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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恪贊華夏民族文化「造極於趙宋之世」,其中最悲壯功臣是誰?

陳寅恪贊華夏民族文化「造極於趙宋之世」,其中最悲壯功臣是誰?

《清明上河圖》局部

史家陳寅恪認為,「華夏民族文化,曆數千載之演進,造極於趙宋之世。」在這個經濟科技文化高度繁榮的時代,作為統治集團自上而下發起的最大規模的社會政治變革,王安石變法並沒有成功實現社會的轉型發展,反而直接導致了士大夫階層的分裂,北宋王朝也在激烈複雜的黨爭中走向滅亡。更為久遠的影響是,歷時十餘年之久的轟轟烈烈大變法的徹底失敗,擊碎了有識見有抱負的政治家欲通過變法革新達到富強目標的信心、勇氣與擔當精神。從那以後直至清末,「變法」儼然成了談之色變的忌諱,就連張居正推行萬曆新政也不得不打著維護祖宗成法的幌子,僅有的一點革新也只是對於制度的零星修補,全面而深刻的社會變革是一個也沒有了。


王安石變法雖帶來北宋國力的恢復,但變法最終被廢止,遂成為歷史的絕響,王安石也成為變法中最悲壯的功臣,實在令人扼腕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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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走尋常路

「拗相公」一詞,雖出自反對派之口,卻足以刻畫出安石的倔強性格。安石一生服膺孟子,而孟夫子給人的形象,不就是個「我善養吾浩然之氣」「如欲賓士天下,捨我其誰」「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倔老頭嗎?「時然而然,眾人也;已然而然,君子也。」年僅二十歲的安石提出這樣一個命題,敢於擔當的政治家,其使命絕非一味趨時附世、隨波逐流,而是對待社會潮流,應該有自己的分析判斷,某種程度上還要有一種逆潮流而動的精神。這正是改造社會、普濟蒼生的遠大志向。

為實現理想,安石選擇了一條與眾不同的路子。在那個時代,年輕官員多把爭取擔任史館、集賢院、秘書省等相對清閑的管閣職事,作為躋身高級官員的終南捷徑。安石獨不以為然。「宰相必起於州郡,猛將必發於卒伍」,他只願作地方官,「以少施其所學」。治鄞三年,政績卓著,而三年通判,卻干不得實事,讓他感到,必須保有一方天地,爭取一個平台,才可獨立施展拳腳,否則終將一事無成。因此,雖然他的大名早已為世人所知,朝廷更是屢屢徵召,但他就是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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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期在底層出任地方官,既可以為當地百姓實實在在做些事情,也能夠深入體察民間疾苦,積累處理政務的經驗。這是其相較於司馬光等保守派具有優勢的地方,司馬光幾乎沒有任何在地方任職的經歷,後來更是在書齋中呆了十幾年,對於百姓生活苦樂很難說有多少了解。

安石更明白,欲變更法度,施展生平抱負,非取得君主鼎力支持不可,慶曆新政實行僅一年有餘就宣告失敗,君主態度的反覆至為關鍵。仁宗年老,革新意志不復存在,英宗更是不思振作,都不是他心中理想的大有為之君。對於孟子「雖有智慧,不如乘勢;雖有鎡基,不如待時」的告誡,安石必定有著更加深刻的體會,他只是在等待時機。神宗登基,向安石提出「朕須以政事煩卿」,安石越次入對,答曰「固願助陛下有所為,大有為之時正在今日」,兩人心志得到契合。

孤立無援

整個變法過程都充斥著變法派與保守派的論爭。撇開紛繁蕪雜的細枝末節,歷史往往是越往後看得越清。千載以下,我們必須跳出兩派勢力意氣之爭的窠臼,更不宜再聚焦於哪項具體法令措施的利弊得失,而應當從宏觀和全局上來把握,就可以認識到,歷史彷彿給那個時代的士大夫們開了一個絕大的玩笑。

