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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紅外篇:端午話屈原——《離騷》導讀

《離騷》的詩眼,一句「帝高陽之苗裔兮」,有怎樣的深意;溯源起來最有趣的香草美人法里的,又藏著怎樣的深情和血淚?

說到即將到來的端午節,我們肯定會想到一個人——屈原。不論在中華文學史還是文化史上,屈原都有著獨特和崇高的地位。那我們不由要問,這個人物的魅力何在?又是什麼,成就了他這樣的文化地位呢?

屈原的名字為後人所知,是從西漢司馬遷的《史記﹒屈原列傳》開始。這篇傳記,被看作理解屈原生平和作品的基礎。但是許多人對這篇傳記的內容是持懷疑態度的。因為先秦史傳里,並沒有關於屈原的記述。在他幾百年後的司馬遷,是通過屈原的作品和民間傳說,寫下這篇傳記的。傳記本身,就有明顯的傳說成分和文學加工的痕迹。而且,單就這篇傳記的內容,我們也無法理解,歷來品質好能力好卻遭遇坎坷的忠臣良將那麼多,憑藉自己的努力產生過巨大影響的人那麼多,為什麼屈原能夠擁有這樣的聲譽及地位。

所以,理解屈原的文化地位,還需要另尋根據才是。成就了屈原的文化地位的,自然是他的個人品質和生命選擇。了解屈原的品質和生命選擇的最佳途徑,是讀他的作品,看他自己是怎麼說的,怎麼做的。屈原最重要的作品,就是他的抒情長詩——《離騷》。

《離騷》這首長詩,寫的非常非常的好。它能吸引和打動千百年來無數的讀者,原因自然是因為屈原其人,因為詩里有最真切最可愛的屈原。作品的美好與魅力,是來源於屈原的情感、屈原的品格。

歷來的讀者對屈原的品格的闡釋和挖掘,都十分看重。但是大家或是偏重於就屈原的高貴血統進行推論,或是偏重於以香草美人的寓意以作解說。但這樣的推論方式和結論,是失之於淺顯了。這兩點,並不足以成就屈原的獨特與崇高。換個思路去讀《離騷》,我們會看到一個更加可敬可愛的屈原。今天,我們且就從三個方面,對《離騷》這首詩,進行一個綱領式的解讀。

帝高陽之苗裔兮

解讀《離騷》的第一個關鍵點,是它的第一句話,「帝高陽之苗裔兮」。這句話從屈原內心奔涌而出,一泄千里,引出了整首長詩。如果說這首詩是屈原的滿腹情絲所化,那這句話就是整團情絲的線頭。我們順著它進行梳理,就能理清整篇《離騷》的思想內容,就能走進屈原的內心。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理解這句話的字面意思,說來不難。帝高陽,是古帝顓頊。中國古代傳說中,上古有幾個了不起的領袖人物,被並稱為三皇五帝。高陽帝顓頊,就是五帝之一。苗裔,朱熹在《楚辭集注》中說,是遠孫的意思。這句話翻成白話,就是「我是高陽帝顓頊的遠孫」。可這樣一翻,句子就成了一個很平的陳述句,失去了原句的情感和氣勢。這明顯與屈原的原意不同。那屈原說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為什麼這句話會成為他衝口而出的第一句,成為全詩的綱領呢?

歷來的解讀,大多認為《離騷》第一段,只是屈原對自己的身世的介紹。說屈原交待自己是古高陽帝的後代,是標榜自己血統高貴的意思;並將他對血統高貴的重視和標榜,與高貴品質等同起來。很多人也因此,大費周折的考證屈原與高陽帝的親緣關係,考證屈家的世系。可是這樣的做法,是不通的。一來血統的高貴跟品質的高潔,並沒有必然的關係。通過考證屈原是高陽帝的第幾世後代,來理解這句話,就更不通了。那個族譜很長。它是否準確先不說,試問有幾個人能真正記下這一長串東西?難道大家不知道或記不住這些,就不能理解和認同屈原嗎?難道能記下這些,就能更好的理解《離騷》和屈原嗎?古詩要都這樣才能讀懂,讀者們都要被嚇跑掉了。

