子,就安慰說不用急,又說只要是蓄意,不管「玩消失」還是真出了什麼事兒,在她眼皮子底下,都是對她職業的挑戰,她會查到底。

見我還探頭探腦,她停下,隔老遠瞪我,氣哼哼說:「沒事做了是吧!」

我真不知道該怎麼答,賣萌地沖她眨眼。

她笑了,被氣沒招兒了的那種笑,說現在不能報案不等於不能打聽啊,什麼人,哪兒來的,有沒有知道她大名的,問哪!

蕭永:

莫明來電話說文文失蹤了。

我反應了好幾下,到底沒想起來,問他哪個文文,誰呀?這小子,給我掛了!

別說,他這一掛,我倒像是有點兒想起來了。

「五色玫瑰」靜酒吧,我帶小明去過。

「莫明齊妙」組合,是從筱陽那兒聽說的。

筱陽現在火了,不像小時候。

我tm現在是沒火了,不像小時候。

筱陽怕我閑著,沒趣,時不時就找點兒事兒給我干,說給老闆當跟班是「青春飯」,得有後招兒。

我能不明白這個嗎,可「後招兒」在哪兒哪?反正我看不見。

筱陽又說,既沒多的心思,不如多認識幾個人,誰知道哪塊雲彩底下有雨啊。

就這麼,她給我介紹了「莫明齊妙」組合,說「齊妙姐」是神探,要不是早幾年突然一下「丟了」老公和兒子,神情恍惚,出任務時出了大錯,脫了官衣,現在弄不好公安刑警「隊」級人物;退出來後,系統內老朋友給活動了個輔警的差事,自己不掛牌干著「非官方調查」,有本事,系統內又有關係,肯定「潛力股」。那個「莫明」是「IT高腦」,說不得日後能成大事兒。反正先這倆人,試著處處看,能有好兒,自然不說了;不成,反正都是她朋友,就當擴展朋友圈了……

筱陽仁義,一直都記得小時候帶她跑步練身體幫她打架出氣那點兒事兒。

現如今,甭管誰,能有這麼個知根知底知冷知熱的朋友,都得燒高香。

再要是一美女,就該連燒三柱高香!

再要是這美女總關心著你自己三十冒頭了不戀愛不結婚,這高香按說得天天來三柱!

我不指望跟她能怎麼著。

人家是大記者,我tm說白了就一「馬仔」,有這麼一朋友,值了!

她說要我怎麼著,我就怎麼著。

齊妙人挺好,和氣、大放,挺拿我當回事兒。

莫明有意思,一分鐘能想出仨主意,當然是關於他的專業啊。離開網路和電腦,這小兄弟就跟弱智似的。

我不知道那次是不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喝酒,可我能肯定那是他第一次去夜店。

「五色玫瑰」是靜酒吧,按說不是太和我胃口,可第一次,得給他一適應過程。

「五色玫瑰」的妞兒,「業餘」的多,乾淨,好些都不來真的,只是隨便找找樂子;據說也有真打著「訂終身」主意去碰運氣的。總體說,不是我的「菜」。

除了筱陽,我誰都沒打算往心裡裝。

除了筱陽,是個妞兒,我tm就敢上!

好像是有個叫文文的,長什麼樣想不清楚了,看見能認出來。

莫明說要弄什麼「讀心機器」,好像讓筱陽奚落了,不高興。筱陽說把「高腦」得罪了,讓我幫著哄哄。

我聽他說那個「讀心機器」的時候,他應該醉了,反正我有點兒醉了,沒怎麼聽明白。

這都過了多少日子了,忽然問什麼文文,還「大名」,說是跟他一起研發「讀心機器」時候「丟了」。

我全懵!哪兒跟哪兒啊!

