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印度｜旅行久了，最大的感受不是不同，而是相同
很多人問我，為什麼去會印度？我說，因為去了尼泊爾呀，印度離尼泊爾近。那為什麼去尼泊爾？因為去了西藏呀，又剛好帶了護照。又為什麼去西藏？哎呀，你怎麼那麼多為什麼。。。
01印度，最可愛
去印度之前，我不免有些害怕，於是在路上約了小夥伴。出發之前大家達成了幾條共識：不要隨便回應陌生人的搭訕；不要擅自離開團隊；晚上不要出門；甚至還準備了筆和小本子寫價錢，防止被利用語言不通騙錢。網上那些為數不多的防騙攻略幾乎成為了我們的救命稻草，每個人都把那些小把戲爛熟於心，生怕上當受騙。
儘管如此，初到印度，我還是結結實實的被嚇到了。大概是因為我們一開始走的是北部地區一些佛教聖地，較為偏遠，總會有人突然冒出來像查戶口似的問我們姓啥名啥多大從哪兒來婚否有沒有男朋友家裡幾畝地；走在大街上總會被直勾勾的盯著看，低著頭都能感覺到目光唰唰唰的；每次出車站都會有一大幫司機圍過來問我們去哪裡，還有人問我們要不要住店可以帶我們去，只要在車站附近我們不管走到哪裡都會有一幫人跟著。而我們賴以代步的突突車，更是讓人心力交瘁，每次坐之前都要確認好幾遍目的地和價錢，還要在路上討論一下對方萬一變卦了怎麼辦誰先暈倒。
@瓦拉納西街頭，身披普提衣，酷酷的路人
最讓人頭疼的莫過於問路。剛開始我們覺得印度人個個頭上都像隱藏了一根天線，每次問路，竟然沒有一個說不知道的！漸漸的，我們發現終歸是我們太天真，因為不管對方知不知道，不管態度是堅定是隨意還是遲疑，不管是用手勢用下巴還是甩給你一個小眼神讓你自己體會，他都會給你一個方向——我們也在這些方向中，明白了在印度旅行需要一雙好鞋，一個好包，一個好體力，以及，在行程安排中需要足夠的機動時間。
講真，最初的那段旅程走的並不是那麼愉悅。我們封閉在自己的小團體中，總擔心一不小心就落入圈套，一旦有人接近就不自覺的警惕起來，尤其是當被人追著問這問那，我們總是一臉厭煩的走開，或者是答非所問的敷衍。
可是後來，我慢慢的覺得，印度或許跟我們從網上看到和想像中的不一樣。我開始試著笑著回答那些問題，甚至為了對方容易跟著念，我給自己起了個發音特別簡單的英文名，隨後我發現很多人只是好奇，只是想跟你說話，這只是他們表達友善的方式，問完之後，他們可能自己就跟你說bye了。
有一次在一輛只有我一個外國人的當地巴士上，一個不會說英語的老奶奶看了我半天終於忍不住開始跟我說話，她說印度語我說英語，她也聽不懂我我也聽不通她，最後兩個人哈哈大笑起來，全車的人都在跟著笑。
@齋普爾，爭相入鏡的孩子們，photo by 阿振
對那些一直盯著我看的好奇寶寶們，我開始主動跟他們打招呼給他們拍照甚至跟他們合照，他們中有些人裂開嘴出現在了我的鏡頭裡，有些人反而害羞起來自己走開了，還有些人大概是因為語言不通，從目不轉睛變成了一臉懵逼。
在外國人少的小眾旅遊景點，我開心的跟排著隊求合照的當地人留影，也會給求拍照的當地人拍獨照或者合照，拍完還會給他們看，看完他們都會好開心的道謝，卻沒有人要求我發給他們，大概是因為他們覺得能留住那個瞬間就已經足夠美好了吧。
