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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峁遺址:2017 年考古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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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台的冬夜甚是靜謐,前幾日壘起的大雪更顯皚皚。500多年前的冬夜,蒙古鐵騎襲擾大明王朝,鐵蹄踏過高家堡石堆山之時,是否也曾到過皇城台?正對著嘉靖三十八年明威將軍魏功墓誌呆坐神想,時鐘一指,已是2018年,考古隊駐地還未熄的燈光正好映在皇城台門址內,思緒也應回到500多年後的今天。2017年石峁遺址考古工作接續2016年工作繼續開展,將皇城台門址基本揭露完整,還對皇城台東護牆北段上部展開規模性發掘,於是便有了現在朦朧在雪夜裡的巍峨皇城。

▲ 皇城台2017年發掘全貌

皇城台門址露全貌

本年度皇城台門址的發掘工作接續去年工作向上(西)揭露,在原有廣場、外瓮城、南北墩台的基礎上,新揭露內瓮城和主門道。

▲皇城台門址基本結構

廣場向東外敞,由南、北基本平行的兩道石牆及西部瓮城一線圍成,平面呈長方形,面積超過2000平方米。南、北墩台位於廣場內側,平面都是長方形,分別與廣場南牆和廣場北牆相接,均為石砌外框包夯土內芯的建造結構,體量上北墩台要大於南墩台。外瓮城位於廣場內側、南北墩台外側正中,是平面呈「U」形的一座石砌單體建築。內瓮城是在南墩台後側連接的石砌建築,平面呈「L」形,與外城東門址內瓮城整體結構類似,不同的是,皇城台門址內瓮城裡還發現一座「石包土」的平整墩台(墩台Ⅰ),將內瓮城中的空間進一步「鎖小」,石鋪道路只可向北拐入主門道。

▲ 主門道前的石刻符號

主門道位於內瓮城北側,平面亦呈「L」形,坐落於北墩台之上,以周側石牆堵隔形成,僅留一窄小通道與內瓮城南北相連。主門道石牆內壁發現多處「壁柱槽」,對稱分布,底部以大型平整石塊為礎,大部分壁柱槽內留有朽木,以此分析,皇城台門址主門道應是一覆頂的封閉空間。結合墩台Ⅰ與主門道之間還設有石砌門塾,我們判斷,主門道應是通往皇城台台頂的最後「關卡」。值得注意的是,在墩台Ⅰ、門塾、主門道之間形成的「重點防控區域」的地面鋪石上還發現四處刻劃圖案,陰刻於石板上,均為「大框套小圈」的構圖模式,有的大框外帶有「小尾巴」,其中三處分布集中,呈倒「品」字形分布。

▲ 皇城台主門道入口及炭化木柱

通過連續兩年的發掘,皇城台門址的基本結構完整地呈現出來。要登上皇城台頂,需先經過廣場,再過外瓮城與南北墩台之間的小門道,踏上平整石板鋪砌的斜坡道路,至內瓮城處,被墩台Ⅰ封堵,經門塾向北進入主門道。皇城台門址結構複雜,設計精巧,體現出極強的私密性和防禦性。

沿著石板路曲折向上,彷彿穿越於四千年前,崇敬之心在通過主門道時變作急欲登頂的迫切,大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期許。陡然,五米多厚的探方隔梁將之前所有的心情擋回現實,我們清楚,系統科學、精細全面的發掘和研究才是考古的正確「打開方式」,也是石峁皇城台的正確登頂方式。

萬數小件過篩出 十餘雄鷹振翅飛

皇城台東護牆北段上部牆體的規模性揭露,清理出氣勢恢宏的石牆遺迹和數量巨大的各類遺物。自去年試掘開始,我們自上而下逐層清理,目前揭露出高8-15米、長約100米的石砌牆體足以窺見皇城台當年的巍峨雄壯。發掘揭露的牆體整體保存較好,呈台階狀自下而上逐階內收,在不同高度上採用了不同的砌築理念,大致可以觀察出下部單牆矮、層階多、無紝木,上部單牆高、層階少、有紝木等砌築規律。與去年試掘時的發現相同,皇城台東護牆北段上部的「棄置堆積」內出土遺物極為豐富,通過被當地老鄉戲稱為「淘金」式的篩選,小至一厘米長短的骨針都能撿拾出來。

▲ 皇城台出土陶鷹

目前統計顯示,2017年皇城台東護牆北段上部棄置堆積內出土各類文物標本不下1萬件,主要包括骨(牙、角)、石、陶、玉、銅等遺物,還有一些紡織品殘片和漆皮。其中骨器為大宗,數量巨大,多見針、鏃、錐等小件工具類器物,結合大量石刀(鋸)、骨料、礪石等制骨工具的出土,皇城台台頂曾經存在著一處規模不小的制骨作坊。

▲ 東護牆北段上部出土骨針

▲東護牆北段上部出土各類小件器物

▲東護牆北段上部出土骨針與針筒

▲ 皇城台出土布片

陶器數量可觀,在去年鬲、盉、斝、罐、豆、瓮等日用陶器和水管、瓦等建築陶器的基礎上,還辨識出鷹形陶器,目前發現不少於十數件,陶鷹多為灰陶質地,飾繩紋或籃紋,身體各部位塑造栩栩如生,腿部粗壯穩固,雙翅伸展上舒,脖頸翹昂,背部寬平施交叉貼附裝飾,整體作振翅欲飛之狀。另外,100餘片卜骨的集中出土也是本年度的重要收穫,暗含了皇城台的信仰或宗教功能,因其發現於皇城台東北角牆頂上,為我們在其對應的台頂位置找尋高等級建築提供了重要線索。