3

同心苑小區實景回放:

文文失蹤當日10:12,即莫明給齊妙發微信6小時15分鐘前,黑白格短款居家連衣裙、高幫彩色運動鞋、淺色棒球帽的女子,從14號樓樓內電梯方向走出該樓大門;當時,小區「南區」、「北區」之間的廣場,一幫大媽正跳廣場舞,聲音不小,節奏歡快。

10:15,黑白格短款居家連衣裙、高幫彩色運動鞋、淺色棒球帽的女子,走過距14號樓大約百米的24小時便利店門前人行道,剛好避過便利店門頭自主安裝的監控探頭「視野」,很快消失在便利店側身綠地。

10:21,穿黑白格連衣裙、米色長靴的長髮女孩,出現在離14號樓所處的「北區」較遠的南地下停車場,懵懵懂懂往出口方向走,一路左顧右盼,像在尋找什麼。一輛黑色路虎車,放著怠速悄然從她背後駛來,她察覺,轉頭看,路虎車突然加速沖向她。她驚住一下,調頭猛跑,直奔出口,纖細窈窕的身影剛進入出口附近兩個不同時期安裝的監控探頭共同的「盲區」,路虎車衝到,急剎車聲幾乎蓋住女聲尖利的驚叫。

8個多小時後的18:22,齊妙來到24小時便利店打聽,18:29離開。18:30,一保安從先前黑白格短款居家連衣裙、高幫彩色運動鞋、淺色棒球帽的女子消失的便利店側面綠地來,探頭探腦,形色鬼祟。

甄勝利:

這起失蹤已夠立案條件,馬上展開調查,不排除跟賈非凡有關。

齊妙:

不能什麼都跟賈非凡有關吧?他到底哪兒招你了?我可記得,好幾宗案子,你都懷疑跟他有關,可不是都排除了嗎?你可別……

甄勝利:

嚴格來講,不能算排除,只是沒有抓住實在證據。

別跟我說沒證據懷疑就不成立還有疑罪從無什麼的。那都是官樣上的話。

官樣的話,我不敢說比誰都會說,可肯定不差。

說點兒實在的,就是這個賈非凡,確實有不法行為跡象,而且是在很多方面,涉及多起案件。他老爸是數得著的大富翁,能量大了去了,他又是他老爸的獨生子,不用往下說了吧,這樣人,不緊盯著,哪抓得到證據呀!

別的先放一邊兒,就說眼前這起,青年女子失蹤,我有充分理由懷疑他!

首先,該案,向當事人莫明反映的,涉及高精尖IT研發,而賈非凡任獨立法人的「非凡創意」科技投資有限公司,據我們了解,主業就是IT。

其次,失蹤人員系由賈非凡「生活助理」蕭永引薦給當事人莫明的。儘管蕭永聲稱記憶模糊,對失蹤人員缺乏了解,但並沒否認確系他將該女子引薦給莫明的事實。

賈非凡:

什麼亂七八糟的這都是!

我就不想讓人覺得沾了老爸的光,除了第一單起手生意用了一下怹老人家的關係,什麼都沒……就那第一單的啟動資金,都是貸的款!

我想方設法繞開老爸的領域,那不是能抓住的最現成的就只剩下高科技了嗎!

這也有錯啦?!

莫明我根本不認識。蕭永只是我的員工,人家有自己的生活好嗎!

那個莫明是幹什麼的?

什麼「讀心機器」?

好玩么?

唉這倒提醒我了,可以認識一下啊!

反正怎麼著勝利警官都看我不順眼,我還是該幹什麼幹什麼怎麼合適怎麼來吧……

莫明:

蕭永從沒跟我提過他老闆。

勝利大哥跟那個賈非凡到底怎麼個過節,我也不知道,也沒問過妙姐,壓根兒沒興趣。

妙姐從我屋裡和廚房衛生間客廳採集了些頭髮之類的,又拿走了文文的幾件衣服。

文文說那些都是到這兒跟我在一起之後買的,其中一件黑白格裙子,有一顆扣子那兒扯破了一點兒,妙姐隨口問我知不知道、怎麼回事,我隨口說知道,還能怎麼回事,我急性子唄。妙姐不輕不重拍我一巴掌,把裙子拿走了。

我剛把重新加密建起的防護牆測試完,永哥就帶他老闆賈非凡來了,說這是正兒八經的生意,老闆很大方很能接受新事物。

賈非凡很客氣,跟永哥稱兄道弟的,求著我給大致講講「讀心機器」的理念,很有誠意,手機都關了。

我不想掃永哥的面子,因為文文的事兒,永哥真假也算進了回局子,不說欠了他人情吧,也好像不好拒絕他一番好意。

賈非凡挺上道,挺能鼓動。我講完一高興,就開機給他們做操作演示。萬萬沒想到,本來「空轉」的演示,居然接收到一道腦電波!

