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古開新的書法家

筆者和戴躍先生有著幾乎相同的經歷，戴躍先生是從銀行轉到書協從事專職書法工作，我是從建委轉到大學從事專職書法教學工作，所以憑空多了一點「惺惺相惜」的感覺。而且對書法的認知在許多方面和戴躍先生有著相同之處，比如認為「書法風格的形成取決於書家的書法觀，而書法觀的確立則受到諸多因素的影響，諸如思想傾向、生活閱歷、心性氣質、文化修養、審美情趣、文化傳統、時代特色以及特定的歷史條件與生存狀態等等。主觀要素中的『才、氣、學、識』是重要的因素」等等。所以，對戴躍先生的書法作品更有一種進一步解讀的衝動。戴躍先生（以下簡稱作者）的這兩幅作品，一幅是寫於1999年獲八屆中青展一等獎的行書作品，一幅是寫於2017年四屆青年展的特邀行草書作品。跨越近20年的兩幅作品雖然是不同的書體，但依稀還能看出是出自一人之手。

下面從書法勢方面來分析（為了便於分析，我們摘取其中一段）。

筆法勢方面，在八屆中青展作品中起收筆應用了切筆、折筆、裹鋒、中位出鋒等筆法勢因素，以切筆起筆為主。行筆應用了提按、鋪毫、順（逆）時針、曲筆等筆法勢因素；在四屆青年展作品中起收筆應用了折筆、切筆、裹鋒、中位出鋒、下位出鋒等筆法勢因素，收筆以中位出鋒為主。行筆應用了提按、鋪毫、順（逆）時針、曲筆等筆法勢因素。和魏晉書家相比，筆法勢因素應用相對較少。

字法勢方面，在八屆中青展作品中，符合上緊下松字法勢的有「翁」「人」「之」「未」「可」「然」「米」「家」等8字，符合上松下緊字法勢的有「倦」「別」「裁」「自」「出」「為」「晉」「固」「其」「蘇」「諸」等11字，符合右緊左松字法勢的有「心」「以」等2字，符合上下緊中間松字法勢有「得」，符合左緊右松字法勢有「妙」「於」等2字；在四屆青年展作品中，符合上緊下松字法勢的有「倦」「翁」「為」「之」「未」「可」等6字，符合上松下緊字法勢的有「自」「得」「晉」「秘」「董」「其」 「固」「諸」等8字，符合左緊右松字法勢的有「別」「裁」「人」「妙」「蘇」等5字，符合左松右緊字法勢的有「以」「然」「於」等3字，符合右上左下緊的有「出」 「米」等2字， 基本符合鬆緊適度的有 「心」 「信」 「家」等3字。從中可以看出兩幅作品均存在不同的字法勢，字法勢的變化相對是豐富的。特點是在字法勢上的勢能量不大，表現在字法勢的鬆緊對比不強烈。

章法勢方面，在八屆中青展作品中的縱橫關係（以上圖選定內容的第一行為例）為：縱、縱、縱、縱、橫、方、縱、橫、縱；在四屆青年展作品中的縱橫關係為：方、縱、方、縱、橫、縱、縱、橫、縱。兩幅作品均沒有穿越左右的直縫，所以字體的縱橫關係處理到位，但四屆青年展作品中比八屆中青展作品中的縱橫變化豐富。

綜合以上對兩幅作品的書法勢因素分析可以看出:1.兩幅作品均有相應的筆法勢因素、字法勢因素、章法勢因素存在，具備了書法美的基礎。2. 兩幅作品字法勢的鬆緊關係對比不是十分明顯，所以結體相對平正。3.兩幅作品的書法勢因素應用側重不同。如八屆中青展作品的筆法勢不如四屆青年展作品豐富；四屆青年展作品的筆道粗細反差比八屆中青展作品大，表現在氣息上八屆中青展作品相對平緩，四屆青年展作品相對激蕩。4.兩幅作品的筆法勢因素應用不是十分豐富，特別是四屆青年展作品的起收筆筆法勢因素過於單一、雷同（見下圖）。

姜壽田先生在《巴蜀書法六家蠡評》中評價作者的作品：「戴躍書法在保持性情化審美取向的前提下，似更為心儀帖學一路，如二王手札、《書譜》、董其昌，在他腕下皆多有採擷。不過，種種跡象表現，戴躍雖然並未對民間書法發生過興趣，但他走的也並不是純粹經典化路數。」姜壽田先生的評價是準確的。作者的這種書法風格可能與其「討得千家米煮成一鍋粥」的藝術態度有關，只是這「千家米」還要確保不能「相剋」才能生生不息！

筆者曾經見過作者的大草作品，感到其氣息大氣磅礴、酣暢淋漓。但四屆青年展作品是行書的氣息、大草的筆法，有點不倫不類。所以筆者贊同邱振中先生給作者的提醒：「你缺乏那種最嚴格的訓練。憑你現在的基礎，憑你對作品風格和氣息的把握，要獲得名利、地位、全都不是問題，但要進入歷史，做不到。你需要先把所有相關的問題列一個清單，一條條思考下來，再一條一條去做。戴躍今天有這樣的基礎，已經是書法界的好手，但如果再花上十年、二十年作一個調整、補充，就有可能成為書法史上的好手。我們不能保證他做到，但肯定有希望」。

筆者以為作者一定會「把所有相關的問題列一個清單，一條條思考下來，再一條一條去做」，從而把「並不是純粹經典化路數」 來進一步純粹化、經典化的，因為他已經認識到了這一點。他說：「聽了邱振中先生這襲話，讓我頓悟，讓我非常清醒地看到了自己過去10多年來作為業餘作者所存在的專業缺陷。之後我沉寂了下來，並以專業的最高標準來要求與量度自己後來的學習、研究與創作。我想不是用上十年、二十年，而是一生的努力。」

我想，以作者這樣對書法的認知和態度，相信我們的後人在將來中國書法史上一定能夠看到戴躍先生的名字和作品！

本文寫就之時，恰逢四川省書法家協會第七屆代表大會召開，戴躍先生當選為四川省書協主席，祝賀戴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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