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民國女記者說國之強盛多歸於女子，並認為大西北回民女子非常好

文史 06-04

原標題：這位民國女記者說國之強盛多歸於女子，並認為大西北回民女子非常好

林鵬俠，原名林淑珠，1907年5月17日出生，是福建莆田城內坊巷林氏名門閨秀。少年時期曾在天津、上海等地學習，1925年赴美留學。1929年赴英學習軍事航空，是我國早期的女飛行員，甚至當時一些人稱她「我國唯一女飛行家」。曾於1932年冬至1933年夏，以新聞記者的身份考察陝、甘、青、寧、綏各省所著《西北行》書，今日讀來仍有許多啟示意義。

林鵬俠

也許是處於女性的緣故，當時地西北地區女性的生存狀態也是林先生關注的重點。在《禮失求諸野》里，林先生講述了一個家貧但知禮盡孝的主婦的故事。大意是說她在今甘肅靜寧附近的一個鄉村裡，見到了一位當地主婦並閑聊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主婦的小孩子來了，林先生覺著可愛，便將友人日前贈送的幾塊餅乾送給了小孩子。主婦感謝不已，但很快便從小孩子手中將餅乾「取」了回來，說是自己的婆婆患病已久，餅乾是「南方美品」，在當時靜寧這種地方是少有的，「義當轉奉婆母，小兒不合享之」。

林先生被感動了，她說：「以邊塞之地，荒寒之區，蓽門圭竇之茅舍中，竟有知禮義盡孝思如此婦者。今之通都大邑，號稱讀書士子，日唯伴其摩登夫人，出入電影院、舞場，已多不知其有父母，況翁姑乎？由是可知國之存亡，與其歷史文化精神有莫大之關係。吾華重禮義，尚廉恥，主仁愛，喜和平之風，相沿於數千年之薰習，雖處今日尚武爭強之世界，非專事揖讓可圖存，然改革迄今，既無新文化精神可以代起，而所號文明都市，與夫交通較便之區域之民眾，大多數因在上位者之引導，遂日棄固有文化精神之優點，相率墮入促亡之途，社會興衰，國家民族之存亡治亂，誰復有真實關心者。蓋首先並家庭親愛之道，亦不講究，此所以造成今日醜惡之人心。此地人民，正緣其地域偏僻，風氣陳舊，獨能保其真天。古語云：『貧家出孝子。』因其少利慾之念，得天獨全耳！」

孟母

做記者，我們常說今天的行走、記錄就是明天的歷史。90多年前，林先生於西北大地的採訪見聞亦是。

1932年12月下旬，林先生一行到達青海，當時距1929甘寧青分省已經三年時間。12月26日，林先生居住在西寧一位馬姓縣長的家裡，回民，用我們今天的話說就是回族人家。因為第二天就是開齋節，天還沒有亮的時候，縣長夫人便入廚「以面製作各種餅入油炸之」，「所做之餅，用為新年送禮之需」。

縣長夫人這位勤勞且能幹的馬姓回民婦女，讓林先生一時感慨頗多。「連日與回民婦女相處，備知其狀況。因其與漢人同化已久，一切風俗，一如漢人，唯以宗教關係，期間略有差異。婦女亦多纏足，男女界限，一如漢人舊禮教，限制甚嚴，雖戚屬亦多避而不見。出門以帕蒙首，乘輪車亦以布密圍。」

今日回族女子

林先生是留過洋的人，對回民婦女卻讚美有加：「回婦勤勞愛潔，房間洒掃，一塵不染，家庭整秩，不稍紊亂。沿途所見回民之家，雖家徒四壁，亦修整清潔。衣服雖破弊，而洗補完整。任入一宅，不問即知其為回為漢也。」

在這裡，回漢婦女之別被林先生寫得一目了然。她說，縣長夫人「雖富豪官宦之家，其女操作一如常人，僱傭僕婢者甚少。精烹調、善女紅、理家政、相夫教子，凡此皆回人婦女普通之家教，人人皆有賢妻良母之風」。

林先生還說：「回民娶漢女者，如不知一切操作，叫其送回娘家，俟諸項練習純熟，然後再接之返。期間無重男輕女之習，夫婦平等，伉儷無間。此種家庭制度，誠足為法式也。」

回族少女

林先生對回民婦女的讚美顯而易見，這也讓她心生感慨：「余無似，年來大聲疾呼，促我女界覺醒，奮鬥自強，猶注意於養成社會賢妻良母之風氣。或謂餘思想為落伍，意為賢妻良母應在打倒之列，而余反提倡之，是為不智。余誠不智，然對於蔑視數千年立國精神，將固有文化不問是非一概屏棄者，終不敢隨聲附和，取悅一時。蓋今日吾國社會政治制度之下，確有保持賢妻良母風尚之必要。惟新時代之賢妻良母，應具有社會知識，世界眼光耳。」

這些話即使今日讀來依然擲地有聲，但林先生並不至於此：「夫家庭為國民教育基礎，世固未有人妻不賢不良，而可養成忠孝之子女者。余豈狃於積習哉？始余負笈歐美，所至之邦，每於課餘之暇，考其社會組織，婦女狀況，始知其國之所以強，實緣婦女意志堅定，奮鬥自強，尤富責任心。出之社會，與男子並駕齊驅，處之家庭，責盡其相夫教子之責，而為賢妻良母。其國家強固非男子獨立所致，婦女之功尤偉也。故近世各國之強盛，多歸於女子。西人有言曰：『英雄豪傑、志士仁人成名於世者，其背景均有偉大人物為之助。』蓋即指賢妻良母而言。」

寧夏西海固夏回族人家

好個「近世各國之強盛，多歸於女子」！如今，時光雖然過去已近百年，但依然需要人們重拾「賢妻良母」之概念。分明地，一些人所謂的封建禮教並非全是壞東西，它需要人們重拾保留且發揚光大。這與思想是否進步確扯不上半毛關係。

林先生為此舉了幾個例子：「盍觀往昔日俄之戰，日軍每出發時，母誡其子，婦勉其夫，寧喪沙場，毋求瓦全，卒以一戰勝強俄，國勢蒸蒸，遂有今日。德之勝法也，凱旋日，大將毛奇謂勝利出於小學教員之力，而女教員之功尤多。德國婦女引為無尚光榮。吾國先賢得力母教，蓋十人而九。封建時代對於賢女子生死之榮封褒獎，傳之史冊，蓋知女子地位之重要也。故此理放之四海皆準，俟百世而不惑，或為孟母，抑為木蘭，我女界應速起追蹤，各展所能，各盡所責，滌我污垢，保我華胄，毋使日婦專美於前也。」

這段話在我們今天看來，或多或少有些偏頗，尤其所說日本女人，但也不是全無道理。所謂「賢妻良母」，對於今日一些女性而言，可能已是一個高高在上、不可重溫的舊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