我不再用小本子和筆記價格，在我選擇了相信之後，竟然一次也沒有被騙過，而至於問路，我慢慢覺得他們並不是想騙你，只是他們並不喜歡也不善於去拒絕別人，所以面對你的詢問，他們就是想也要想出一個方向給你——後來好幾次遇到冥思苦想甚至拉住別人一起冥思苦想的路人，我都會等他想完道謝以後才離開，儘管他給的方向很大可能是錯的。當然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多走的路多留的汗一定會變成智慧，所以後來我都是會問三個人，當其中兩個人指的是同一方向我才會去。別問我為什麼不用Google Map，在我去印度的時候，智能手機還沒有這麼普及，WiFi還要花錢，流量也還沒變成白菜價。
@孟買，火車站前對著鏡頭賣萌的車夫們
多麼神奇，當我學著接受和融入，試著不去想網上那些不好的事情之後，我竟然找到了與這個神奇國度相處的方式，並且竟然在這個過程中感受到了極大的快樂。我不再覺得我和這個國家和這個國家的人民有隔閡，當我開始試著用他們的方式交流，我發現了一幫最可愛最真誠的印度人，他們心地善良樂於助人，在之後的旅行中我得到了很多好心當地人的幫助，而我，臉上開始有越來越多發自內心的笑容。
很多次我回看當時的照片，嘴巴總會不自覺的咧到耳朵根。是的，我終於明白，你的內心是怎麼樣的，看到的世界就是怎麼樣的。
@齋普爾，爭相入鏡的孩子們，photo by 阿振
02印度，最有趣
印度有一條聖河，叫做恆河，而恆河上有一座聖城，叫做瓦拉納西（Varanasi）。
我不止一次的跟別人說過，我去過最喜歡的國家是印度，而在印度我最喜歡的城市，就是瓦拉納西了。瓦拉納西是最最典型的印度，它喧鬧，嘈雜，混亂，卻又因為古老的恆河和婆羅門的祭祀帶著一絲肅穆莊嚴的氣息，包羅萬象，妙趣橫生。
@瓦拉納西，滿頭臟辮的老外在恆河邊的牆壁上創作大型塗鴉
瓦拉納西是大部分遊客必經的目的地，所以恆河邊聚集了大量的廉價guest house（小旅館）、一批一批慕名而來的外國人和一批一批運往燒屍台的死屍，當然，還有趾高氣昂的穿梭在人群中堅決不讓路的神牛，和遍地的牛糞炸彈。
@瓦拉納西，恆河晨霧，對面的船好像在天上一般不真實
在瓦拉納西的那幾天，我受到了到印度以來最強烈的衝擊。
清晨，我們趕在日出前到達岸邊，看著虔誠的印度人在寒冷的恆河裡沐浴，洗去身上的罪孽，石階之上有年輕英俊的婆羅門做著簡單的個人祭祀儀式，旁邊的信徒們雙手合十，我們感受著信仰的力量，大氣都不敢出，看著對面的船因為霧氣好像漂浮在天上一樣，一群群的鴿子圍著遊船，船上有人支著三腳架攝影。我們也租了一艘船，像所有遊客一樣去河的那邊一探究竟，船夫喝了一口恆河水告訴我們，恆河的水很乾凈，我們心裡打著鼓，尋找著恆河浮屍，卻一無所獲。
@瓦拉納西，清晨，寒冷的恆河裡沐浴的印度教信徒，photo by 阿振
白天，恆河邊開始熱鬧起來，世界各地的遊客和印度各地的信徒一同湧來，於是河的下游，有人洗衣服洗菜，中間，有人沐浴，再往上走，則是燒屍台；這邊，印度小販向遊客兜售著各種小東西，那邊，有個老外坐在比較高的台階上打手鼓旁邊還有人伴舞，引來圍觀和陣陣喝彩，後邊，一個梳著臟辮的老外正在完成他的大型塗鴉，前邊，是個不知道是不是苦行僧的苦行僧，苦行僧的前面，又有信徒雙手合十，走進了恆河。
@瓦拉納西，恆河邊婆羅門的祭祀專註的歌者，photo by阿振
@瓦拉納西，觀看祭祀的印度教信徒，photo by阿振