那到底該怎樣理解這句話呢?我們先分來享一個讀詩的方法。就是在閱讀作品時,我們不要將古人看的太遙遠太偉岸,不要一心拿聖賢的標準往他身上套;然後將他貢在神壇上拜祭一番,便敬而遠之起來。這樣解讀,建立不起我們與詩人的情感和生命的連接;不能實現閱讀應有的意義。我們要記得,古人也是人。他跟我們之間,有著共通的情感和邏輯,用著同樣的表達體系和方式。所以,想知道屈原這句話的意思,想想我們自己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就知道了。

那我們自己有說過這樣一句話嗎?有!這句話對我們每個人,都耳熟能詳。我們不容易將它和我們自己的語言對應起來,一是因為讀詩的思路被格式化了。一看講到祖先就忙的論到血統和出身上去,陷在這樣的套路里跳脫不出來;二是因為一個知識點造成了解讀的障礙。那個知識點,就是屈原和顓頊帝的身份。

關於屈原的身份,我們往往習慣性的把他作為中華文化史上的名人,當成漢族人。但這個理解是有問題的。屈原不是中原人,是楚國人。在先秦時代,楚被中原人稱作蠻、荊蠻、南蠻。蠻字,下面是個蟲。這說明,中原人沒把楚當作平等的族類對待,是把他當作野蠻民族的。楚,不是單純的地域概念,它還是個民族名稱。屈原,就是楚族人。那個民族,尊奉高陽帝顓頊為自己的祖先。所以屈原說,自己是高陽帝的後裔。

把屈原當作同一族類,那是後來民族大融合的結果。楚人劉邦統一了天下之後,事情慢慢發生了變化。到司馬遷寫《史記》時說,高陽帝顓頊,乃是黃帝的孫子。那為顓頊的後代楚人,自然也是黃帝的後代了。華夏和荊楚,也就是一家人啦。無需搞什麼華夷之辨、劃什麼楚河漢界。加上屈原個人備受推崇、地位崇高,後人也就往往忽略了他的楚族身份。

廓清了屈原的族屬之後,我們再來看「帝高陽之苗裔兮」這句話。把它翻譯成現代漢民族語言,變成我們自己的話,要怎麼做?很簡單,把楚民族的祖先高陽,置換成我們漢民族的祖先,就可以了。我們漢民族的祖先,是黃帝和炎帝。所以「帝高陽之苗裔兮」翻譯過來,就是我們超級熟悉的那句話——「我是炎黃子孫!」

屈原的話→我們的話

(楚)帝高陽之苗裔兮→我是炎黃子孫(漢)

相信我們多少人,都曾在現實中或內心裡,用響亮的聲音和發自肺腑的深情,喊出過這句話。這句話的意思,我們自然知道。那我們就可以根據它,推論出屈原一句「帝高陽之苗裔兮」的意思。從理解自己出發去理解他人和社會,一向是個很好的思路和方法。

那我們說「我是炎黃子孫」這句話,是為了表白我們血統高貴、出身不凡嗎?當然不是。炎黃子孫幾十億呢。誰拿這個找優越感呀?那我們講這句話時,需要別人考證出我們跟黃帝間的淵源甚至譜系,才能理解它的意思嗎?當然也不需要。那我們講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根據我們自己的情感體驗和表達經驗來說,我們說這句話,不是為了表白我們與黃帝有血緣關係,不是為了交待自己是漢族人;我們是為了宣稱,我,是中華民族的一員;為中華民族的興盛而努力,是我的使命與責任。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交待個人身份的陳述句,它是一句關於使命和責任的愛的誓言。

我們說這句話,是為了表達這層意思;屈原這樣說,也是一樣。屈原作為楚人,論血統、論出身,楚國有太多人高於他。先秦史籍里沒有記載到屈原,就是證據之一。高陽帝的子孫後代,也遍楚都是,無所謂誰比誰高貴。所以他張口就說自己是高陽帝的子孫後代,決不是標榜自己的血統和出身的意思。他的真正意思是說,自己是楚民族的一員;為楚民族的興盛而奮鬥,是自己時刻銘記心間的使命和責任。這,就是他對自我生命的定義,就是他的全部生命意義和價值。