北宋中葉,內憂外患日益加劇,士大夫階層中的有識之士,不僅像范仲淹、王安石等高瞻遠矚胸懷天下的政治家,就是富弼、韓琦這些後期反對王安石變法的保守派,都無不意識到改變革新的緊迫性。慶曆新政中途夭折,並沒有對范仲淹等人的聲譽造成任何負面影響,反而使參與新政的人獲得了朝野的一致好評。但王安石變法不僅遭到了主流士大夫階層的激烈反對,所有參與變法的人幾乎都被潑了髒水,這其中的反差值得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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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曆新政雖以整頓吏治為中心,卻歷時較短,只是在表面上觸及了貴族官僚的利益,加上仁宗軟弱,稍遇到反對就廢止了所有新政措施,並沒有在實質層面觸犯到官僚階級的核心利益。王安石變法則以理財、稅賦整治為起點,逐步深入到水利、軍隊、官制等各個層面,最後更延伸到思想文化教育,是全方位的深刻變革,真正觸及到大貴族大官僚大資產者的根本利益。他們反對的聲音是響亮的,主流士大夫們自始至終採取了不合作甚至破壞新法實施的態度。

史載,神宗和文彥博討論變法之事,神宗說:「更張法制,於士大夫誠多不悅,然與百姓何所不便?」文彥博說:「為與士大夫治天下,非與百姓治天下。」由此可知,王安石變法,著眼點乃在於維護統治階級長遠利益,必須暫時犧牲或讓渡部分既得利益,而保守派的意思則非常明確,絕不後退半步。這一矛盾不可調和。

安石推行新法,比較讓人非議的,是說他剛愎自用、一意孤行,任用一幫急於名利仕途的小人,沒有聽取司馬光、富弼、文彥博等所謂正人君子們的意見,致使主流士大夫不能參與其中,最終導致一些良法美政因不得其人而成了壓榨百姓的惡法。不得不承認,安石總體上仍是一個文人氣息濃厚的政治家,骨子裡是一個文人,御人用材能力明顯不足,尤其無法籠絡一幫務實幹練的人為國家辦事,僅憑一己之力,欲大變天下風俗,焉能不敗?

安石所使用的雖然並不都是小人,但也確實存在不少瑕疵和問題,對於個別存在小問題的官員,安石無法避其所短而用其所長,更沒有精力與權術將他們的缺陷控制在合理範圍內。但是,此類非議仍然存在本末倒置、混淆視聽的問題,如果主流士大夫們不是在一開始就採取排斥的態度,造成無人可用的局面,安石又怎會落得一個孤家寡人的境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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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光(1019年11月17日-1086年10月11日),字君實,號迂叟


貌合神離

在所有宋代君主中,神宗趙頊是比較有志向、有魄力、有作為的皇帝。真正要變法圖強的是神宗,這一點保守派在開始時並不清楚,他們以為只要打壓變法派,把安石排擠出中樞,新法自然就會停止。但安石兩次辭去相位後,神宗仍然不遺餘力推行新法,令保守派感覺不可想像。當時另一名宰相曾公亮就說:「上與介甫如一人,此乃天也。」

從安石去位之後的歷史發展看,神宗自己事實上成為推行新法的首腦人物。因此,王安石變法亦被稱為熙寧、元豐變法。可以說,安石始終把神宗當作變法改革事業的堅定後台,而神宗也是支持和協助安石變法為期最長久的一人,但他身上不可避免地殘留著祖宗成法的烙印。

北宋王朝在其建立之初就先天不足,對於文臣武將防備心理過重,神宗秉持「異論相攪」的家法,有意把保守派部分領袖人物或骨幹力量保留在政府之中,不肯真正對保守派給以沉重打擊,使保守派得以隨時跳出來反對新法。我們看歷史,有兩宮太后向神宗哭訴新法危害的記載,但哪些人的利益受到了觸動,才可能驚動深宮大院內的太后呢?又是哪些人充當了傳達媒介呢?北宋一朝,女主垂簾聽政者較多,地位十分顯赫,政治傾向足以左右朝局。「元祐更化」,盡廢新法,就是在神宗之母高太后的主導下進行的。

關於變法改革,有一段話說得很是到位,「改革者就是綁著炸藥向前沖,只要有人扔過來一點兒火星,必然是粉身碎骨。想要跑到終點,就必須消除站在路上準備向自己身上扔火星的人。」王安石變法,包括宗室在內的官僚顯貴,得罪的人不計其數,明裡暗裡隨時準備扔火星的人太多了,甚至還有人架起火堆拿著火把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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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塑像