晚上，隨著夜幕降臨，恆河邊最隆重最大型的婆羅門祭祀活動——恆河夜祭開始了，幾個祭司一字排開，手執蛇燈、拂塵，一招一式都那麼莊重，一轉頭，唱歌的大叔好帥。再晚一些，人潮漸漸散去，恆河恢復平靜，好像白天的一切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有一條流浪狗一動不動的望著遠方，好像跟人類一樣在盼望著什麼。
@瓦拉納西，四下無人的恆河邊有一隻流浪狗在凝望遠方
我總會迷路在恆河邊那些彎彎曲曲的巷弄里，唯一指引，便是恆河的方向。有一次找不到旅館，被「好心」的路人引導過去卻被堵在門口要錢，幸虧我敏捷的跑了進去，第二天卻遇到真正好心要給我引路的跛腳當地人，而我將信將疑不肯跟著他走，無端端的傷害了一個善良的人。我也常常踩到牛糞炸彈，剛踩到的時候不免發出嫌棄的叫聲，踩著踩著也就習慣了，開始感慨路人會餵食神牛好有愛，下一秒卻因為神牛過來舔食我們盤子里的午餐驚慌失措大聲呼救。
@瓦拉納西，窄窄的巷子里到處都是神牛
我的神經在這樣的交錯中，一會兒搭上了，一會兒又劈叉了，到最後總能變成哈哈哈哈哈哈。
我一直以為瓦拉納西的宗教氣息大過於所有，直到有一天早餐後閑來無事，手指在LP上隨意一點，咦，瓦拉納西有所大學，我最喜歡逛大學和博物館了，於是跳上一輛突突車，朝著Banaras Hindu University貝拿勒斯印度大學走去。
@瓦拉納西，貝拿勒斯印度大學
我開始漫無目的的瞎逛。貝拿勒斯印度大學很大，跟所有大學一樣是以學院區分，還有專門的女子學院，卻又跟我之前看到的大學特別不一樣，我頭一次看見大學校區草坪上晾曬著五顏六色的床單，也是頭一次看見大學校園裡有寺廟。告示欄貼著各種業餘活動通知，和所有大學一樣豐富多彩，手寫的英文字體特別漂亮。
@瓦拉納西，貝拿勒斯印度大學校園裡的草坪
@瓦拉納西，貝拿勒斯印度大學校園裡的寺廟
不得不說，我是個對世界充滿好奇，而且非常喜歡探索的人，對所有的事情都想一探究竟，我就本著要麼被趕出來要麼進去看看的原則，看到了學院院長整潔明亮的辦公室，還進圖書館溜了一圈，裡面所有的圖書幾乎都是英文的，我還感慨了一下印度高校的英語普及程度真高。最有意思的，是我看到一個叫Reading Hall的地方虛掩著門，推門探頭髮現裡面有一幫學生正在做著什麼便連忙說抱歉準備退出來，卻被邀請觀看他們的話劇排練，我聽不懂印度語，但是能看出是一場衝突戲，演員們頻頻笑場頗為有趣，自稱是導演的那個男生還送我了一本特別厚重的手賬本只因為我說了一句這個不錯，盛情難卻我只好收下，然後一路背回了國。
@瓦拉納西，貝拿勒斯印度大學，幾個學生正在排練話劇
大多遊客到了瓦拉納西都會以恆河邊為中心活動，大概很少有人去探尋當地大學校園，逛了一圈感覺特別神奇。我有在旅途中寫字的習慣，便找了一間沒有人的教室坐了下來，打開筆記本，開始記錄那一刻的感受。陽光從虛掩著的窗帘里透進來，帶著縷縷的清風，我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手裡拿著筆，恍惚間覺得回到了大學時代。就在我享受這份安靜的時候，突然走進來一男一女兩個學生，懵圈的看著我，走。。。走錯教室了？國。。。國際班？我趕緊解釋，啊我只是進來坐坐，你們有課嗎？我馬上走。兩個人瞬間笑了，說有課啊，但是看情形是沒有人來上了，我們等等看，說完坐下來跟我攀談了起來。