▲皇城台出土卜骨

▲ 東護牆北段上部篩土

峁上的環境和峁上的人

自2012年外城東門發掘開始,2017年是石峁遺址考古工作正式啟動的第六年。日子久了,我們對到石峁的描述從「去工地」變成了「回峁上」,對自己位置的描述也從「在工地」變成了「在峁上」,這小小變化背後的催化劑或許就是大大的熱情。現在,「峁上」更像是親切的「家」,而回家被稱為「下西安」。

▲ 皇城台東護牆北段上部

每每夜靜,我們這群現代峁上人最想對話的就是四千多年前的古代峁上人,2017年石峁遺址多學科綜合研究在環境和人種方面取得的重要收穫或許就是開啟這場古今對話的關鍵鑰匙。

胡松梅研究員的研究團隊已經鑒定的石峁動物近30種,王樹芝研究員指出石峁皇城台可鑒定的植物也近30種,動物中除常見的羊、豬、牛、狗、雞外,還有鹿、熊、鶴等,植物中常見松科,動植物鑒定和研究顯示出,4000年前石峁遺址周邊呈現的是「松林密布、鹿鶴雙行」的自然景觀。

付巧妹研究員的研究團隊對石峁古代人骨標本進行了實驗和測序。到目前為止,基於線粒體DNA和核基因組的數據,可以暫時把石峁人群與黃河中上游的其他古代人群聯繫起來,就目前核基因組分析所得到的結果,石峁人群與甘青地區人口密切相關。當然,上述分析結果只是初步的,但這樣的分析結果在很大程度上印證了石峁考古學遺存與以齊家文化為代表的甘青地區考古學文化在陶器、玉器、銅器、葬俗等方面的密切聯繫。

已進2018年,石峁的時光之神,彷彿特別鍾愛「8」這個年頭,1928年,天津《大公報》刊出涉及石峁遺址的相關報道;1958年,第一次全國文物普查正式登記並記錄高家堡公社石峁大隊的「石峁山遺址」;2018年,又到了有「8」的年頭,我們期待石峁遺址考古工作能再次「開門大吉」,繼續為中華文明探源工作添磚加瓦。

石峁遺址考古工作過程

(2011年至2017年)

石峁遺址的考古工作體現了「先系統調查、後重點發掘」的工作理念和過程,在系統調查後根據科研目標並結合實際情況對不同地點展開重點發掘和研究,科技分析和綜合研究始終貫徹於石峁遺址考古工作過程之中。

●2011年至2012年,開展石峁遺址區域系統考古調查,發現了由「皇城台」、內城、外城三座基本完整並相對獨立的石構城垣構成的石峁城址,城外還分布有數座人工修築的「哨所」類建築遺迹。2012年至2017年,經國家文物局批准,先後重點發掘了外城東門址、韓家圪旦墓地、樊莊子「哨所」、皇城台等重要地點,取得了重要收穫。

●2012年、2013年,重點發掘了位於石峁城址東北角的外城東門址,揭示出一座體量巨大、結構複雜、築造技術先進的城門遺址,出土了玉鏟、玉鉞、玉璜、玉璋、陶器、壁畫、紝木和石雕等大量重要遺物。與澳大利亞墨爾本大學建築學院合作開展石峁城建技術的對比研究工作,與吉林大學合作展開黃牛古DNA研究、與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合作研究石峁遺址植物遺存,動物遺存研究主要由陝西省考古研究院科技考古研究室承擔。

●2014年發掘的韓家圪旦地點位於內城中部偏東的一處東西向「舌形」山峁之上,與皇城台隔溝相望。發掘房址31組(座)、墓葬41座、灰坑27處、灰溝4條及窯址1座。遺迹間疊壓打破關係豐富,遺物種類豐富,包括陶器、石器、玉器、骨器,還發現個別蚌飾、海貝、鴕鳥蛋殼、綠松石飾等。發掘表明,韓家圪旦地點的聚落功能有變化,早期為一處以窯洞為重要居住方式的居址,晚期變作一處大型墓地。分別與西北大學、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展開體質人類學、動物牙釉質鍶同位素、人類古DNA研究。

●2015年主要發掘了城外東南方向的樊莊子地點,揭露出一座上中部為石砌方圍、一側下方有弧形石堆的「高台式」建築,根據上部方圍內壁均勻分布的壁柱槽判斷,可能為一處哨所類建築,與城外另幾處類似建築共同構成石峁城外的「預警」體系。與美國斯坦福大學合作開展殘留物分析及微痕分析。

●2016年、2017年重點發掘皇城台門址及東護牆北段上部。基本釐清皇城台東部結構,目前僅見的一座門址位於皇城台東部偏南,扼守皇城台通往外界的「咽喉要道」,皇城台門址基本結構與外城東門相似,主體由內外瓮城和南北墩台構成,但結構更複雜,並在外瓮城之外還增加了面積超過2000平方米的「廣場」類建築。東護牆北段上部的發掘揭示出皇城台四周石砌護牆的一般結構,自下而上逐階內收,使皇城台整體呈現出「階梯狀金字塔」結構。2016至2017年度皇城台的發掘出土遺物極為豐富,包括陶、骨、石、玉、銅等各類遺物及漆皮、布片等有機質遺物,其中骨器數量巨大,僅骨針一項就超過1萬件。與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合作開展大植物種屬的鑒定與研究。

執筆:孫周勇、邵晶、邸楠、邵安定、夏楠、康寧武、趙益

編輯:陳 梅

中國文物報 6月1日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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