深思細想就會明白,所謂的「物議沸騰、民怨載道」,究竟是誰在「議」,又是誰在「怨」!如果身居中樞的反對派領袖人物搖旗吶喊,遍布各地州郡的官吏又百般阻撓,新法取得的成效又怎能不大打折扣?但就是這樣一種艱難處境,遍查史書,我們查不到在這個時期發生過什麼農民起義、「民愁盜起」的記載,就可以間接推知,說什麼賦稅加重、欺壓更甚等,或許實情並沒有像反對派說得那麼嚴重。

知音難覓

在安石第二次出任宰相期間,長子王雱病逝,年僅三十三歲。這無疑是擊垮安石本已脆弱神經的最後一根稻草,倒不在於這個兒子的天資聰慧,也不在於對他的前程寄予厚望,而是在於他對整個變法事業宏圖偉略的深切理解,更在於他能夠始終站在自己這邊,在內心深處無怨無悔地支持自己。自變法實施以來,王雱不僅參與了許多重大決策的研究制定,而且用新的眼光和觀點重新注釋儒家經典,為新法尋找理論上的依據,試圖以此來影響當時的思想界。對於內心感到孤獨的安石來說,這無疑是一種心靈上精神上的共鳴。

想一想主流士大夫的反對浪潮此起彼伏,想一想一直以來尊敬的良師益友也不為自己分辨,想一想連自己的親兄弟都站到了對方陣營之中,這個兒子的理解與支持該是多麼大的安慰!但恰恰是這個給自己最大慰藉的人過早離開了人世,是否意味著自己傾盡心血的變法事業也會中途夭折呢?一向自負倔強的安石沒有了往日的底氣,不得不在命運面前低下高貴的頭顱。

張居正能夠打破一切得失毀譽關頭,以佛祖「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出世精神,作儒家積極入世的事情,父親死了也不「丁憂」守制,縱然是背負千古罵名,也在所不惜。安石則是在新法實行期間多次堅決辭去相位,晚年更是解去一切職務,徜徉于山水間,吟詩作賦,「永憶江湖歸白髮,欲回天地入扁舟」(李商隱詩句),追求物我兩忘的境界,由儒轉向佛。這固然是其自身有較高的文學修養所致,但恐怕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無奈之舉。新法屢遭阻撓,新派人物屢遭構陷,眼看要施行不下去,只好以自己的悄然隱去,希望換來神宗繼續變法時,可以少遇到一些阻力,在實務中無法取得預期效果,只能退而求其次,逃避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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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棺難定論

在中國歷史上,安石是個謎一樣的人物。在主流士大夫群體看來,他簡直是個異類。

且不說他成天把變更祖宗法制掛在嘴邊,就是在日常生活方面也格格不入,沒有一點士大夫的模樣。他終生信奉一夫一妻制,不蓄妾;終生不坐轎,或騎馬或騎驢;不為名、不圖利,不貪財、不好色,當權有勢者的不良嗜好與他毫不相干;不建豪華府邸莊園,晚年棲身破敗寺廟;道德上幾乎沒有任何污點。

做官方面,位極人臣,得君主尊重信任之篤,為歷史所罕見;但在變法實施過程中卻處處受到掣肘,致使主觀願望與客觀效果發生嚴重背離,神宗死後新法被全部廢止,抑鬱而終。身後更是凄涼,遍查史冊,連一篇行狀墓誌或神道碑之類的文字也找不到;時至今日,關於他的爭議依然沒有間斷。

即便如此,卻絲毫無法掩蓋安石在文學詩詞上的耀眼光芒。整個宋代,讀書人對「文起八代之衰」的韓愈都推崇備至,但唯有安石最了解韓愈的內心,並在某種程度上實現了韓愈以降直至歐陽修,這些所謂大文豪們沒能實現的抱負,即通過某種方式矯正天下風俗。只不過,韓愈、歐陽修不得已只能選擇了文章,而安石的人生目標始終定在兼濟天下,而非文章學問,在他看來,只有首先在政治上「得其位」,才有能力改變天下風俗。安石主政中樞後,荊公「新學」儼然成為最有勢力的學派,一時間社會呈現出一股新風尚。

