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參加聚會後神情詭異，遇到一老人對我說：他活不長了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 清雪初嵐 | 禁止轉載

1

天氣炎熱，午後的太陽火辣辣的，照得街上一片白光，晃得人頭昏眼花。

街上行人寥寥，也沒什麼生意，擺攤的小販們躲在陰涼處打著盹兒。

這時忽然一陣喧嘩傳來，夾雜著女人的尖叫和哭聲，如同一塊石頭投進了死寂的池塘，人們紛紛站起，伸長了脖子張望，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只見一男一女糾纏著從一個巷子里跌倒在街上，男人瘦高的個子，長得濃眉大眼，只可惜一臉的怒容破壞了原本不錯的長相。

他一邊掙扎著站起來一邊氣急敗壞罵道：「你個瘋婦，快些放開我，小心我休了你！」

女人披頭散髮，趴在地上滾了一身的塵土，但雙手仍死死抓著男人的衣擺不鬆手，揚起的一張臉上又是汗水又是淚水，混著滿臉的灰塵，形成一道道污跡，根本看不清模樣，只從那一雙含著淚的眼睛裡透出一股絕望和癲狂來。

「你不能把錢拿走！那是給葉兒的救命錢啊……你個喪良心的，自己親生骨肉都快病死了，你怎麼忍心搶孩子的救命錢？！」女人嚎啕大哭，涕泗橫流。

人們漸漸圍過來，對著這兩人指指點點，男人麵皮紫漲，一怒之下發了狠，抬腿狠狠踹了女人一腳，只聽「呲啦」一聲，女人手中緊緊抓著一塊布料被踹翻到一旁，張口便嘔出一口血來。

男人扯了扯自己少了一截的衣擺，哼了一聲，連看都不看女人一眼，大搖大擺走了。

一位大姐看不下去了，上前扶起那女人道：「崔二嫂，你不要緊吧？」

崔二嫂好容易緩上一口氣來，只覺胸口隱隱作痛，聽到有人關心詢問，不由得悲從中來，抽泣道：「這日子沒法過了，那點銀子是我回娘家求了半天借來的，想著給孩子看病，誰知道又被那個殺千刀的拿去『捐功德』了，還說什麼『紅月天尊會保我們一家平安』，可我的葉兒都快病死了呀……」

大姐臉色一變，對崔二嫂悄悄擺手道：「可不要胡說，紅月天尊靈驗得很，說不定崔二哥這一去，葉兒的病就好了呢。」

崔二嫂哀哀哭了一會兒，在眾人的勸說下起身慢慢走回家去，背影無助又凄涼。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想當初丈夫崔義也是個勤勞能幹的小夥子，兩人成親後一直過得和和美美，後來有了他們的女兒葉兒，崔義並不嫌棄葉兒是個丫頭，打心眼兒里疼愛她。

直到不久前，一個名為「紅月教」的教派悄然興起，大肆宣傳教義，招攬教徒。

紅月教宣稱，世界已被創世神拋棄，不久以後便會毀滅，而紅月天尊從上界降臨，為救善男信女們而來。只要信奉紅月天尊，多捐功德，那麼就會在紅月天尊的保佑下安然度過劫難，將來死後還可入極樂聖境，永世無憂。

崔義去湊熱鬧聽了幾回，一開始還回來跟崔二嫂說笑，稱紅月教的那個接引使好像個江湖騙子，說的話雲山霧罩、危言聳聽的。

可漸漸地，崔義卻開始相信了，眼神中燃起的一簇狂熱讓崔二嫂心中不安。

有一次崔義興沖沖地回來告訴妻子，原來紅月天尊真的存在，他今天捐了一些功德，接引使大人便允許他提前看一下極樂聖境。

他簡直無法用語言來描述那裡是有多美妙，紅月天尊全身光芒萬丈，慈愛聖潔，彷彿不管多大的苦難在她那裡都會得到救贖。

崔義說著說著卻像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發白地打了個寒顫又說道，紅月天尊讓他看到了世界毀滅時的幻象，簡直太恐怖了，如果想要平安度過末日，只有全心全意信奉紅月天尊，多捐功德以表誠心。