齊妙:

小明給蕭永和他老闆賈非凡演示時候收到的腦電波,是他說的還沒完全成形的「讀心機器」收到的第一道腦電波。

奇怪的是,沒有給任何人戴探頭,腦電波怎麼就跑到他機器里去了?

小明想了大約半小時,終於想起,文文離開前,他逗著玩似的給她戴過探頭,開過機器。

難道,這道腦電波,是文文留下的?!

莫明:

不會有別人啊!

如果說,現在,文文失蹤將近48小時之後,能收到她的腦電波是「奇怪」,那沒戴探頭收到別人不管誰的腦電波,就更奇怪啦!

解碼要些時間,第一次嘛。

我十二分肯定,這道腦電波,就是文文的!

給她戴上探頭開機的時候,機器有過反應,因為探頭很快就讓她取下來了,機器也隨即沒了動靜,我想當然地就以為沒起效,過後也就沒查。後來一直都沒全面運行過程序,直到給賈非凡賈總和永哥做演示。

唯一說得通的解釋就是,當時機器確實取到了文文的腦電波,並且自動保存下來了,後來我全面運行程序,它自動彈出了。

還有一種解釋,應該不可能,就是這道腦電波是剛剛發出的,最早是收到時間4小時前,而且發出地點距離探頭的「低阻抗直線距離」在50M以內!

探頭有一定輻射性,輸出功率最大情況下,不緊貼測試部位,有可能能採集到腦電波,不是一定,只是可能。最遠50M,直線,電磁阻抗接近零!其實可能性很小,約等於零。

齊妙:

小明說的「可能性很小」,不等於「沒有可能」。只要有一絲可能,就該試試!

不等他破譯了,讓他跟我保持聯繫,我叫上蕭永賈非凡還有來看熱鬧的筱陽,馬上行動,50M半徑不算大,我敢打包票,只要有蛛絲馬跡,就逃不過我的眼睛!

莫明:

程序報「解譯完成」。我第一次試著借住接收探頭「體驗」解譯結果。

不是亂碼,謝天謝地!

模糊影像出來了!

不對呀!應該是工作室,不不不,卧室,我的卧室!可這兒是哪兒?顯然是戶外啊!

這個視野,難道是文文的?

看著有點兒眼熟,可怎麼就……就是認不出來呢?

齊妙:

蕭永挺機警,抓住了我忽略了的跡象——電梯里,他注意到一個保安神情不對,就跟住了,結果發現保安身上藏著個糖果色顯然不適合男人用的手機!經查,是屬於文文的!

我留下蕭永帶保安去他們管理部門問清楚,自己迎住小明,拉著去找他在腦電波「解譯」出的虛擬情境中看到的場景。

我們轉遍幾乎整個小區,在南地下停車場靠近出口的地方,發現了衣服纖維、長頭髮,還有非常小但保存很完整的並不算陳舊的血跡!

衣服纖維的色澤,讓我想起從小明那兒拿走的文文的裙子,黑白格連衣裙,扣子那地方撕破了一點點……

可能真出事兒了!

跟勝利哥打電話的時候,我手都發顫,自己能覺出來。

小明蹲在牆角,像站不起來了似的。

要是停車場的血跡、衣服纖維還有長發,真跟文文有關,我們,我和小明,主要是我,就等於錯過了什麼!要人命的「錯過」!!

等勝利哥帶人來了,我不由分說拉走小明,讓繼續回憶虛擬情境中看到的景象,繼續找!

我沒抱多大希望,只是想讓小明把精力從地下停車場移開,腳下的方向,是往14號樓回去的。

快到14號樓的時候,蕭永賈非凡迎過來,說問清楚那個保安了——在24小時便利店側身綠地里撿到的手機,撿到的時間是文文失蹤當天下午六點半左右,差不多就是我去便利店打聽的那會兒!