雖然安石對於文章作用的評價始終不高,認為文化風俗不過「禮樂政刑」而已,但其文章不在歐陽修、蘇軾之下,呂思勉說:「荊公古文,於有宋諸家中,實當為第一。」這是頗具史識而存公道的論斷。想安石因變法革新而遭受無盡的污衊,眾群小徑斥為大奸,但他在文學上的地位終無法動搖。政治人格與文學聲名有如此分裂者,揚子云以來,一人而已。「千秋萬歲名,寂寞身後事。」這兩句詩出自安石最喜歡讀的杜甫,用來形容他自己大概也是十分貼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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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個變法實施過程中,蘇軾態度的轉變是頗為值得留意的。安石主政時,蘇軾是反對派陣營中的得力幹將,並因此被貶到地方任職。但他還能認清作為地方官的本職,雖然嘴上反對,接到朝廷政令後,大體上還能夠執行。事實證明,恰恰是這個極力反對變法的人,執行新法效果比較好,蘇軾可稱得上循吏的典範。在安石辭去相位歸隱江寧後,蘇軾曾專程看望,二人相談甚歡,仰慕之情可見一斑。司馬光上台後,盡廢新法,純屬意氣用事,連大家都公認是良法的「免役法」,他也不顧實際予以廢除,本屬同一陣營的蘇軾又起來反對,喊他「司馬牛」,終於又被自己人給流放到了更偏遠的地方。

偉人已矣,功過得失,任人評說;唯有英名,與世長存,千古流芳。在給人以無限感慨嘆息的同時,也給人以無窮的精神動力,催人奮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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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讓我們再次領略一下時任中書舍人的蘇軾,於安石死後所寫的《王安石贈太傅》誥命,真切感受一下那個時代那場變法帶來的磅礴氣勢:


「將有非常之大事,必生希世之異人。使其名高一時,學貫千載:智足以達其道,辯足以行其言;瑰瑋之文足以藻飾萬物,卓絕之行足以風動四方;用能於期歲之間,靡然變天下之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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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版圖


王安石名列「唐宋八大家」之一,其詩詞繼承了杜甫、韓愈的現實主義傳統,或抒發自己的政治抱負,或反映民間的疾苦,具有廣泛的社會內容。王安石一生著作很多,可惜所著《字說》、《鐘山目錄》等已佚,流傳下來的有《臨川先生文集》、《周官新義》、《詩義鉤沉》等。作為一個出色的政治家和改革家,能夠在有限的時間裡取得如此矚目的成就,這跟他的讀書心法是分不開的,歸結起來,王安石讀書大致有以下三個特點:

一、博學強記

據說有次蘇東坡進王安石書房,見書櫥中有的書落滿了灰塵,便打趣說:「看來有些書老相公是從來不看的。」王安石正色道:「你以為我是好藏書而不好讀書的人嗎?我這24櫥書,你可以從中任取一冊考我。」蘇東坡便抽出積滿灰塵的一本書,從書中任意念了一句,不料王安石竟隨口背誦出下一句,還對這兩句話進行解釋。反覆考了幾次,都沒難倒他,蘇東坡對王安石的博學強記讚嘆不已。

王安石在《答曾子固書》中曾介紹自己的讀書體會:「讀經而已,則不足以知經。故某至百家諸子之書,至於《難經》、《素問》、《本草》、諸小說,無所不讀;農夫女工,無所不問。然後於經為能知其大體而無疑。」在這段話中,他談到自己讀書不局限於讀經,還廣泛涉獵醫、農等書,且聯繫實際,勤問農夫女工。王安石不僅鑽研了大量經史典籍和政治、經濟、軍事、文學等著作,同時還研究了佛學和道學,因而成為一位視野開闊、學問淵博的學者型政治家。

二、博專結合

在博覽基礎上,王安石致力於發展新學,針對守舊派對他「盡變更祖宗舊法」的攻擊,提出了「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的名言。為統一思想,推行新政,1071年,他奉命與學生陸佃等人合編了《三經新義》,用新的觀點解釋《詩》、《書》、《周禮》三經。1075年,這部書作為統一教材,在全國發行使用。王安石強調讀書治學要專精,如果不能專精,那就只能停留在表面,讀過不久就忘得差不多了,談不上深入和鞏固。

王安石曾寫下一篇著名的《游褒禪山記》。在這篇遊記中,他提出「入之愈深,其進愈難,而其見愈奇」。他以游山為比喻,說明讀書治學同游山一樣,必須「有志與力」,「以其求思之深而無不在也」;由於古書不存,「學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於險遠」,而王安石正是一位在治學上不畏險遠的「有志者」。