出身高貴,不意味著人就能對自己的民族有深厚的感情,就會有非同一般的高尚情操。但一個人這樣定義自己的生命意義與價值,卻註定他會在這樣一條人生道路上,走的很遠很遠。屈原的一生,就是如此。這份對自我生命的定義,造就了他非凡的生命選擇,非凡的人生追求,非凡的胸懷和節操,非凡的一生。而一句「帝高陽之苗裔兮」,就是一首《離騷》的詩眼,就隱含著屈原品質的核心。

香草美人法

理解《離騷》的第二個關鍵點,是香草美人法。屈原在《離騷》里,常呈現為一個美女的形象。這個美女,總是採摘香花香草,佩戴香花香草,甚至吃的喝的也是香花香草。通常的解釋是說,香草美人法,就是用香草和美人,喻指美好的品質,或是有美好品質的人。屈原這樣寫,意味著他對自我形象的重視和塑造。人們欣賞這一手法,並將它變成了文學史上的一大傳統。我們也因熟知這一點,很容易就能理解相似的表達。可是,屈原筆下的香草美人,寓意真的就這麼簡單嗎?如果它們只是這樣簡單的比喻,屈原也只是單純的借之標榜自己有多少美好品質,那作品的思想情感怎會如此厚重並令人回味無窮呢?當然,事情也並不是有些讀者懷疑的那樣,是說因為屈原個性怪異,甚至說他是個同性戀。事情的真實底里,要從香草美人法的來歷說起。

香草美人法,源起自南楚的巫文化。先秦時期,南楚巫風盛行。但當地的祭祀方法和理念,跟中原有很大的差異。我們中原人祭祀,往往是用美酒和肉食貢奉於神靈。認為神靈享用了這些,就會成全人的請求。但清山綠水又物產豐富的南楚人認為,神靈應該跟他們一樣,不太在乎吃穿溫飽這類東西。那神喜歡什麼,人們要用什麼去打動神靈呢?美色與愛情呀。所以在南楚,人們是遴選美麗的巫來祭神的。祭男神用女巫,祭女神用男巫。巫要帶上人們的訴求,去追尋和接近神靈。用自己的美麗吸引神,用纏綿的歌聲打動神,用自己的深情搏取神的眷愛。只要取得了神的垂青與眷戀,自然能獲得神的關照和成全。巫的使命,也就完成了。這就是後人所說的「人神戀愛」。屈原的《九歌》,就是這一文化的留存。其中的《湘君》《湘夫人》《山鬼》等,就是巫對神唱的情歌。那唱辭和情境,美麗纏綿又動人,一句話就能把人帶進一種美好的感覺中去;其中的巫的形象,也深情、嫵媚又風情萬種。作品藝術水平非常高,十分有感染力。大家有興趣的話,可以找來讀讀,感受感受。

當然,除了歌要唱的能打動人心,一個巫要想取得神的垂青,還需要其他條件。祭神的巫要美麗,更要遵循一套嚴格的修飾與飲食方面的規定。她們要穿佩美麗芬芳的花草,要食用香花香草,以保證由內而外的芬芳與潔凈。這些,是取得神的垂青和親近的前提條件。

總結說來,巫的存在價值,是接受和完成人們賦予的使命和責任。完成使命和責任的前提,是取得神的欣賞和眷愛。要取得這些,巫需要有美麗、芳潔和深情等品質。這是作為巫的基本修養,是她藉以吸引和親近神靈的必備能力與品質。如果一個巫不能完成人們交付的使命和責任,便沒有了存在的價值。那時,就可能有嚴厲殘酷的懲罰降臨。史書和民間故事裡都曾寫到過,因為求雨失敗而發生的曝巫甚至焚巫事件。也就是把巫扔到大石頭上曝晒,或是架到火上烤; 那意思讓雨神看看,你心愛的小美人快要被曬死了、烤死了,你要不要下雨呀?如果當時就下雨了,這巫便算是還有用,便可活命。否則,便只死路一條了。

屈原深深了解南楚文化,也將南楚巫文化運用到了自己身上。他說,自己就是一個美麗的女巫,自己的存在意義和生命價值,就是承擔和完成那份不屬於一己私利的使命和責任。

當然,願意為民族的興盛而努力,不是一句口號,那需要以能力的儲備和意志的磨礪為基礎和前提。這就像一個巫,只取得了巫的身份還遠遠不夠,是一樣的。屈原非常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就像一個巫忙著「朝搴阰之木蘭兮,夕攬洲之宿莽」、「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初開的)英」一樣,忙著積累完成使命和責任所需要的能力和品質。在忙碌和辛苦的準備之後,他就懷著那份神聖的使命和責任,去尋找那個決定他能否完成心愿的神靈,也就是楚王了。因為作為楚國人,若想實現振興民族的宏願,他必需也只能藉助對楚王的影響,才能達成心愿。所以將他和楚王的關係比作巫和神的關係,是極其恰切。