通過聊天我得知他們是管理學院大四的學生，很多人都忙於實習找工作，課基本上沒有人來上，所以有時候連教授都不來。他們討論著各自的打算，是否要繼續深造讀書，是要去孟買德里這些大城市還是回家鄉，描繪著想去大公司干一番事業的宏偉藍圖，說有機會的話想涉足國際商務。慢慢的，我們真的像國際班的同學一樣聊著天，對於未來焦慮而迷茫，卻掩飾不住對廣闊天空的憧憬，不同的是他們正在經歷而我已經經歷過了，我在心裡感慨，竟然連那些畢業臨近時的心路歷程都一模一樣。
@瓦拉納西，貝拿勒斯印度大學
我常常說旅行久了，最大的感受不是不同，而是相同。這個世界上的人們有著不同的膚色，不同的語言，不同的社會習俗、生活習慣和宗教信仰，卻絲毫不影響大家相似的經歷與感受，家庭主婦們的話題都是一樣的；愛情的甜蜜與苦澀都是一樣的；人生分岔路口的難以抉擇都是一樣的；職場中遇到的困難和挑戰都是一樣的；而人生中的那些酸甜苦辣、生老病死也都是一樣的。
世界很大，也很小。世界是圓的，也是平的。我們最初抱著探尋不同的心態出去，獵奇之後，最終會看清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位置，從而找到更好自己。
大概聊了一個小時，兩個人看教授不來準備走了，我們互相留了FB，合影之後道了別。而交談中那個我早已不記得名字的印度姑娘說了一句話，這句話我一直記到現在，並且成了我旅途中的座右銘，姑娘說：Dangers are everywhere, the thing is about yourself, keep smart.是啊，危險無處不在，關鍵在於你自己，要時刻保持機敏。現在我也把這句話送給即將要啟程前往印度的你們。
不用懷疑，印度總會給你帶來神轉折。我在瓦拉納西的神轉折，發生在準備離開的那個清晨。
我們一行四人，一對夫妻阿不和阿振走在最前面，我走在中間，Mr. Fan走在最後，我和Mr. Fan之間大概是一個人的距離。
突然，空中飛來半塊磚頭，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哐的一聲，砸在了我和Mr. Fan中間，瞬間四分五裂，嚇得Mr. Fan虎軀一震，我們也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愣住了。大概愣了兩秒鐘，我們才反應過來，開始尋找是誰，在這異國他鄉，無冤無仇的，竟然想加害於我們！可是周圍並沒有窗戶，倒是房檐上有一隻猴子，扒著往下看，看到我們抬頭了，嗖的一下就跑了。。。跑。。。了。。。天哪，我們竟然被一隻猴子襲擊了！如果我再慢一點或者Mr. Fan再快一點，我們中的一個很有可能就頭破血流了！Mr. Fan整個人都不好了，一整天都悶悶不樂，覺得自己差一點就會客死他鄉，想起自己年邁的老母親，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不但無以為報還釀出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人間慘劇，是一種多大的不孝。而我大概是天生樂（mei）觀（xin）積（mei）極（fei），一路都在勸Mr. Fan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說明我們都是有福之人，之後的旅程肯定順順噠棒棒噠。
@齋普爾，印度隨處可見的頑皮猴
每當我坐在電腦前回憶著關於印度的一切，我都會忍不住想感謝那隻猴子當年的手下留情，留我一命，讓我可以在這裡跟你們分享那些神奇的際遇。
