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時光 劉昭君
最好的時光
文｜劉昭君
「媽媽，新娘子為什麼要哭啊。」不經意間突然聽見鄰桌一個小孩子眨巴著眼睛這般問媽媽。然後我便看見那位約莫是表姐同事的人臉上輕輕笑了笑，一邊摸著孩子的腦袋一邊應道：「可能是因為她太幸福了，也可能是因為她想嫁的人不是新郎。」聽到這番話，我原本有幾分欣悅的心又驀地沉了下來。
沒人知道這位表姐夫究竟是什麼來歷，他真的會像自己說的那樣好好照顧表姐一輩子嗎，以他的條件來看，他為什麼要選擇各方面條件都並不優越的表姐呢。一個個巨大的謎團縈繞在我心頭，讓人難以介懷。
表姐婚禮後的幾個星期，我同幾個親戚一同去拜訪表姐。大約是因為都是年輕人吧，一路上大家都絲毫不掩蓋對錶姐夫的諸多疑問。嘰嘰喳喳地講了一路，只等著表姐怎麼說了。
敲開表姐家的門，恰逢姐夫不在。一伙人索性就更肆無忌憚起來，七嘴八舌地問著表姐這表姐夫究竟是什麼來頭，是不是表姐早就認識的人啊，表姐你這麼多年都沒找男朋友怎麼這下子就心甘情願地嫁啦。
天知道表姐只是打著哈哈，一副什麼話都不願說的樣子。甚至還學著詩人的樣子一邊輕輕點頭一邊故作深沉的樣子說道：「愛情嘛，總是來得很突然。再說，有位哲人不是說過嘛，生活就像一塊巧克力，你永遠都不知道下一塊是什麼味道。」
饒是我們死纏爛打，表姐也仍鐵石心腸。最後一伙人也就只好掃興地離去，路上還嚷嚷著這些大人們越來越狡猾了，總能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把人應付過去。不過表姐嘴裡說的愛情卻很是耐人尋味，一位長我兩歲的表兄說：「說不定表姐就是突然陷入愛情的旋渦了，和人家兩情相悅，便就這麼嫁了唄。」我面上也說著是，心裡卻喊著怎麼可能。
不過時間久了，表姐和表姐夫的事慢慢地也揭開了面紗。畢竟都是親戚，總有人知道些什麼。聽聞表姐和表姐夫是在畫展上認識的，表姐自小就喜歡畫畫是大家都知道的，上學時差點還去當了藝術生，姑媽好說歹說才把她攔了下來。而如今表姐仍然是常常去逛畫展，有美術大師來我們這裡做講座的時候，表姐也總是格外興奮激動地奔去。那既然是畫展認識的，想必表姐夫也是喜歡藝術的人吧。若是興趣相投、三觀相符、年紀相仿，又都是單身，那一來二去，生了情意，也不無可能啊。
日子一天天過去，漸漸地也沒人再質疑表姐這位不知來歷的表姐夫。表姐的小日子倒也過得輕鬆，雖然不常見面，但從旁人那裡聽說，表姐現在的生活也是挺美滋滋的。
直到有個消息傳來。如結婚一般迅速的，不到半年，表姐竟然離婚了。
至於離婚的理由，表姐倒沒有再瞞著眾人。大大方方地便說出來了。
表姐夫這個人倒是好得沒話說的，凡事都依著表姐，平時也極少生氣，脾氣好得不行。問題卻是出在了表姐夫的父母身上。大約是受傳統觀念的浸潤，他的父母要表姐別再去上班了，表姐倒也爽快，心想著既然如今嫁做人婦，辭了工作專心操勞家務也沒什麼毛病。於是乾乾脆脆地就辭掉了工作，任是公司的老闆百般挽留，說公司一時沒辦法再找到一個能像表姐這般獨挑大旗的人，表姐也絲毫不為所動，乾淨利落地離了職，安心做起家庭主婦來。
只是不到兩個月，表姐卻又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整日在家裡養著，唯一的事情就是洗衣做飯乾乾家務，漸漸地已經沒有了自己的朋友圈。表姐心想著，再如此下去，自己怕是要逐漸淪為男人的依附品，自己最害怕成為的那種人——終日為家庭操勞，沒有了自己生活的黃臉婆。
於是表姐又堅決地要去上班。表姐夫仍然是沒有意見的，可公公婆婆不幹了，說女人就應該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不做好自己的本分還想著去外面工作？於是那天表姐和他們大吵一架，表姐夫為難地不知該怎麼辦。
公婆不同意表姐去工作，所以表姐就要和表姐夫離婚。雖然聽上去因為這麼個事就要離婚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但因為了解表姐一貫作風，大家也都沒覺得奇怪，只是難免惋惜，才剛剛結婚不多久，這就要離婚了。
而表姐提出離婚時，表姐夫固然心裡難受，也不得不接受。畢竟，他也是個孝子，夾在中間並不比表姐好受多少。
但是當我以為故事就是這樣了的時候，才猛然發現，我錯了，大錯特錯。
表姐結束了自己這一段婚姻生活後又找了家公司，那邊的領導很賞識她的能力，直接以主任的級別把她招了進去。
表姐依然還是那個平時跑出去逛街看電影，能在購物中心待一整天的風風火火的表姐。
但很久以後我才知道他們結婚前的事。表姐夫是自己創業的，公司發展得一直都不錯。表姐當時任職的那家公司，由於表姐出色的設計能力，那家公司一度佔據了大片市場。這對同一個行業的表姐夫的公司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壞消息。
但更令人有些想不到的是，表姐夫一開始只是想方設法挖走表姐，沒想到相處間漸漸發現表姐真的是個很可愛的姑娘。可能是因為愛情總是來得很突然吧，隨著時間的流逝，某一天表姐夫發現自己好像喜歡上了這個大大咧咧的姑娘。
於是，因為愛情，他們走上了這條名為婚姻的道路。可婚後當表姐發現姐夫的電腦里存滿了關於自己之前任職那家公司的資料時，隱隱地便覺得他和自己結婚似乎不是為了所謂真摯的愛情，於是便和他速速離婚。
【本文選自《蓮花山》2017年第3期】
【作者簡介】
劉昭君，紅嶺中學遠岫文學社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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