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照片，曾國藩還充滿希望；看到本人，曾國藩對清廷絕望

小珏說歷史——《曾國藩及湘軍》系列六十八 請勿轉載

故事要從1867年的一個夏天說起，此時太平天國基本平定，曾國藩在兩江總督府中，與心腹幕僚趙烈文聊天。這本來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然而，不知道怎麼的，突然說道了一個大逆不道的話題上。

本來，是曾國藩起頭的，他說：「聽京中傳來消息，現在北京的治安情況極差，乞丐成群，婦女窮得連衣服都穿不起了，甚至發生了明火執仗的搶劫事件。這樣下去，恐怕會有異動，趙先生你怎麼看？」

沒想到，趙烈文卻不假思索的回到道：「不出五十年，朝廷一定會完蛋。」

曾國藩嚇了一跳，但趙烈文平時就大膽敢言，現在也沒有別人，難得能和他如此坦率的交流，他也就沒有制止。沉思了一陣子，他問趙烈文：「南遷可以避禍嗎？

趙烈文笑道：「又不是有北方外地入侵，南遷能有什麼用，恐怕是一擊命中，直接崩盤。」

曾國藩是守護晚清的第一功臣，估計是除了皇族以外，最不希望看到清王朝滅亡的。如果清朝滅，他平定太平天國的功勞，豈不是鏡花水月，毫無意義了？所以他又極力找了幾個清朝不該滅的理由，卻被趙烈文一一辯駁，啞口無言。

但是，曾國藩是並非一般的庸臣，他很有勇氣面對這一切。半個月後，他又約趙烈文來到後花園繼續聊天，話題仍然是這一個。

曾國藩和趙烈文早陣子在上海一同看到過恭親王奕訢的照片，趙烈文說：「看恭親王，不過就是一個英俊少年而已，德望不足以讓百官服氣。」（蓋一輕俊少年耳，非尊彝重器不足以鎮壓百僚）

曾國藩同意趙烈文的看法，卻仍然認為恭親王還是非常聰明的。

趙烈文卻不以為然的說：「聰明或許有，不過是小聰明罷了。看他對於時局不得不倚仗於封疆大吏。對於外事，上次與日本首相交涉，被說得沒有迴旋餘地。這種人，根本沒有像周公那種能力。朝廷的滅亡，恐怕不是這種小智慧的人可以挽回的。」

曾國藩還是不死心，又搬出很多例子，說明清廷不至於滅亡，甚至連慈禧乾綱獨斷也作為自己的論據。（一女主臨御，而威斷如此，亦罕見矣）

不過，趙烈文卻一一批駁，毫不留情，說得兩江總督曾國藩啞口無言。這段對於清廷五十年內即將滅亡的論斷，絕對不是吹牛皮，而是記錄在趙烈文《能靜居士日記》之中。趙烈文去世的時候，是1894年，日記成書在此之前，所以沒有偽造的可能，這是目前已有資料中，第一個做出如此精確判斷的人。

但是，作為曾國藩來說，他卻不能接受也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他已經年邁了，支撐不了太長的時間，他將希望寄托在兩個人身上，希望他們能勵精圖治，打破趙烈文的預言。這兩個人就是恭親王奕訢和慈禧太后。

然而，就在一年之後，他被任命為直隸總督。由於要北上赴任，曾國藩回到了闊別已久的京師，並且第一次見到了慈禧太后、恭親王奕訢本人。在這次會面之後，曾國藩對於清廷徹底失去信心，對於趙烈文的預言不再心存僥倖。

雖然曾國藩以武英殿大學士位列漢臣之首，與昔日老朋友，已經列為滿大臣之首的倭仁相對而立，受盡了清廷的禮遇。但是，曾國藩在就職直隸總督後的第二天，就對剛剛趕來的趙烈文表示：

吏治風俗頹壞已極，官則出息毫無……餘一籌莫展！

此後，他已經贊同趙烈文的觀點，並對慈禧與恭親王等人做了點評，並記錄在自己的日記之中：

兩宮才地平常，見面無一要語；皇上沖默，亦無從測之。……恭邸極聰明，而晃蕩不能立足。

曾國藩的眼光很毒辣，一眼看出兩宮太后稀疏平常，連話都說不到點子上，而光緒沒有話語權，看不出深淺，恭親王雖然非常聰明，但地位不穩，自己都保不住怎麼保住清朝江山？事實證明了曾國藩的正確性，更證明了趙烈文的眼界更開闊，眼光更毒辣。

參考資料：《曾國藩日記》、《能靜居士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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