三、經世致用

他憂國憂民,以天下為己任,主張學以致用,為學為文要有補於世,注意研究政治和社會問題,致力於改革。他學問淵博,又敢於突破前人藩籬,獨抒己見,探索新儒學,他的學術思想世稱「荊公新學」。他反對僅以「講說章句」取士的科舉考試製度,主張廣設學校,教以有用的實學,「尚實學」,「求專門」,「兼文武」,培養學用一致的人才,以實行新法,富國強兵。在王安石執政期間,先後興辦了三所專科性質的學校,武學、律學、醫學,以造就專門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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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畫像

王安石(1021年12月18日-1086年5月21日),字介甫,號半山,漢族,臨川(今江西撫州市臨川區)人,北宋著名思想家、政治家、文學家、改革家。

慶曆二年(1042年),王安石進士及第。歷任揚州簽判、鄞縣知縣、舒州通判等職,政績顯著。熙寧二年(1069年),任參知政事,次年拜相,主持變法。因守舊派反對,熙寧七年(1074年)罷相。一年後,宋神宗再次起用,旋又罷相,退居江寧。元祐元年(1086年),保守派得勢,新法皆廢,郁然病逝於鐘山,追贈太傅。紹聖元年(1094年),獲謚「文」,故世稱王文公。

王安石潛心研究經學,著書立說,被譽為「通儒」,創「荊公新學」,促進宋代疑經變古學風的形成。哲學上,用「五行說」闡述宇宙生成,豐富和發展了中國古代樸素唯物主義思想;其哲學命題「新故相除」,把中國古代辯證法推到一個新的高度。

王安石在文學中具有突出成就。其散文論點鮮明、邏輯嚴密,有很強的說服力,充分發揮了古文的實際功用;短文簡潔峻切、短小精悍,名列「唐宋八大家」。其詩「學杜得其瘦硬」,擅長於說理與修辭,晚年詩風含蓄深沉、深婉不迫,以丰神遠韻的風格在北宋詩壇自成一家,世稱 「王荊公體」。有《王臨川集》、《臨川集拾遺》等存世。


王安石詩詞賞析

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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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賞析:這首詩描寫新年元日熱鬧、歡樂和萬象更新的動人景象,抒發了作者革新政治的思想感情。

首句「爆竹聲中一歲除」,在陣陣鞭炮聲中送走舊歲,迎來新年。起句緊扣題目,渲染春節熱鬧歡樂的氣氛。次句「春風送暖入屠蘇」,描寫人們迎著和煦的春風,開懷暢飲屠蘇酒。第三句「千門萬戶曈曈日」,寫旭日的光輝普照千家萬戶。用「曈曈」表現日出時光輝燦爛的景象,象徵無限光明美好的前景。結句「總把新桃換舊符」,既是寫當時的民間習俗,又寓含除舊布新的意思。「桃符」是一種繪有神像、掛在門上避邪的桃木板。每年元旦取下舊桃符,換上新桃符。「新桃換舊符」與首句爆竹送舊歲緊密呼應,形象地表現了萬象更新的景象。

王安石不僅是政治家,還是詩人。他的不少描景繪物詩都寓有強烈的政治內容。本詩就是通過新年元旦新氣象的描寫,抒寫自己執政變法,除舊布新,強國富民的抱負和樂觀自信的情緒。

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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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賞析:「牆角數枝梅」,「牆角」不引人注目,不易為人所知,更未被人賞識,卻又毫不在乎。「牆角"這個環境突出了數枝梅身居簡陋,孤芳自開的形態。體現出詩人所處環境惡劣,卻依舊堅持自己的主張的態度。「凌寒獨自開」,「獨自」,語意剛強,無懼旁人的眼光,在惡劣的環境中,依舊屹立不倒。體現出詩人堅持自我的信念。「遙知不是雪」,「遙知」說明香從老遠飄來,淡淡的,不明顯。詩人嗅覺靈敏,獨具慧眼,善於發現。「不是雪」,不說梅花,而梅花的潔白可見。意謂遠遠望去十分純凈潔白,但知道不是雪而是梅花。詩意曲折含蓄,耐人尋味。暗香清幽的香氣。「為有暗香來」,「暗香」指的是梅花的香氣,以梅擬人,凌寒獨開,喻典品格高貴;暗香沁人,象徵其才氣譙溢。