什麼神探哪我是,簡直吃乾飯的!

保安說,撿到手機的時候,手機關機,沒見到人。他揣起來藏了好幾天,到今天才把手機打開,一打開,就跳出一條微信,是文文手機發出的一張微信圖片,拍攝的是便利店側身綠地,極大可能是文文發的,只是還沒來得及發出去,手機就關機了。

小明聽到說「24小時便利店側身綠地」,忽然受了什麼刺激似的,埋頭猛跑。我們幾個就追,直追到便利店側身綠地附近,見小明獃獃站著,面朝那片並沒什麼特色的綠地。

「妙姐——」小明說話的聲音和腔調,像是在說夢話。「就是這兒!」他說。

「我說怎麼眼熟呢!」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恢復正常了,轉過頭看我。

天又要黑了。

他的臉,在我眼裡,說不出的灰暗,好像蒙著一層厚厚的塵土。

莫明:

妙姐說,保安撿到手機的時間,跟文文失蹤時間之間的關係存在合理性。保安開機時接續發出的那張圖片微信,跟我接收到腦電波的時間,能對上,地點在50M半徑內。

那張圖片,跟我在虛擬情境中看到的場景,幾乎一模一樣!

妙姐覺得沒什麼問題了,就等勝利大哥他們對停車場那邊的頭髮衣服纖維血跡什麼的出檢驗結果了。

可我有問題——如果都能「對上」,我機器接收到的就不是腦電波,只是一條文文早幾天前就想發到今天才發出去的——微信!

齊妙:

小明的擔心、失落,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腦電波其實只是延遲發出的微信,很可能意味著他的研發失敗了。

可我知道或者不知道,有什麼用啊!誰也幫不上他啊!

我能幫他的,就是找人,或者說,解釋文文到底出了什麼事。

可就是這點兒,勝利哥那邊檢測結果一出來,也讓我覺得有勁兒使不上了似的——停車場採集到的頭髮和血跡確認屬同一人,女性,但跟我在同心苑14號樓1404室提取到的任何一種人體樣本都不吻合!

也就是說,停車場出事的女孩兒,應該不是在1404住過的文文,而是另一個人!

停車場提取到的衣服纖維,跟我從小明那兒拿的扣子那裡破了一點兒的黑白格連衣裙的布料屬同一種類。

我問小明文文有幾件這樣花色的衣服,問出口就認定是白問——通常,女孩子不會有兩件同樣花色的衣服,除非她有什麼特殊的企圖。讓小明記住隨便那個女孩兒有什麼衣服,基本屬於夢想,他恐怕連自己有些什麼樣的衣服都記不住。

現在,除了小明那個不知道靈不靈的「讀心機器」的問題,還有兩個要緊問題:

一,文文的去向、下落?

二,停車場的頭髮和血跡,可能還包括衣服纖維,是誰留下的?

當然,還有很多導出性問題,可如果這兩問沒結果,後面所有都是扯!

我感到了「掛起來」的那種焦慮。還在警隊的時候,就怕案子「掛起來」。

莫明:

我看見妙姐皺眉頭了。

她一個澡沖了少說一小時,完全不符合一向風格。想上廁所的我,被足足憋了一小時,愣沒敢催她。

等她沖夠了,我趕忙擠進去,差點兒把只圍了浴巾的她撞倒。

等我「痛快」完了出來,她穿好了,梳著濕呱呱的頭髮跟我說:「停車場那個不是文文就好。是誰,讓勝利警官他們操心吧,咱找文文。姐幫你!」

「怎麼找?」我脫口而出。

她說了她的想法,差不多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機器能接收到微信,未必不能接收到腦電波,可以試著「盲掃」,死馬當活馬治唄,反正眼下也沒線索。需要做的補充功課,目前看,主要是把探頭的輻射功率放大,這樣不用貼著人體,理論上最大50M範圍內,可以試著接收。

妙姐說,「盲掃」不能在一個地方定著,得移動。

她有輛小型SUV,我把主腦上的程序騰進筆記本,充足了電,外接一進一出兩個增益器,大概能替代主腦,試試唄,萬一能成呢!