03印度，最觸動
聽說阿姆利則有好玩的降旗秀，我便從德里坐了一夜的火車，前往阿姆利則。
阿姆利則是錫克教的聖地。錫克教徒很好辨別，包頭的印度人都是信徒，前印度總理辛格就是首位錫克教總理。阿姆利則有錫克教最大的聖廟——金廟，耗資750公斤黃金建成，也是我見過最金碧輝煌最乾淨的一個寺廟，進入寺廟不能穿鞋而且必須包頭，寺廟提供免費的頭巾，出去之前要歸還。
@阿姆利澤，金廟，印度最乾淨也最值錢的寺廟
@阿姆利澤，金廟，虔誠的信徒
@阿姆利澤，金廟，沉思的老者
去之前就聽說寺廟裡有針對外賓的免費住宿，護照登記即可，外賓住宿區有專人24小時值守，捐贈隨意。外賓住宿區內間是幾間很小的房間，有三張單獨的床，外面則是聯合國大通鋪，本著先到先得的原則，睡哪裡完全靠運氣，躺在你身邊的有可能是可愛的日本妹子，有可能是金髮碧眼的紋身帥哥，也有可能是睡覺扯呼的大鬍子大叔。當然金廟外還有酒店賓館，條件好很多，我一聽，聯合國大通鋪多有趣啊！誰要去睡賓館那麼無聊還要花錢，到了金廟就毅然決然的去外賓住宿區登記了。
進去一看，三人間早早的滿了，我便在大通鋪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把包扔下了。知道我印度旅行經歷的人都感慨我命好，我也一直覺得自己幸運，大概是老天眷顧，哦不，在印度應該說是濕婆神眷顧，從三人間出來一個姐姐，我們倆一對視，電閃雷鳴，呀，同胞！要知道在這種地方遇到同胞畢竟是小概率事件，整個外賓區就我們兩個中國人，我們倆如同新聞聯播里的兩國元首會面，就阿姆利則及印度的若干問題熱切的交換了看法，很不幸，交談過程也如同新聞聯播里那樣短暫，因為姐姐要走了。走之前姐姐拉著我說我的床位在裡面，你把行李拿過來，我走了你睡裡面，會安靜一些，外面那個蜀黍呼嚕聲震天。就這樣，我順利的入住了外賓住宿區的豪華房——三人間。
不一會兒，我的室友就進來了——一個瑞典小哥，一個英國小哥。瑞典小哥在香港讀過一年書，一聽我是中國人就開始跟我說蹩腳的中文，而英國小哥才19歲，讀大學的同時也是一名兼職攝影師，利用假期到處拍片為自己賺學費，小哥還給我看了他拍的照片。後來瑞典小哥帶著我給的中國胃藥、拎著冰鞋上了飛機，而我跟英國小哥第二天早上坐在一個小工地前的檯子上吃著超便宜的早餐三明治喝著5盧比一杯的雀巢速溶，看著行人聊了一次愉快的天，我卻連他的聯繫方式都沒能留下。
那一覺睡得昏天暗地，半夢半醒中覺得胃裡翻江倒海，忽感大事不妙——我好像病了。我強撐著爬起來吃藥，躺在床上無端端想起家來，越難受越想家，決定第二天就啟程回德里，改簽機票回國。
在印度常吃的街頭小吃
我就這樣從下午睡到了晚上，晚飯都沒吃，感覺好一點了起來送別了瑞典小哥，又從晚上睡到了第二天天亮，早上起來竟然完全好了！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走路也有勁兒了！身體杠杠滴，就是這麼抗造！哎呀說什麼胡話吶回什麼家，走走走，去金廟！
@阿姆利澤，金廟，打撈垃圾的信徒
金廟外圍是純白的建築，中間是個人工湖，湖心屹立著金光閃閃的金廟本尊，在陽光下甚是好看。想去參觀湖心的金廟，必須跟信徒一起排隊進入且不能久留，長的時候要排1、2個小時的隊。我學著信徒的樣子去女士窗口領取祭神的食物，是荷葉包的糯米，然後恭恭敬敬的端著去排隊。想當年去大昭寺，我非得不走尋常路大清早排兩個小時的隊跟著藏民一起擠進去，學著藏民的樣子拜佛獻毛幣，最終卻愣在釋迦牟尼的佛像前突然淚流滿面，第一次感受到了信仰帶給我的震撼，我，還真是專業打醬油20年，卻總能打出心靈蛋花湯來我自己也是服氣的。
