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山神話傳說
鴰仙失口透露帝王地,李老漢偷葬喜憂參半
「甘露底,腳板地,
誰人撞中神仙起,
子孫後代出將相,
流芳百世不用疑。
王泥界,有龍椅,
真龍天子椅上依,
祖宗埋在龍椅地,
萬丈高樓平地砌。
龍角雙峰帝王久,
五百光陰一言堂。
獨個龍角峰獨秀,
封地封侯到天王。」
一段古老的童謠,就像打開了月光寶盒,把那神奇古遠莫宜峒的故事展現在面前。
莫宜峒,群山環繞,如一條條巨龍盤纏或嘻水或戲珠,龍脈山勢有真龍氣像,有的地形如龍頭,有的地方如龍眼,還有山峰活像一對龍角。卻因常年嶂霧瀰漫,看山不是山,似影霧中藏。直到明清時期,據說有地仙從此經過,當日雲開日出。如是,莫宜峒有龍穴與仙神地的故事就流傳出來。
山腳下有個寨子叫黑岩底,寨子有李姓人家,李氏在莫宜峒是大族,遍地開花。但是論族譜班輩卻各有區分,像黑岩底李老漢家的族譜排班是:「仁仲才思志,時友添春大,鳳正朝廷繼,再世永子定。」二十代轉宗。李老漢是延字輩,號延芳,生了六個小孩;兒子如其父一樣兩代單傳,是五朵金花中的一根獨芯,排在「繼」字輩,號繼宗。繼宗十八歲就娶茶園的馬家的婆娘。最愜意的是李老漢,五十多歲兒女盡已成家,只是不幸八十有三的老父癱瘓在床,除此也別無其他的煩心俗事。
李老爺子雖然動不得,但嘴狠,人老了喜歡有人伴在邊上嘮叨幾句,看著兒子在外忙沒時間陪他拉話聊天,時不時逮著兒子李老漢就吼幾聲:你這不孝子,乾脆把你老子毒死得了!
李老漢年幼喪母,自小就跟在父親屁股後面,三教九流里穿梭知道父親的不易,頗為孝順。聽見老爺子在吼,連忙小跑過去倒了杯熱茶,賠笑著說:爹你怎麼啦,哪裡不舒服嗎?以後這樣的話不要說了啊,過一陣繼宗生了娃還等你給起名了!老爺子聽到這話,嘆息一聲:唉,我不知道還能不能盼到那一天,近來總感覺一天不如一天,說不定哪天就去了。繼宗這小子也不知道搞什麼?結婚快一年了還沒讓媳婦懷上。你找仙婆給算算,看家裡什麼時候能添口?李老漢連忙應聲說好:等插了這茬秧苗就去。父子倆又聊了一會,老爺子才說:你去忙吧,我乏了,睡一會。李老漢幫老爺子勒好被子,才披上蓑衣出去放牛吃草,下午要打落水田好插秧。
把牛牽到王泥界,拍了拍牛道:早滴吃飽,下午還要做事。說罷將牛趕到山邊。坐在大樹下看著牛,坐久了有些困,就在山腳找到一處平坦避風的地方,和著蓑衣躺下。剛迷迷糊糊的合上眼,忽噼里啪啦幾聲響,一個蒼老的聲說:咦,王泥界帝王地有人了,可惜葬偏了點,再往左兩尺就好了!李老漢聽見響聲就驚覺了,心裡奇怪誰在說話,閉著眼睛也沒出聲。聽見說往左兩尺,惡作劇的朝左滾了滾,那聲音過一會突然說:正了,正了!蒼老聲音還沒落,另一個聲音就打斷他:老傢伙在胡說八道什麼?人還沒死了,泄露了天機罰死你。接著呱呱呱幾聲鴉啼,噗哩噗哩幾響沒了動靜,李老漢微微睜眼一看,只見幾隻老鴰子朝遠處飛。心裡嘀咕著,犯了疑:什麼鬼東西,老鴰子成精了?口吐人言,還說這什麼帝王地?想到這不禁打了個激靈,連忙在躺的位置做上記號,走遠一看,發覺這地方有點特別,山勢到了這裡突然緩和平坦,形成一個天然的平台,似一張巨椅,左右的小山脈圍繞著它像兩個扶手又是似朝拜巨椅,旁邊的大樹伸出幾根樹枝,如同打著華蓋。風吹樹枝,如兩把扇子輕搖。看到這裡,李老漢咽了一口口水。帝王地啊!知情不報被官府知道了要殺頭的,他摸出煙袋,抖抖索索半天才打著火絨,狠狠的抽了幾口,嗆的鼻涕眼淚直流,咳了一會,又點上,報官還是不報他猶豫不定。也不知道抽了多少袋煙?直到繼宗焦急的叫喊傳到他耳里好一會他才回過神來,瞪著兒子道:吼什麼吼?
