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鈴交接」的故事：21世紀義大利政局側影

「銀鈴交接」的故事：

21世紀義大利政局側影

作者：江流天地

當地時間6月1日下午，義大利新總理朱塞佩·孔特（Giuseppe Conte）正式宣誓就職。這位法學家出身的新總理獲得義大利議會多數黨聯盟——五星運動黨和聯盟黨主席的共同推薦，經總統馬塔雷拉（Sergio Mattarella）提名後仍一波三折，最終艱難地完成了組閣任務。至此，持續近3個月的義大利政治僵局暫時化解。

當天的義大利總理府基吉宮（Palazzo Chigi）內，再次上演了頗具象徵意義的一幕。任期屆滿的看守內閣總理真蒂洛尼將一枚銀質鈴鐺交到孔特手中。隨後，孔特搖著鈴鐺開始主持第一次內閣會議。這枚鈴鐺作為義大利政治傳統的一部分，不僅是總理召集和主持會議時的響器，更是政府權力的重要標誌。

可能很多讀者朋友不會想到，進入21世紀以來，如此場景已在基吉宮內第八次出現；對於多數義大利民眾而言，更是「至今已覺不新鮮」。回溯這枚鈴鐺的八次交接，或許也能為變動頻仍的義大利政局平添一處註腳。

故事要從2001年說起。當年5月13日舉行的義大利戰後第14屆議會選舉中，義大利政壇的風雲人物西爾維奧·貝盧斯科尼（Silvio Berlusconi）領導的中右翼聯盟依靠與北方聯盟結盟，在大選取得勝利，貝氏得以取代此前出身左派的朱利亞諾·阿馬托（Giuliano Amato），第二次出任總理。6月11日，阿馬托與貝盧斯科尼舉行了本世紀首場「銀鈴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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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至2006年，貝盧斯科尼長期執政，這也是他三次擔任總理中時間最長的一次。然而，在2006年4月9日至10日舉行的第15屆議會選舉中，甫卸任歐盟委員會主席的前總理羅馬諾·普羅迪（Romano Prodi）重返義大利政壇，其領導的中左聯盟以0.7%的極微弱優勢，戰勝貝盧斯科尼領導的中右聯盟。5月17日，貝盧斯科尼被迫向普羅迪移交權力。是為本世紀第二場「銀鈴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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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4月，「歷史學院2004級團支部時事摸底檢查十二」中有關義大利政局的試題

此後，普羅迪第二次出任義大利總理，但因其所屬政黨聯盟只在議會掌握微弱多數，執政基礎並不穩固。2008年1月，義大利參議院以微弱多數通過對普羅迪的不信任案，致內閣倒台。4月13-14日，義大利提前舉行第十六次議會選舉，中左聯盟慘敗。5月8日，貝盧斯科尼與普羅迪完成交接，主客易位。這是貝氏第三次進入總理府，也是本世紀第三場「銀鈴交接」。照片中，強顏歡笑的普羅迪難掩無奈之情，貝盧斯科尼則彷彿在檢查自己的失物是否完璧歸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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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5月，「形勢與政策」小組成員在北京大學參加義大利前總理普羅迪演講會

貝盧斯科尼第三度執政後，多項醜聞次第曝光，對其執政形象造成重大打擊。2011年11月，在議會失去多數支持的貝盧斯科尼，宣布在議會通過旨在穩定國內財政狀況的緊縮法案後辭職。11月16日，義大利總統納波利塔諾（Giorgio Napolitano）任命經濟學家馬里奧·蒙蒂（Mario Monti）擔任過渡總理，應對歐債危機，直至下次大選。是為本世紀第四場「銀鈴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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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蒂執政後採取財政緊縮政策，在抑制歐債危機卓有成效，但在義大利國內也廣受詬病。2012年底，貝盧斯科尼所在黨派宣布不再支持蒙蒂政府，義大利被迫於2013年2月提前舉行第十七屆議會選舉。此次選舉中，左右兩大陣營得票相當。4月，在總統納波里塔諾的斡旋下，義大利成立大聯合政府，左翼民主黨副書記恩里科·萊塔（Enrico Letta）組閣獲得成功，4月28日，萊塔接替蒙蒂擔任總理。是為本世紀第五場「銀鈴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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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4月，「『形勢與政策』小組內部測試卷二十二」中有關義大利政局的試題

2014年2月，佛羅倫薩市長、新任民主黨黨魁馬泰奧·倫齊（Matteo Renzi）領導的民主黨高層以「加快實施改革措施」為由，投票決定更換政府首腦，執政僅十個月的萊塔黯然離任，2月14日，倫齊接任總理職務。是為本世紀第六場「銀鈴交接」。倫齊與萊塔的不合，在執政黨民主黨內外都早已不是秘密——筆者認識的一位法國教授就曾半開玩笑地提醒道，「若見萊塔，勿言倫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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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1月，「形勢與政策」小組成員在北京耶魯中心參加義大利前總理萊塔演講會

倫齊上任時年僅39歲。這位義大利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總理致力於大刀闊斧的改革，並全力推動旨在改革義大利議會的權力與構成、擴大政府職權的憲法公投案，不惜賭上自己的政治生命，2016年12月4日，如同當年諸多「黑天鵝事件」，公投案失敗，倫齊辭職負責。12月12日，倫齊內閣的外交部長保羅·真蒂洛尼（Paolo Gentiloni Silveri）被總統馬塔雷拉要求組閣，並接任總理。是為本世紀第七場「銀鈴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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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3月，「『形勢與政策』小組內部測試卷三十七」中有關義大利政局的試題

2018年3月，義大利第十八屆議會選舉時隔五年如約而至，極右翼的五星運動黨異軍突起，但因無一政黨在議會中形成絕對優勢，組閣僵局一如既往。在提名「疑歐派」財政部長遭總統馬塔雷拉否決後，孔特的第二次組閣嘗試終於在5月的最後一天獲得成功。6月1日，他正式接替真蒂洛尼進駐基吉宮。是為本世紀第八場「銀鈴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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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八場「銀鈴交接」的故事，可謂21世紀義大利政局無可奈何的苦澀側影。一屆政府的平均執政年限僅兩年出頭，政策左右搖擺，執行道阻且艱；中央與地方相互推諉之事司空見慣，權責關係亟待完善。希望孔特新內閣帶來的，是良好的行政績效和面對歐洲一體化的自信態度，勿讓義大利民眾再有「夜雨聞鈴腸斷聲」這般似曾相識的政治輪迴。

義大利「銀鈴交接」新聞圖片來源於網路

排版／陳子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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