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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是生與死之間的一種微調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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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南市文藝評論家協會主辦

賈平凹創作風格

賈平凹的散文內容寬泛,社會人生的獨特體察、個人內心的情緒變化、偶然感悟的哲理等等皆可入文。

賈平凹於傳統的散文寫作中,取了個大突破——凡對社會、人生的獨特體察、個人內心情緒(愛與恨),或偶爾感悟到的某些哲理等,都呈現文中。在他文中,不難發現賈平凹的赤子之心,於現今複雜的社會裡的確難尋。而且,賈平凹對美感的追求,於字裡行間清晰易見。

他常用輕淡的筆墨,再現實生活中人們習以為常的又經常忽視的景象,但卻能引人入勝。在他的《丑石》、《靜虛村記》、《夜遊龍潭記》等篇中,可以清楚地發現這一藝術特質。他的散文,濃的如酒般醇厚綿長,淡的如溪水清純透明。在一種古樸而又平淡的氛圍中,賈平凹道出他對生命、歷史、宇宙的深深思索,使他散文具有一種深邃的哲思。

賈平凹的大部分散文都閃爍著哲理的火花。這種哲理多出自作家生活的體驗和感悟,而非前人言論的重複,哲理的詮釋過程也就是文章的重心,極富情致和個性。

作者簡介

賈平凹

賈平凹,1952年2月21日生於陝西省商洛市丹鳳縣棣花鎮,畢業於西北大學中文系,當代作家。 2017年3月22日,澳門大學向賈平凹頒授了榮譽博士學位。

1974年開始發表作品。1975年畢業於西北大學中文系。1982年發表作品《鬼城》《二月杏》。 1992年創刊《美文》。1993年創作《廢都》。1997年憑藉《滿月兒》,獲得首屆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2003年,先後擔任西安建築科技大學人文學院院長、文學院院長。 2008年憑藉《秦腔》,獲得第七屆茅盾文學獎。

2011年憑藉《古爐》 ,獲得施耐庵文學獎 。

病是生與死之間的一種微調

差不多半個月的光景吧,我開始睡得不踏實。

一到半夜四點就醒來,骨碌碌睜著眼睛睡不著。

又突然地愛起了錢,我知道我是在老了。

明顯地腿沉,看東西離不開鏡,每一顆槽牙都被補過窟窿,頭髮也禿掉一半。老了的身子如同陳年舊屋,椽頭腐朽,四處漏雨。

人在身體好的時候,身體和靈魂是統一的也可以說靈魂是安詳的,從不理會身體的各個部位。

等到靈魂清楚身體的各個部位,這些部位肯定是出了毛病,靈魂就與身體分裂,出現煩躁,時不時準備著離開了。

我常常在爬樓梯時覺得,身子還在第八梯台,靈魂已站在第十個梯台,甚至身子是坐在梯子上,能眼瞧著靈魂在房間里走來走去。

曾經約過一些朋友去吃飯,席間有個漂亮的女人讓我賞心悅目,可她一走近我,便「賈老賈老」地叫,氣得我說:你要拒絕我是可以的,但你不能這樣叫呀!

我真是害怕身子太糟糕了,靈魂一離開就不再回來。

往後再不敢熬夜了,即便是最好的朋友邀打麻將,說好放牌讓我贏,也不去了。

吃飯要講究,胃雖然是有感情的,也不能只記著小時候在鄉下吃過的糊湯和撈麵,要喂牛奶,讓老婆煲烏雞人蔘湯,再是吃海鮮和水果。

聽隔壁老田的話,早晨去跑步,倒退著跑步。

還有,蹲廁所時不吸煙,閉上嘴不吭聲,勤勤搓襠部,往熱里搓,沒事就拿舌頭抵著壓根汪口水,汪有口水了,便咽下去。

級別工資還能不能高不在意了,小心著不能讓血壓血脂高;業績突出不突出已無所謂了,注意椎間盤的突出。

當學生,能考上大學便是父母的孝順孩子,現在自己把自己健康了,子女才會親近。

二十歲時我從鄉下來到了西安城裡,一晃乎,數十年就過去了,雖然總還覺得從大學畢業是不久前的事情,事實是我的孩子也即將從大學畢業。

人的一生到底能做些什麼事情呢?

當五十歲時時候,不,在四十歲之後,你會明白人的一生其實幹不了幾樣事情,而且所乾的事情都是在尋找自己的位置。

造物主按照著世上的需要造物,物是不知道的,都以為自己是英雄。

但是你是勺,無論怎樣地盛水,勺是盛不過桶的。

性格為生命密碼排列的定數,所以性格的發展就是整個命運的軌跡。不曉得這一點,必然淪落成弱者。弱者是使強用狠,是殘忍的,同樣也是徒勞的。

我終於曉得了,我就是強者,強者是溫柔的,於是我很幸福地過我的日子。

不再去提著煙酒到當官的門上蹭磨,或者抱上自己的書和字畫求當官的斧正,當然,也不再動不動坐在家裡罵官,官讓辦什麼事偏不幹。

諂固可恥,傲亦非分,最好的還是蕭然自遠。

別人說我好話,我感謝人家,必要自問我是不是有他說的那樣?

遇人輕我,肯定是我無可重處。

不再會為文壇上的是是非非煩惱了。

做車子的人盼別人富貴,做刀子的人盼別人傷害,這是技術本身的要求。若有誹謗和詆毀,全然是自己未成正果。

一隻兔子在前邊跑,後邊肯定有百人追逐,不是一隻兔子可以分成百隻,是因為這隻兔子的名分不確定啊。

在屋前種一片竹子不一定就清高,突然門前客人稀少,也不是遠俗了。還是平平常常著好,春到了看花開,秋來了就掃葉。

大家都知道,我的病多,總是莫名其妙地這兒不舒服那兒不舒服。

但病使我躲過了許多的尷尬,比如有人問,你應該擔任某某職務呀,或者說你怎麼沒有得獎呀和沒有情人呀。

我都回答:我有病!

更重要的,病是生與死之間的一種微調。

它讓我懂得了生死的意義,像不停地上著哲學課。

除了病多,再就是罵我的人多。我老不明白:我招誰惹誰了,為什麼罵我?

後來看到古人的一副對聯,便會心而笑了。

對聯這麼寫:著書二十萬言,才未盡也;得謗遍九州四海,名亦隨之。

我何不這樣呢,聲名既大,謗亦隨焉,罵者越多,名更大哉。世上哪裡僅是單純的好事或壞事呢?

我寫文章,現在才知道文章該怎麼寫了,活人也能活得出個滋味了,所以我提醒自己:要會欣賞。

鳥兒在樹上叫著,鳥兒在說什麼話呢,鳥的語言我是不懂的,我只覺得它叫得好聽就是了,做一個傾聽者。

還有:多做好事,把做好事當做治病的良方;不再恨人,對待仇人應視為他是來督促自己成功者,對待朋友亦不能要求他像家人一樣。

錢當然還是要愛的,如古人說的那樣,「具大胸襟,愛小零錢」么。以文字立身,用字畫養性,收藏古董讓古董藏我,熱愛女人為女人尊重。

不浪費時間,不糟蹋糧食。

到底還有一句老話:平生一片心,不因人熱;文章千古事,聊以自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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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編:柏峰

執行主編:雲起

編輯:李維剛

校對:周伶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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