繼宗連忙說:找你半天了,快回家,咱爺不行了。
李老漢瞅了兒子半響,突然像只兔子一樣的往回跑,一進門,只見一屋子人,老爺子躺在火塘邊的長凳上瞪著眼一動不動,有出氣沒進氣。看見兒子進來,眼裡多了一絲神彩,手微抬指著繼宗張著嘴,李老漢連忙走上前,把耳貼到老爺子嘴邊,才聽見老爺子斷斷續續的說:若...繼宗...生了娃...是「再」...字班... 就...叫「再百」吧... ...接著「嘎」的喉嚨一響斷了氣。李老漢大怮,連聲哭叫道:爹你醒醒你醒醒,手指使勁掐著老爺子的人中,可老爺子帶著笑容就如睡了一樣,沒了氣。全家人哭成一團,眾人架開李老漢,七手八腳的把老爺子抬到堂屋臨時做的涼床上。李老漢垂著淚和兒子到井裡抬了水來燒熱,把女眷支開在眾人的幫忙下給老爺子修了鬚髮凈了身,穿上壽衣又入了棺,著人去請道士法師來念經作法。又自去拜了寨子里有頭臉的人來理事。然後和兒子繼宗分兩路村裡村外挨家拜耗發信。
晚上,族中長者來定出門時日與地方,聽取他的意見。李老漢猶豫好久才低著頭說:老爺子辛苦了一輩子,到老了腿腳又走不動了,就不入祖地了,近邊找個地方便他回家。聽得李老漢如此說大家不由嘩言。不過李老漢是孝子,脾氣也倔,雖然有人想發飆,但終是沒人說出來,由了他。接著定日子他是行家,眾人就更插不上話了,他拿出黃曆看了一會,掐了一番指頭,決定三日後的卯時頭出門。
法師吹吹打打的做了三天佛事。晚上一入黑李老漢叫上兒子及七八個本家的後生,拿了鋤頭撮箕,點著火把,出門百把丈地對一行人說:「東北方山門不開,沒請開穴師傅,也不殺公雞、燒香燭祭拜土地龍神。我給你們化了身,等下除了繼宗幫忙外,你們在邊上照光就是。」到了那天做了記號的地頭,李老漢把人擋在一邊,略微觀察就挖了起來,有尺把深才叫兒子過來幫忙提土。個多時辰差不多有三四尺深的樣子就挖著了石頭,他知道可以了,又修飾一番才上來。讓兒子和幾個後輩到附近砍來幾大捆樹枝柴草,燃起火堆說道:卯時頭髮喪,我先回去請幫忙的,繼宗你們兄弟幾個就在這守著,沒有其他事就不要離開,別讓火熄了。
李老漢一腳高一腳低拜請鄉鄰幫忙治喪抬柩,告知出殯發喪時辰,大家一致應承稍遲就到。走完幾個村寨雞已叫了數遍,卯時將至才回到。主事的令人鳴銃三響,意為準備吃飯抬棺送殯。眾人多是歷事之人,早在李老漢拜請後即己陸續到場。聽到銃響不用招呼或坐或站入席吃飯。席間主事人帶著一眾孝子孝孫,來到堂屋中間團團一揖欠身說:家嚴作古,深擾眾親及四鄰,今卯時頭髮喪,因山門不開,不鳴鑼不喧嘩,還請眾位知悉諒解。今無備辦,粗茶淡飯請吃飽,落葬後備有正席勞請久坐多飲。跪謝大家相助,隨即眾孝眷一齊下跪,拜謝眾人。