首二句寫牆角梅花不懼嚴寒,傲然獨放,末二句寫梅花潔白鮮艷,香氣遠布,讚頌了梅花的風度和品格,這正是詩人幽冷倔強性格的寫照。詩人通過對梅花不畏嚴寒的高潔品性的讚賞,用雪喻梅的冰清玉潔,又用「暗香」點出梅勝於雪,說明堅強高潔的人格所具有的偉大的魅力。作者在北宋極端複雜和艱難的局勢下,積極改革,而得不到支持,其孤獨心態和艱難處境,與梅花自然有共通的地方。這首小詩意味深遠,而語句又十分樸素自然,沒有絲毫雕琢的痕迹。

泊船瓜洲

陳寅恪贊華夏民族文化「造極於趙宋之世」,其中最悲壯功臣是誰?

京口瓜洲一水間,鐘山只隔數重山。

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賞析:詩以「泊船瓜洲」為題,點明詩人的立足點。首句「京口瓜洲一水間」寫瞭望中之景。詩人站在長江北岸瓜洲渡口放眼南望,看到了南岸的「京口」與這邊的「瓜洲」這麼近,就一條江水的距離,不由地聯想到家園所在的鐘山也只隔幾座山了,也不遠了。次句「鐘山只隔數重山」暗示詩人歸心似箭的心情。第三句為千古名句,再次寫景,點出了時令已經是春天,描繪了長江南岸的景色。「綠」字是吹綠的意思,是使動靜結合,用得絕妙。傳說王安石為用好這個字改動了十多次,從「到」「過」「入」「滿」等十多個動詞中最後選定了「綠」字。因為其它文字只表達春風的到來,卻沒表現春天到來後千里江岸一片新綠的景物變化。結句「明月何時照我還」,詩人眺望已久,不覺皓月初上,詩人用疑問的句式,想像出一幅「明月照我還」的畫面,進一步表現詩人思念家鄉的心情,表達了詩人的思鄉之情!

登飛來峰

陳寅恪贊華夏民族文化「造極於趙宋之世」,其中最悲壯功臣是誰?

飛來山上千尋塔,聞說雞鳴見日升。

不畏浮雲遮望眼,只緣身在最高層。

賞析:詩的第一句,詩人用「千尋」這一誇張的詞語,借寫峰上古塔之高,寫出自己的立足點之高。詩的第二句,巧妙地虛寫出在高塔上看到的旭日東升的輝煌景象,表現了詩人朝氣蓬勃、胸懷改革大志、對前途充滿信心,成為全詩感情色彩的基調。詩的後兩句承接前兩句寫景議論抒情,使詩歌既有生動的形象又有深刻的哲理。古人常有浮雲蔽日、邪臣蔽賢的憂慮,而詩人卻加上「不畏」二字。表現了詩人在政治上高瞻遠矚,不畏姦邪的勇氣和決心。

前兩句是全詩的精華,蘊含著深刻的哲理:人不能只為眼前的利益,應該放眼大局和長遠。在寫作手法上,起句寫飛來峰的地勢,有寫峰上有千尋之塔,足見其高。此句極寫登臨之高險。承句寫目極之遼遠。承句用典,《玄中記》云:「桃都山有大樹,曰桃都,枝相去三千里。上有天雞,日初出照此木,天雞即鳴,天下雞皆隨之。」以此驗之,則「聞說雞鳴見日升」七字,不僅言其目極萬里,亦且言其聲聞遐邇,頗具氣勢。雖是鋪墊之筆,亦不可等閑視之,實景語中的高唱。且作者用事,深具匠心。如典故中「日初出照此木,天雞即鳴」,本是「先日出,後天雞鳴」,但王安石不說「聞說日升聽雞鳴」,而說「聞說雞鳴見日升」,則是「先雞鳴,後日升」。詩人用事,常有點化,此固不能以強求平仄,或用事失誤目之,恐意有另指。

第三句「不畏」二字作峻語,氣勢奪人。」浮雲遮望眼」,用典。據吳小如教授考證,西漢人常把浮雲比喻姦邪小人,如《新語·慎微篇》:「故邪臣之蔽賢,猶浮雲之障日也。」王句即用此意。他還有一首《讀史有感》的七律,頷聯云:「當時黯暗猶承誤,末俗紛紜更亂真。」欲成就大事業,最可怕者莫甚於「浮雲遮目」、「末俗亂真」,而王安石以後推行新法,恰敗於此。詩人良苦用心,於此詩已見端倪。第四句用「身在最高層」拔高詩境,有高瞻遠矚的氣概。作者點睛之筆,正在結語。若就情境說,語序應是「因為身在最高層,所以不畏浮雲遮目」,但作者卻倒過來,先說果,後說因;一因一果的倒置,說明詩眼的轉換。這雖是作詩的常法,亦見出作者構思的精深。