崔二嫂看著丈夫著了魔的模樣，心底有股涼氣直冒。她總覺得這個紅月教帶著股子邪氣，便勸丈夫不要再去聽那些人的胡言亂語了，免得被人蠱惑。

崔義哪裡還聽得進去，但凡崔二嫂講一句懷疑紅月教的話，他就會眼睛發紅、暴跳如雷、劈頭蓋臉對妻子一頓吼，然後不管她的哭鬧阻攔，拿著家裡的積蓄就去捐功德。

一來二去，崔義成為了紅月教最虔誠的教徒，家中能捐的都捐了。原本算得上是小康之家的崔家變得一貧如洗，崔義依舊執迷不悟，連女兒病了，他也是第一時間想到去紅月教捐功德，然後求紅月天尊賜神水祛百病。

崔二嫂看女兒的病越拖越厲害，實在沒辦法，只好舍下臉回娘家借了一些錢。

誰知道回來便被崔義發現了，不由分說就搶去要繼續捐給紅月教，還稱之前的神水不管用，完全是因為捐的功德不夠多，誠心不足。

崔二嫂覺得丈夫一定是瘋了，她這次怎麼也不肯讓他拿去，於是兩人便一路廝打到了街上，成親十餘載，這個曾讓她放心託付終身的男人，竟一腳將她踹吐了血。

女人傷心欲絕地走回了自己的家，看熱鬧的人各自散去，三三兩兩議論紛紛。

紅月教在此地發展了很多信徒，局外人怕惹麻煩，即使同情崔二嫂，也只能背後嘆息一聲，不敢當面管的。

無常道人坐在卦攤兒後喝著酒，將剛才的鬧劇盡收眼底，他觀望著那戶人家上空飄動著的一層淡紅色霧氣，眼睛眯了起來。

2

崔二嫂一進家門便看到女兒從床上栽了下來，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她驚叫一聲，上前扶起孩子，可任她怎麼呼喚搖晃，孩子都煞白著一張臉、緊閉著雙眼沒有回應。

崔二嫂抱起女兒向外拔腿狂奔，連鞋跑丟了都不知道，只一迭連聲哭喊著：「葉兒，你不要死，娘求求你……」

平靜下來的街上又起了一陣騷動，好事的人們跟在崔二嫂後面去了醫館，卻看到醫館大夫試了試葉兒的脈搏，又扒拉了一下她的眼皮，然後搖頭道：「來晚了，沒救了。」

崔二嫂眼前一黑，強自忍住沒暈過去，她給大夫跪下苦苦哀求，那大夫不耐煩地一甩袖子，讓夥計把她們母女轟了出去。

崔二嫂萬念俱灰地抱著女兒還溫熱的身體，站在醫館門口獃獃地想，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不如跟女兒一起去吧。

念頭一起，她便轉身向身後的牆壁撞過去，忽然眼前一花，一個身影擋在了面前。

無常道人不動聲色地攔住了欲尋死的崔二嫂，輕聲道：「孩子還有一口氣在，你當真要放棄嗎？」

這一句猶如一聲炸雷在崔二嫂耳邊響起，她緊緊盯著老道，死灰似的眼睛裡又亮起一絲火星道：「道長，你說什麼？葉兒她當真還有救？」

無常道人點點頭，指點她坐在醫館的石階上，把懷中的孩子翻轉過去，呈俯卧的姿勢。

醫館大夫聽到動靜，出來冷笑一聲道：「哪裡來的雜毛老道？這丫頭脈搏全無、瞳仁已散，死得不能再死了，難不成你是閻王爺，還能讓死人還魂？」

老道淡然地瞥了他一眼，手上不緊不慢地蓄著勢，然後屏息運指，在女孩背上的幾個穴位疾點而過。

只聽葉兒發出一聲嗆咳，張嘴吐出一口黑色的血塊，接著便發出了微弱的嗚咽哭聲。

「嗚嗚……爹……娘……你們不要吵架……」

崔二嫂的眼睛一下子紅了，看著女兒果真又活過來了，她像是失而復得一件無價的寶貝，摟著女兒又哭又笑。

醫館大夫不信邪，「噔噔噔」幾步走下來，又仔細檢查了葉兒一下，發現她雖然脈搏微弱無力，但確實是活了。

「這怎麼可能……」他驚疑地看著老道，像是看到了一個怪物。

無常道人站在一邊喝酒，只當作沒看見。

崔二嫂想起老道這位恩人，抱著女兒要給他跪下謝恩，無常道人擺手道：「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掛齒，正好貧道有些口渴，能否去府上討口水喝？」