飯畢,無需再說,大家自發走到靈堂,在法師的引導下將棺槨抬到屋前開闊地二人凳上,綁紮妥當。法師敬罷天地拜罷鬼神,囑眾人排好位置,一聲「八大金剛齊用力,起!」眾抬喪人合力將棺槨抬起。霎時,鑼鼔嗩吶齊鳴,女眷在旁哀哀啼哭,悲悲戚戚,李老漢端著靈位扶著靈柩在前引領。出了村頭,吹打響器被人勸息,望著漫山迷霧,殯送隊向王泥界迤邐而行。盞茶時間楞是慢游遊走了大半個時辰才到山腳,迷霧甚濃,十丈之外便看不清人,有李老漢父子引接也無懼迷亂。
到了地頭,眾人七手八腳把棺槨吊下墓穴。忽然,天上竟然響起了雷聲,李老漢心裡一安,大聲對眾人說:多謝各位親鄰故舊相助!天將下雨,大家請速回寒舍,餘下的我父子等人就可以,辛苦各位了。眾人見如此說,雷聲又愈來愈疾,一下走的僅餘一些至親好友。李老漢又是一番勸說,大家也就各自散去,剩下妻弟妹夫等。才吩咐撥正棺槨填土蓋棺,自拿出香燭紙錢與早已寫好的地契一併燒了。燒完,墳也剛壘了個小土丘,雨就落了下來,大家連忙加快手腳冒雨填土錘實。李老漢看雨越下越大就吆喝道:回去先,停雨才來砌了。
先回去的人不由慶幸早晨出門早,沒挨雨淋。愜意的坐席喝酒吃肉。但有人卻心亂如麻。自從聽見老鴉精到的對話,除了老爺子突然離世是意外,其他多是他一個人在唱戲。卯時出殯是想趁早晨的迷霧讓別人看不清墳地的地勢,免得讓人發現葬了帝王地心妒報官。什麼山門不開?是怕敲鑼鼓驚動跑了龍脈,下葬後才燒契紙搞偷葬。如今想到葬了帝王地,瞞得一時瞞不了一世,又愁得不知如何是好。眾人以為他是因喪父悲慟,盡來勸慰,李老漢吱吱唔唔的應和著,心裡卻是如鯁在喉。
不提他心中的焦急,且說雨越下越大,天好似被人撕開了口子,不把裡面的東西倒完不罷休。看著如此大雨,眾人也由剛剛的愜意變得凝重,無論李家如何勸阻挽留,紛紛冒雨回家。大雨到天黑一直未曾停,到了夜晚更猛烈,閃電照著莫宜峒如同大瀑布,聲聲炸雷彷彿就在頭頂上放銃,靠山靠水的人家多搬到了安全的地方。到下半夜雨方開始小,差不多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天明才發現莫宜峒大變模樣,河流改道,也不知道崩了多少山裂了幾多地,王泥界那山坡也垮了一大塊下來。李老漢急忙跑去查看,到了近處,哪還有原來的樣子,老爺子墳堆已不見。垮下來的泥把那地方全堆著了,形成了一個小山包,山上垮下來的三株古樹聳立在山包上,如香爐里插的香。看著這李老漢不知道該喜還是憂了?帝王地堆住了,老爺子的墳也沒見了。不由嘆息一聲回了家,也不理其他的事,就由著家人收拾,悶頭就睡。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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