屈原曾經的努力沒有白費,他在個人修養和才能方面,表現的十分卓越。這就是《史記》說的「明於治亂,嫻於辭令」。楚王也一度欣賞和重用於他,與他共商國政。他們之間,也曾就楚國的美好未來,有過種種設想和期待。屈原本以為,自己從此就可以通過為君王「導夫先路」,實現振興楚族的心愿。可是後來,因為一些人結黨營私之人嫉妒楚王對屈原的重用,他們在楚王面前捏造謠言,毀謗屈原。楚王「信讒而齌怒」,從此懷疑和疏遠了屈原,背棄了當初與屈原的約定。那個神靈,被其他巫引誘走了。這就是「約黃昏以為期兮,後悔遁而有他」。引誘神靈疏遠一個巫的最佳手段,是說他品質不好,沒有被神靈垂青的資格。這就是「眾女嫉余之蛾眉兮,謠諑謂余以善淫」。屈原傷心的發出了「怨靈修之浩蕩兮,終不察夫民心」的慨嘆。也就是「恨靈修你怎麼那樣朝秦暮楚,見異思遷,不明白人家對你的一片真心。」可是,美麗而芳潔的她無論怎麼努力,也沒能夠擦亮靈修的眼睛,沒能挽回靈修的心。楚國也在那些人的折騰之下,變的前「路幽昧以險隘」。

屈原心急如焚,卻改變不了楚王的認識。後來他想,就算楚王不會再信任和重用自己,那他能任用其他品質好能力好的人,也是一樣呀。只要其人能輔佐著楚王用心和致力于振興楚國楚族,不就行了嗎。楚王的身邊,當時沒有這樣的人。屈原就決定要去幫他尋找。《離騷》中有三次遠行「求女」,去尋求傳說中的三個美麗又有影響力的美女(宓妃,有娀之佚女,有虞之二姚),便是屈原這個被疏遠的巫,去尋求其他女巫以替代自己接近神靈,完成使命的意思。可惜屈原的探索與努力,沒有取得預期中的結果。之前他聽說的那些人物,或是並不能勝任,或是由於各種原因根本沒能見到。屈原的多番努力,都無功而返了。

通過香草美人法的來歷來看,屈原不是簡單地把自己比作了一個美女,也不是單純的標榜自己有多少美好品質和才能。他是把自己比成了一個女巫;一個將一份不關乎個人私利的神聖使命和責任,當作了全部生命意義和價值的人。他帶這份使命和責任,努力和辛苦的修鍊自己,然後去追尋和親近唯一能成就他這份心愿的神靈——楚王。他和楚王之間,是巫與神的關係,不是普通男女的關係。正因為屈原是這樣定義自我生命的,所以在追求失敗後,他也選擇了一個無法完成使命的巫的結局——死亡。興盛楚國的使命和責任,才是香草美人法的靈魂,才是屈原生命的根本。其它的品質,那些品類繁多的花草們,只是要實現這份使命和責任的附屬品罷了。所以,偏重於這些對香草美人法進行道德層面進行關注和解釋,是不夠的。

「離騷」

理解《離騷》這首詩的第三個關鍵點,是理解詩題的含義。「離騷」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呢?

關於這個問題,歷史上曾有三種解說,一是「離憂」,即離別的憂愁;二是「罹憂」,即遭遇憂愁;第三類解為牢騷之作。這些傳統的解說,都有望文生義之嫌,並不合乎作品的實際內容與屈原的思想感情。因為只要我們認真讀過《離騷》,就能感受到,這首詩的主要基調,不是憂愁,也不是牢騷。屈原寫下這些,不是為了發泄所謂「信而見疑,忠而被謗」的憂愁與不滿;我們深受感動的,也不是這些東西。詩中是寫到了屈原的不幸遭遇,屈原也應該為此傷心難過,但它卻不是屈原的根本品格和動人之處所在。用這些概念去界定詩的思想情感,界定屈原的思想情感,是降低了《離騷》和屈原的品格。

