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金融危機捲土重來之二：義大利危機

警惕金融危機捲土重來之二：義大利危機

當地時間6月1日下午，由義大利五星運動黨和聯盟黨組成的新一屆聯合政府在義大利總統府宣誓就職。本周，這一新內閣將尋求國會批准。無論如何，有了新內閣，義大利的政局算是安定下來。上周二以來，十年期政府債券收益率節節下降，已經到了2.5%左右；兩年期政府債券更是從5年高位2.7%直降到0.76%。

但這並不意味著義大利的問題已經結束。歐盟委員會呼籲義大利新政府繼續致力於降低財政赤字和國家債務，而義大利組閣政黨的計劃是擴大財政開支、降稅，並且急於違反歐盟制定的難民政策。同時，大多數義大利年輕人贊成反歐、脫歐。更重要的是，義大利債務深重，在歐元區僅次於政府已破產的希臘，同時還是七國集團中唯一一個經濟總量低於2008年金融危機前水平的國家。

分析人士擔憂，如果失去歐盟的支持，義大利公債危機或將一觸而發。同時，新政府又沒有一個強有力的增長議程來解決義大利自身的結構性經濟弱點，另一場歐元危機可能即將到來，而且這一輪會比上次更糟，更難克服，甚至可能威脅到「歐盟目前的組成結構」。

在倫敦商學院經濟學教授、前歐洲央行研究部主任雷克林(Lucrezia Reichlin)看來，由於沒有一個強有力的增長議程來解決義大利自身的結構性經濟弱點，另一場歐元危機可能即將到來，而且這一輪會比上次更糟，更難克服，甚至可能威脅到「歐盟目前的組成結構」。

經歷近三個月的混亂後，義大利人終於有了一個新政府。

兩個疑歐派政黨組建的聯合政府6月1日宣誓就職，結束了自3月4日大選以來的政局動蕩和提前大選的風險。當地時間5日18:30，義大利參眾兩院對內閣進行信心投票，儘管傳統大黨聲言會投反對票，但這個環節本身已沒什麼懸念，五星運動和去掉了「北方」前綴的聯盟黨加起來就擁有選民賦予的微弱多數地位。

真正的挑戰在於歐盟的「鬥爭」。反建制的義大利新政府上台伊始就開始了與歐盟的碰撞，威脅驅逐移民，推翻養老金改革，加上此前承諾的增加開支和大幅減稅計劃，簡直是擺開手撕歐盟財政規則的架勢。

6月5日歐盟舉行部長級會議討論難民政策，新內政部長薩爾維尼(Matteo Salvini)領頭給歐盟難堪，儘管他本人並不打算出席，他派去的義大利代表團堅決反對的調門絕不會低。

無論如何，有了新內閣，義大利的政局算是安定下來。上周二以來，十年期政府債券收益率節節下降，已經到了2.5%左右；兩年期政府債券更是從5年高位2.7%直降到0.76%。

但這並不意味著義大利的問題已經結束。在倫敦商學院經濟學教授、前歐洲央行研究部主任雷克林(Lucrezia Reichlin)看來，由於沒有一個強有力的增長議程來解決義大利自身的結構性經濟弱點，另一場歐元危機可能即將到來，而且這一輪會比上次更糟，更難克服，甚至可能威脅到「歐盟目前的組成結構」。

一波三折的組閣風波

今年3月舉行的義大利大選未能產生明確勝者，直接造成此後局勢的混亂。五星運動以逾32%的得票率成為第一大黨，北方聯盟得票率超過17%，把傳統執政黨打得落花流水。

隨後五星運動和北方聯盟談判商定聯手組閣，並提名「局外人」法學家孔特(Giuseppe Conte)擔任總理，但因為兩黨堅持提名反歐元經濟學家薩沃納(Matteo Salvini)出任經濟和財政部部長，第一次內閣被義大利總統馬塔雷拉拒絕。

81歲的薩沃納以反歐元立場聞名，他認為歐元首先讓德國獲益，義大利則在經受「殖民化」，他雖未直接主張義大利退出歐元區，但建議政府必須預備好退出方案。

薩沃納公開稱讚英國脫歐公投，將之視為歐盟變得更加民主的機會。他也參與過撰寫一份脫歐詳細計劃，其中設想儘可能久地讓羅馬(義大利)保持準備脫歐的秘密，直到在某個周五晚上宣布脫歐然後在周一退出，一氣呵成。

在第二輪內閣方案中，69歲的特里亞(Giovanni Tria)取代薩沃納成為經濟部長人選，薩沃納也並未被雪藏，而是轉到相對次要的歐洲事務部長職位。

馬塔雷拉最終認可了這輪內閣名單，5月31日再度任命孔特為候任總理。6月1日，義大利新政府總理孔特帶領18名部長在總統府宣誓就職，五星運動領導人迪馬約(Luigi Di Maio)和聯盟黨領導人薩爾維尼在新政府中出任副總理，前者兼任經濟發展與勞工部長，後者兼任內政部長。

18位內閣成員中，有9人來自五星運動，7人來自聯盟黨，剩下2人是技術官僚。包括總理在內，內閣中有4名律師。如果迪馬約當年沒從那不勒斯法學院退學，這個數字很可能是5。

出任經濟部長的特里亞是兩名技術官僚之一，是羅馬大學教授，2010年被任命為國家公共行政學院院長。據說他年輕時崇拜毛澤東，懂中文。他公開表示，那些要求離開歐元區的人是錯誤的。