這首詩與一般的登高詩不同。這首詩沒有過多的寫眼前之景,只寫了塔高,重點是寫自己登臨高處的感受,寄寓「站得高才能望得遠」的哲理。這與王之渙詩「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相似。前者表現一個政治變革家撥雲見日、高瞻遠矚的思想境界和豪邁氣概,後者表現要想取得更好的成績,需要更加的努力的互勉或自勵之意。

「不畏浮雲遮望眼,只緣身在最高層。」與蘇軾「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一脈相承,表現技法極為相似,王詩就肯定方面而言,比喻「掌握了正確的觀點的方法,認識達到了一定的高度,就能透過現象看到本質,就不會被事物的假象迷惑。」而蘇軾是就否定方面而言的,比喻「人們之所以被事物的假象所迷惑,是因為沒有全面、客觀、正確地觀察事物,認識事物。」兩者都極具哲理性,常被用作座右銘

清平樂·春晚

陳寅恪贊華夏民族文化「造極於趙宋之世」,其中最悲壯功臣是誰?

留春不住,費盡鶯兒語。滿地殘紅宮錦污,昨夜南園風雨。

小憐初上琵琶,曉來思繞天涯。不肯畫堂朱戶,春風自在楊花。

賞析:古來傷春愁秋的詩詞多得不可勝數。這類被人嚼爛了的題材,卻是歷代不乏佳篇,非但不使人感到老一套,相反,永遠有新鮮之感。王安國這首《清平樂》就是這樣的好詞。

詞題為「春晚」,顧名思義是寫殘春景象。「留春不住,費盡鶯兒語。滿地殘紅宮錦污,昨夜南園風雨。」作者一起筆就寫由於「昨夜雨疏風驟」,南園已滿地殘紅了。詞人面對這萬花凋謝的景象,自然不勝傷感。此時耳邊傳來了黃鶯兒不停的啼唱,於是,他彷彿感覺到多情的鶯兒也正為落花發愁,苦勸春天不要歸去呢。「留春不住,費盡鶯兒語」,好像詞人嘆息。寫鶯語的「費盡」,實是襯托出詞人的失落感,因為花開花謝,春去秋來,是自然規律與鶯兒無關。妙詞人賦予禽鳥以人的感情,不直說自己無計留春之苦,而是借鶯兒之口吐露此情,手法新巧而又饒有韻味。

此詞交叉地寫聽覺與視覺的感受,從音響與色彩兩個方面勾勒出一幅殘敗的暮春圖畫。開頭從聽鶯聲寫起,轉而便訴諸視覺。一夜風雨過後,園花凋謝,殘紅敗蕊,滿地飄零,狼藉不堪。百花盛開時,燦爛本如宮錦,可惜此時給糟塌得不成樣子了。「滿地殘紅」自是殘春時節的典型景色,比之美好宮錦之被污損,詞人痛惜之情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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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的散文《傷仲永》《游褒禪山記》都是名篇,其他的有:《登飛來峰》《上仁皇帝言事書》《本朝百年無事札子》《答司馬諫議書》《材論》《讀孟嘗君傳》《慈溪縣學記》《揚州新園亭記》《上人書》《祭歐陽文忠公文》

王安石為了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把文學創作和政治活動密切地聯王安石立像系起來,強調文學的作用首先在於為社會服務,強調文章的現實功能和社會效果,主張文道合一。他的散文大致貫徹了他的文學主張,揭露時弊、反映社會矛盾,具有較濃厚的政治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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褒禪山華陽洞


梁啟超高度評價王安石:若乃於三代下求完人,惟公庶足以當之矣。悠悠千年,間生偉人,此國史之光,而國民所當買絲以綉,鑄金以祀也。距公之後,垂千年矣,此千年中,國民之視公何如,吾每讀宋史,未嘗不廢書而慟也。以不世出之傑,而蒙天下之詬,易世而未之湔者,在泰西則有克林威爾,而在吾國則荊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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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塑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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