這一點,其實楚辭學界早有人發現了。現在也有學者結合文化學的研究成果,給出了全新的解釋。認為「離」,我們用古代寫法來看,它右面是隹(zhuī)。用這個形旁的字,往往是指鳥。比如,雀,鴉,雕,雉,雎,隼,雛, 雞(雞),等等。離字也是。它,是太陽神鳥,古稱陽離。說通俗點,叫鳳。鳳,是楚民族的圖騰。現在出土的很多楚國文物,已經證明了這一點。文物中很多鳳的圖案或造型,都美麗輝;而且相較於其他生物,一看就地位不凡。那「騷」呢,是歌曲的意思。《離騷》篇尾有一段「亂曰,那是當時的樂章的格式,這證明《離騷》確實是樂章。當然,我們見到的《離騷》,可能是被屈原進行過一定程度的改編。但其作為樂章的屬性,是不容否定的。從這一點來說,木心先生把《離騷》與交響樂曲並提,是很有道理的。

「離」「騷」兩個字合起來,就是「鳳之歌」。屈原作為將鳳鳥作圖騰的楚人,唱鳳之歌,就是唱民族之歌呀。這跟我們唱「龍之歌」、「龍的傳人」,是一樣的意思。這個題目的核心概念,依然是振興和保護楚民族的使命和責任呀。

離 騷 = 鳳之歌(楚)

鳳之歌(楚)→龍的傳人(漢)

結 語

通過以上三點來看,振興民族的使命和責任的擔當,是《離騷》的唯一主題,也是屈原最核心的品質。這個主題在全詩,是一以貫之的存在。從詩的題目,到屈原對自我生命的定義,到作品的寫作手法,處處都闡釋和突顯了這個主題。而作為讀者,只要我們貼緊這個主題,就能夠解悟和體味《離騷》中的深情與美好,就能夠看到一個最真實生動的屈原。文字的生僻,年號和概念的陌生,都不足以成為阻擋我們走近屈原的障礙。

一首長達兩三千字的《離騷》,主題其實就是這樣的純粹。屈原的情感和內心,就是這樣的純粹和熱烈;屈原的一生,就是這樣的純粹和執著。他心中的最強音,是一句「帝高陽之苗裔兮」;他給生命的唯一定義,是要承擔起振興民族的使命和責任。屈原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他的一生,都是在為追尋和完成這份使命與責任,而奔忙和求索。毫無畏懼,毫無保留。理解了這些,我們便能理解,在那個士人們朝秦暮楚,能得到哪個君王的任用就到哪國入仕的時代,為什麼屈原卻不肯和不能離開他的祖國;就能明白,屈原在知道無法完成那份使命和責任後,為什麼就失去了生命的意義感與動力,選擇了投江而死。那是因為,他對生命的定義如此純粹,他的心志如此的專一,所以容不下其它選擇了。想來屈原抱石投江的傳說,也便別有深意。他懷中緊抱不舍的不是石頭,是那個堅實的、沉甸甸的使命和責任哪。

這種生命的定義和擔當,使屈原的生命格局,呈現出了不同他人的格局與氣象;使他的生命和形象,散發出人的一己之小我所不能的耀眼光芒。在我國現在所知的作品中,屈原是第一個這樣定義生命的人;他也是第一個,用一生和生命,去堅持這個定義,踐行那個愛的誓言的人。這樣的定義,被視為文明的進步、生命的深化和升華。這份對生命的全新的定義,使屈原成為了文化史上的一個標杆;這份愛的純粹、熱烈和毫無保留,成就了一座無可逾越的文化人格的豐碑。

後人說,屈原的品格和地位,可與日月爭光。它的光芒,讓人實在無法否定和忽略。以至於讓一向嚴於華夷之辨的漢人,也往往忽略了他的蠻夷身份,由衷的欣賞、接納和推崇他;讓千百年以下的人們,依然願意跨越時代和文化的鴻溝,去體悟和走近他。今天,讓我們再次捧起《離騷》,解讀屈原。讓我們從那一句耳熟能詳卻可能已是久違了的的愛的誓言開始,走近屈原——「我,是炎黃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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