@阿姆利澤，金廟，人工湖清澈見底
@阿姆利澤，金廟，信徒手中祭祀的食物
參觀過程省略一千字，反正我就跟參觀布達拉宮一樣，一邊驚嘆真是藝術的瑰寶一邊掐著手指算這得多少錢。參觀完也該吃飯了，我屁顛屁顛的跑到了寺廟裡免費吃飯的地方，對，你沒有看錯，吃住統統不！要！錢！椰子粥還巨！好！喝！
@阿姆利澤，金廟的免費餐廳
@阿姆利澤，金廟的免費餐廳，椰子粥很好喝
金廟裡有一個免費餐廳，單次上千人同時用餐，十多分鐘輪換一批人用餐，常年不休。大家一字排開坐在地上，信徒和志願者挨著分發盤子和食物，食物是米飯charpati（印度薄餅）咖喱湯印式豆湯之類簡單的素食。廚房是我見過最為壯觀的廚房——在廚房忙碌的有幾百號人，洗菜切菜洗碗分工明確，所有工序都是流水線作業，就連收拾臟盤也是人牆傳遞，而這一切都是由大部分教徒小部分志願者完成，偶爾還能看到幾個外國面孔，而且全部都是義務勞動！
@阿姆利澤，金廟，傳遞臟盤的人牆
@阿姆利澤，金廟洗碗大軍
吃完飯我不禁站在外面感慨了一番，宗教真是一種神秘而偉大的力量，我並不信奉任何宗教，卻敬仰所有的宗教，尊重所有懷有信仰的人。
這時，有個男性信徒從餐廳里走出來，不同於別人，他是倒退著出來的。他左手疊著右手交叉貼在胸前，抬頭看一眼餐廳，鞠躬，然後跪倒在地上，用頭碰觸著地面，用嘴親吻著台階，嘴裡念念有詞，每退三步就重複上面的動作，直到退出我的視線。
他的身影在我眼睛裡模糊了起來，我摸了摸臉，一行淚水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我看到的，是一個虔誠的錫克教信徒，因為一頓免費的餐食，發自內的表達著感激。他感激著自己信奉的神靈，感激著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人們的慷慨捐贈，感激著餐廳內忙碌的每一個人，他不能去感激某一個具體的人，只能用這種方式表達，而僅僅是因為一餐簡單的素食。
臨走前，我拿了一些錢出來鄭重的放在了捐贈箱里，希望這些微不足道的錢，能讓這種互助精神延續下去。我想下一次如果有機會來這裡，我會做做志願者，幫廚房洗洗碗剁剁洋蔥，感謝這個善良慷慨的宗教給我免費的食宿，也感謝他們帶給我心靈的洗滌。
@阿姆利澤，金廟，願意把這一刻留在我們相機里的一家信徒
後記
印度有太多的故事，縱然我寫下這麼多文字，依舊覺得潦草。
我每次聽到有人說，天哪，我一輩子都不會去印度，都不免心生遺憾。 這幾年我去過小清新的台灣，去過人人嚮往的聖托里尼，去過歌詞里浪漫的土耳其，也過去時尚之都米蘭、中世紀古堡布拉格，的確都乾淨有序服務一流，旅途中也沒有什麼大的意外，卻沒有一個地方像印度一樣，每一天都會遇到千奇百怪的人和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情，而所有的莫名其妙和啼笑皆非現在回憶起來都讓人忍俊不禁，那段經歷，是我平凡生命中一場華麗的冒險。
有機會去造訪一下印度吧，相信我，它一定會成為你這輩子最難忘，也最特別的旅行經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