不知怎麼了,好像,「讀心機器」,現在在我心裡,不像文文走掉之前那麼重要了。

齊妙:

小明的土辦法好像有效!

雖然,開著車走在街上,他接收到無數腦電波卻都支離破碎不完整,可的確接收到了,來自很多不同的我們不認識的人,雖然小明沒能「解譯」出什麼有含義的內容,都是些讓人眼花繚亂頭暈腦脹的「閃」級零碎信息,可畢竟算是個成功吧。

我鼓勵他,真心的。我相信,他會有辦法改進。

看得出,我的鼓勵起了作用,他心情好點兒了,文文的消失,好像也不那麼讓他揪心了。

莫明:

雖說「盲掃」到的都是些破爛兒,分辨不出有沒有屬於文文的。

可有時候,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現在,我已經不關心她為什麼消失了,只想找到她,知道她平安。

可是,這世界上,有些事,總是不能如願。即使你已經把願望降低到差不多「零線」了,它還會欺負人地給個「負值」出來!

勝利大哥給妙姐來信兒,說近郊小涼河撈出個年輕女屍,讓去認一下。妙姐覺得我跟文文更熟,就問我怕不怕看死人。我怕,可我跟妙姐說我不怕。

齊妙:

勝利哥說女屍的DNA已經採集了,確定是在同心苑南地下停車場留下頭髮和血跡的女孩。

那應該不是文文,就算看見,對小明應該打擊也不大。

勝利哥說,這些天,其他區的分局也接到年輕女孩失蹤的報案,按說不需要讓我們去認,可這回,我們想一塊兒去了——如果小明,或者蕭永,見過死去的女孩,而且跟失蹤的文文有可能關聯,那這個文文,就可能跟這名女孩的死有關聯。

所以,我鼓勵小明去認屍,還轉彎抹角引導他叫上蕭永一塊兒。

對普通人來講,認屍是有那麼點兒挑戰的。即便是腐敗不嚴重,面貌仍清晰可辨甚至栩栩如生的屍體,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恐怕也會出問題。

還好,他們兩個表現都不錯,沒害怕,也沒噁心。當然,女屍完整,腐敗程度低,而且只是按常規給他們看了清洗過後的面部。

莫明:

那女孩跟睡著了一樣,好像眼睛周圍有點兒腫,發青,看著有點兒不適應,其他都還好啦。我反正是一眼就看出來她不是文文。永哥看了好一會兒,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後來妙姐提醒說,外面還有別的來認屍的等著呢。我就又說了一遍「不是」。

永哥沉了沉,說:「那就……不是。」

什麼話?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那就」啊!

真保不齊,永哥還沒我膽兒大呢!

反正我沒害怕,看得挺清楚。

妙姐說不是就走啦,人家還等著呢。

我特想說「這著什麼急呀又不是什麼好事兒」,可一想起妙姐叨嘮了我小一年讓我改「毒舌」的毛病,就忍住了。

蕭永:

這個死了的女孩肯定在哪兒見過,可實在想不清楚。

看著她的臉,我有點兒懷疑她是不是就是文文,可小明說不是。

那就不是!小明跟人家文文同眠共枕過了都,肯定比我認識啊!

原本,我以為,只要見過,就算沒記住,一看見就能想起來。現在看,我是高估自己了。

齊妙:

作為警察,我希望我們出停屍房時跟我們擦肩而過迫不及待往裡擠的中年男女,能認出裡面的屍體。因為那樣,接下來的偵查,就更有方向了,而且,對那對應該是夫妻是父母的男女來講,也是個結果。

作為普通人,感情上講,我希望她們沒認出裡面的屍體。因為那樣,他們就還會存著一線希望。也許,就是那一線希望,能支持出一個讓人欣慰的「後來」。

他們剛進停屍房,我們還沒走出幾步,就聽見裡面傳來那女人的哭聲,還有那男人凄慘的呼喚。

也算「意料之中」吧。

意料之外的是,那男人凄慘呼喚的名字,竟是——文文!

小明和蕭永顯然也聽見了。

跟我一樣,他們也停下了,也很震驚。

可能,比我還震驚。

(未完待續)

(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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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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