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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失樂園

落層已久的書架上抽出日本小說家渡邊淳一的《失樂園》完全是因為這本書買的最早,讀的最晚。另一個原因是,最近讀的很多書都是讀到一半難以完成,希望有一本能足夠吸引的題材讓我看到最後。這本在中國被譽為性學寶典的中年危機加婚外戀題材圖書無疑足夠吸引我。

習慣先看故事梗概,一個中年遇真愛,以死保情全的故事。是悲是喜暫不做論。著者以細膩的文字一點點發展出久木和凜子的情感,並將這段感情升華至頂點然後戛然而止,講述正是如何在「沒辦法更好」的情況下怎樣才會不變差的一種方法。對於這個問題的思考,古不乏有。道家哲學的中心思想「反者道之動」講的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我的讀後感也主要從這本書的兩個重點來展開。一個是生死。另外一個,是愛情。

先說生死。

全書雖然情感描寫非常細膩,各種心理的描述看的讓人酣暢淋漓,似乎真的可以感受到他們的困局,感受到他們想要改變卻無能為力的狀態。但對我觸動最大的,還是在以「一起死亡」來保持感情在沒法更好,也不願意變壞的情況下的永恆。雖然東西方都有以殉情明志的例子,羅密歐與朱麗葉、梁山伯與祝英台。但這些案例的年齡層次卻都在十四五歲的青年階段。情竇初開,價值觀還未完全形成,容易遇事走極端。但本書的男女主角,男主五十餘歲,已「知天命」;女主三十八歲,也是芳華盡逝。選擇以此方式結束,很難讓我們不去探究其「極端」的來源。而我一直以為,日本人骨子裡的基因是有極端的。這種極端,遇正則以工匠綻放、轉反則以毀滅為榮。同時這種「極端」除了民族的基因之外又和整個社會的文化有很大關係,很多研究理論都認為日本人對生命的看法主要是因宗教以及文化造成的。不同於西方歐美的拜上帝教對自殺的排斥和東方儒家倫理哲學為主導的盡孝理論反對自殺。日本的「意識形態」,甚至是從娃娃啟起的。你能想像嗎:當我們的古人小朋友天真可愛、搖頭晃腦地背誦著「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的同時,他們的日本同齡人卻在吟誦《妖貓傳》里空海所創的「伊呂波歌」:「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

日本出版文化史研究專家李長聲先生曾列舉過日本式的「人生三段論」:出生歸神道教;結婚愛跑教堂;生命結束之時,卻請和尚念經,找地藏菩薩歸位。雖熱熱鬧鬧,兼容並包,但佛教,仍是整個日本歷史和文化烙印中最深的。我們熟知的各種日本符號,也都是日本把宗教「活」成文化的各種衍生。

自古以來,佛教興盛的契機都是戰亂,就連佛教起源國家印度歷史唯一一次佛教大規模興盛,都是在阿育王在征戰殺戮,殘忍滅兄,統一了印度之後對戰亂生死進行反思而皈依佛門之後的大力弘揚開始的。而且以此為契機,才有了佛法大規模的外傳,影響整個亞洲大陸。而小乘佛教在中國的興起,也正是各路梟雄吟唱「對酒當歌,人生幾何」的兩漢三國之際。對三國熱切迷戀的日本人,更是不遺餘力地把「物哀」「浮世觀」塑造成了這個自然災難頻發國家的核心精神。

而當日本上層建築以「切腹」和「介錯」作為承擔責任的最高尊榮儀式時,更遑論大眾流行文化元素之一動漫(如攻殼機動隊)中所傳達的,錯綜了各種無常的佛語之境的「我生即滅,生我無我」理念已成為所有日本人骨子裡的潛意識。而從中國最經典的紅樓夢裡對「文死諫,武死戰」是「祿蠢」之死的態度中,我們也可以輕易看到「佛之日本」對死的看淡是與中國儒家「未知生,遑論死」有著本質區別的。

再說愛情。

傳統教育下長大的我們,被社會道德要求有擔當、有責任感。中國文化推崇的是擇一而終,不離不棄。因此,大眾對於婚外情以及出軌有著本能上的道德譴責,但對於一夫一妻制的合理性,卻少有獨立的思考。

2016年四月,加拿大科學家Chris T. Bauch和德國科學家Richard McElreath曾在國際期刊《自然》的子刊上發表過研究成果認為人類社會現在形成一夫一妻制的一個很大可能的原因是為了阻止性傳播疾病(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ncomms11219)。

而從達爾文的進化論去看,強的雄性動物會儘可能地與更多的雌性交配,以留下更多自己的後代,而弱的雄性是沒有交配權的。但人類社會進化到現在,「強」的定義已不止是身體的強壯,同時也是腦力的強壯,按照這個角度出發,「一夫一妻制」的合理性,難道僅僅是為了保留人類「弱者」的基因,以期其能夠在主流優勝劣汰可能出錯的前提下提供一種多樣性化的延續?又或者是對「弱者」的一種文化公平?

從精神層面也聊一聊。另外一本法國小說《L"Amour Dure Trois Ans》講的是一個認為愛情只有三年的人的愛情故事。雖然在最後是happy ending,但是關於愛情是否只能持續一段時間的探討卻從來未停止過。原因很簡單,人的多樣性。有能將愛情進行到底的人,也會有隻能持續三年愛情的人。特別是人類早已在哲學層面證明了運動是不變的這個大命題下,對一個人的愛是永恆的就順理成章的變為了一個沒人願意承認的偽命題了。

最後,我們重新回到《失樂園》這本小說。男主人公在結婚後十幾年去愛上其他人、女主角在結婚後十年重新找到自己的真愛,在剛才的思考下也成為了順理成章的事情。唯一的問題是,如何在愛已經遷移的情況下,繼續進行下去。兩個人都選擇了離婚。有所不同的是,男主的離婚是在其妻子發現其婚外戀後,男主妻子主動提出的,這種提出反而造成了男主的愧疚感以至遲遲不願在離婚協議上簽字。而女主則是自己主動提出了離婚,但其丈夫的反對反而堅定了其「就算不同意離婚也不在一起」的決心。變化的,只是內心掙扎,不變的,歸是最後的結果。

這種過程也能看出來,愛的本身是一個很自私的事情,每個人都在選擇自己感覺最好的那個人。同時也清楚和明白無論這種愛有多強烈和美好,當達到一定頂峰,必然會下落。這種下落,即是個體感情的下落,也是整體麻木和習以為常的下落。就像人類物質文明能不斷發展的主要動力在於人類的不滿足一樣,人類的精神世界,也是永遠應該和將會在不滿足中不斷變化。這就像,幼年喜歡看葫蘆娃的我,青年喜歡看射鵰,而到了成年。喜歡看的可能已經變成盜夢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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