內閣中的另一位技術專家是外交部長米拉內西(Enzo Moavero Milanesi)，現年63歲的他曾在前總理蒙蒂的技術專家型政府中擔任歐盟部長，此前更曾長期在歐盟委員會工作，還擔任過歐洲法院法官，被視為親歐派。

總理孔特則被認為屬於政治小白，他對歐盟持批評立場，在首次以總理身份講話時，他強調自己要全力以赴，在歐盟及國際層面捍衛所有義大利人的利益。

外界也擔心孔特有可能成為五星運動迪馬約和聯盟黨薩爾維尼的傀儡，大選後這兩人都曾希望由自己出任總理，經過長達數周爭執無果，才同意由這位法學家出任總理。

歐盟委員會呼籲義大利新政府繼續致力於降低財政赤字和國家債務，而五星運動和聯盟黨的計劃是擴大財政開支、降稅、實施基本收入制、恢復降低退休年齡。

馬塔雷拉通過總統府聲明忠告孔特：使投資人和金融市場對義大利有信任感，這至關重要。

挑戰「都柏林規則」

上周日晚，一艘載滿約180人的難民船在突尼西亞海岸沉沒，造成至少48名難民溺水身亡。45歲、喜歡穿牛仔褲配襯衫的薩爾維尼在西西里島發表講話，宣稱義大利不能繼續成為「歐洲難民營」，警告難民「應該準備好收拾行李」，還將非政府組織的救助艇描述為「走私者代表」。他承諾將以強硬行動減少移民湧入，並將把已來到義大利的50萬名無證難民送回家。

不過新內政部長的計劃也被認為不切實際，因為義大利並沒有足夠資源實施這樣的大規模驅逐。

義大利已成為經濟移民以及尋求庇護的難民進入歐洲的主要途徑，每年有數十萬難民冒死從北非渡海而來，數千人在途中溺亡。據國際移民組織彙編的數據，2018年前150天里，通過海上進入歐洲的32080名移民和難民中有42%是在義大利登陸；僅5月份，就有3963名難民抵達義大利。

按照聯盟黨的觀點，這些人絕大多數無權取得難民身份，義大利也無能為力協助他們，而且這些人接受低薪，也導致義大利民眾工作條件惡化。薩爾維尼主張在義大利每個地區都開設一處移民拘留及遣返中心，他周一還發表推文稱：「歐洲若不幫助我們保障國家安全，我們將選擇其它辦法。」

因為堅決反移民的立場，聯盟黨在民調中的支持度節節升高。據義大利《晚郵報》上周六公布的民調顯示，二次組閣成功後，以反難民為口號的聯盟黨支持率已從3月4日大選時的17.4%上升到28.5%；五星運動黨支持率則小幅下滑，從32.7%跌至30.1%。

當地時間6月5日，歐盟內閣部長會在盧森堡會面討論難民政策問題，以便在本月底召開的歐盟領導人峰會上達成協議，推動難民政策改革，但義大利新政府的強烈立場意味著這個願望似乎越來越不可能實現。

2015年難民潮爆發，歐盟就因該如何應對而產生分裂。同年9月，歐盟通過多數表決通過了對12萬難民強制性緊急搬遷計劃，但這引發匈牙利、波蘭乃至整個中東歐地區的憤怒，這些成員國不想接受難民，拒絕參與，以致到該計劃兩年後結束時，只有區區35000名難民被重新安置。

目前的歐盟庇護法即都柏林規則面臨爭議，其中規定難民到達的首個國家必須負責其庇護申請，義大利和希臘均認為，這給本國帶來了太大壓力。在歐盟輪值主席國保加利亞的最新修改提案中，各國只會在尋求庇護者註冊後的頭八年對其負責，而在其它國家申請庇護將更加困難；但義大利、希臘等首當其衝的地中海國家認為這還是不公平。

拿勞工政策開刀

31歲的五星運動領導人、副總理兼經濟發展與勞工部長迪馬約也摩拳擦掌，準備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燒向蒙蒂政府推動的養老金改革以及上屆政府推行的勞工改革政策。

前總理倫齊(Matteo Renzi)在2015年力推實施的就業法案承諾將創造就業機會，終結大多數年輕人以不穩定的短期合約受聘的局面；但這項改革引發爭議，大企業對稅惠措施和放寬解僱限制歡欣雀躍，工會則認為企業可以更輕易解僱員工，削弱了工人的基本權利。

該法案實施後，就業人數雖然增加，但過去兩年新增崗位多為臨時工作，就業法案效果不彰。義大利今年4月的失業率仍高達11.2%。

幻滅的青年一代在義大利看不到自己的未來，也導致了該國近年人才流失加劇。與西歐國家年輕人普遍更親歐的情況相比，義大利年輕人對歐盟的態度也更負面。去年10月進行的一項民意調查顯示，年齡在45歲以下的選民高達71%對歐盟持負面看法，如若就離開歐盟公投，51%的45歲以下選民選擇投票離開。

歐洲理事會主席圖斯克向西班牙和義大利的新領導人分别致信祝賀其當選，其中措辭的差別耐人尋味，也顯示出歐盟的憂心忡忡。

對於扳倒拉霍伊(前西班牙首相)當上西班牙首相的桑切斯，圖斯克寫道：「我相信你和你的政府將在歐盟中發揮建設性作用，歐洲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需要團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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