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詞雖然只有寥寥幾筆,但境界闊大、情懷曠達,實為傳世佳作!
漁歌子
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
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蒼翠欲滴的西塞山前,從碧綠水田直入高空的白鷺鷥在上下翻飛,落英繽紛的春水綠波在低處汩汨奔涌;水中的瓣瓣桃花紅得耀眼,大口細鱗的肥嫩鱖魚在潑刺地嬉逐。一切都是那麼新鮮,那麼清麗,那麼秀潤,那麼飄逸。在這如詩如畫的美景之中,一位漁父頭戴箬笠,身披綠蓑,泛舟水上,悠然垂釣。此刻,江南春色正濃,又恰逄斜風細雨之時,青山更青,綠水更綠,紅桃更妍,白鷺更歡,銀鱖更癲。漁父置身其中,身心解放,深為陶醉, 樂不思歸。
張志和歸隱之後,整日徜徉於太湖之上。沉浸於垂釣之中,自號煙波釣徒,但「每垂釣,不設餌,志不在魚也」(《新唐書》)。因與世俗相忤,他只能到大自然中尋求心靈的安慰,並陶醉其中。這首小令是他五首組詞中的第一首,內容是「以淳古淡泊之音,寫山林閑適之趣」(胡震亨語)。
開篇二句寄情於景,以景入畫。青山、綠水、白鷺、紅桃、銀鱖魚、織成了一幅江南水鄉的漁歌圖。緊接著,作者著力推出一位江湖漁父,他頭戴箬笠,身披綠蓑,這是外在形象。漁父的出現使畫面更加生動,更加完美。但這並不是作者的用意所在。鷺飛花開、水流、魚逐的美景和情趣使漁父樂而忘返,「斜風細雨不須歸」才是刻意之詞。這結句蘊含深厚,直揭主旨,意味無窮。
小小的一點風雨算什麼?漁父不但一無所懼,一無所求,而且充滿喜悅、充滿自豪。不是么?「斜風細雨」中,鷺驁的飛翔不是更為飄逸么?飄流水裡的桃花花瓣不是格外鮮艷么?垂釣漁父的心境不是特別悠然、意志不是尤其堅定么?其實,這個隱居漁父的形象正是作者自己因忤世,傲世而避世的真實寫照。透過字裡行間,人們分明讀出了作者內心的自白.「我決心以江湖山水為家,以這樣自由自在的生活終老。」
這首寄情於景的小詞,把高遠的情思外化為清空的意境,又把質樸玲瓏的語感提煉為悠然脫俗的沖淡意趣,格調清新,韻律暢爽,境界闊大,情懷曠達、「融和著一種出污泥而不染的古代高蹈文人的淡泊、澄潔的高情遠意」(吳調公語),豪放色彩較為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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