崔二嫂連忙答應了，領著老道向家中走去。

崔義聞訊趕回家來時，看到葉兒正乖乖靠在母親懷裡喝粥，他驚喜莫名道：「紅月天尊果然顯靈了，我那邊剛捐了功德，葉兒便轉危為安了。」

崔二嫂懶得理他，因為他那一腳，自己的胸口到現在還在痛，再說關那個狗屁天尊什麼事，明明是無常道長救的葉兒。

坐在一旁的無常道人捋著鬍子打量著崔義，他之所以找借口留在崔家，就是為了等這人，如今看他眼睛中布滿血絲、雙頰瘦削，神情卻是異樣的亢奮，心中便有了計較。

崔義轉頭髮現家中多了一個陌生的老道，皺著眉頭質問道：「你是何人？怎麼會在我家中？」

崔二嫂怕他的態度得罪了恩人，便沒好氣道：「這位是葉兒的救命恩人，你說話客氣點。」說罷面露歉意看向無常道人。

無常道人微微一笑表示不介意，和和氣氣地對崔義道：「貧道道號無常，一個遊方道人而已，敢問閣下，你口中的紅月天尊是什麼來頭？」

崔義才不信一個邋遢老道有救人的本事，不過既然對方虛心請教紅月天尊的事，他便按捺住心中的不耐，將紅月教宣揚的那一套複述了一遍，最後還想勸無常道人也加入紅月教。

老道既不打斷他也不反駁他，反而一直笑眯眯地邊聽邊點頭，在崔義說得口乾舌燥時，適時將一杯茶水遞了過去。

崔義順手接過，「咕咚咕咚」幾口喝乾，意猶未盡地又道：「所以說只有信奉紅月天尊才是唯一的出路，你們和尚道士信的那些神啊佛啊都沒啥用……唔……」

他忽覺心臟一痛，整個人像個蝦米似的縮成一團，好在疼痛馬上過去了，崔義心有餘悸地大口大口喘著氣，臉上冷汗直冒。

到底是自己丈夫，崔二嫂將懷中睡過去的女兒放下，過去扶住崔義緊張道：「相公，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崔義只覺全身都充滿了疲倦，靠著妻子緩緩跌坐在地上，有氣無力道：「我……我這是怎麼了？感覺……好累……好累……」

無常道人淡淡道：「你的精神力都快被抽光了，感覺累是當然的，再過一段時間，你恐怕會變得跟活死人一般，只剩下個肉身軀殼了。」

崔二嫂知道他們這是遇到高人了，忙向無常道人含淚跪求道：「請道長救救我家相公吧。」

無常道人伸手虛扶了她一把道：「快起來，貧道既然插手了，就會管到底的，你且將他上身衣服除去。」

崔二嫂依言照做，崔義裸露著枯瘦的胸膛，胸口無力地一起一伏，卻是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了。

老道打開酒葫蘆，一時間帶著微微葯香的酒氣溢滿整間屋子，崔義卻悶哼一聲，只覺心臟處的肌肉像被撕扯一般痛。

「你且忍一忍，馬上便好。」無常道人倒了些酒出來，灑在了他的心口處。

不一會兒，只見崔義心口的皮膚漸漸鼓起一個小包，像是活物一般在皮膚下鑽來鑽去，老道眼疾手快，不知哪裡摸出一根銀針，一刺一挑，隨著一股血線飆出，一個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小蟲子被挑飛了出來，被老道一把抓住。

崔義徹底昏了過去，心口有一個小小的血洞，不過已經不流血了，自己就會慢慢癒合。

崔二嫂被這一幕驚得面無血色，抖著聲音問無常道人那是什麼。（原題:《噬心蠱》，作者： 清雪初嵐。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號： 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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