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過不去啊」
晚上看圓桌派，竇文濤講自己失戀後，在「山山水水之間」行走。恰逢廬山大雨，渾身濕透，俄而晴天忽至，「太陽照在我身上，路上的人都說這是個煙筒啊。」
這是他的煩惱。
竇文濤說，我沒有這些煩惱，我是知道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決的。他講了一段佛語：「過去心不可得，將來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既然過去的事情改變不了，將來的事情也渺茫無定，當下轉瞬成為過去，又有什麼好憂慮的。
音樂家薩蒂失戀後，寫過一個叫《煩惱》的曲子，長不過50秒。他在譜子下方寫道：「請將此曲連續彈奏870次。」尋常人哪裡會這樣做，這樣做的人一定奇怪，也當真有鋼琴家用了十幾個小時來彈奏。據說現場的兩位聽眾在無聊之餘也承認，到330遍的時候，有種頓悟的東西跳躍出來，讓人聯想到讚美詩歌。
他們講得都很有趣，趣處之外也並不都是有趣的，煩惱的人沒有這麼浪漫。晚上再讀《十九首》，發現煩惱的人格外多。
「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當然不能認真，這並非女子寫與丈夫的閨怨，恐怕更多的還是文人借了女子的口表達仕途的不順。但姑且這樣看吧。總是一個個枯坐青春的女子，思念不顧返的遊子，她一日日等下去，總不見人，只好在詩的最後寫一句「棄捐勿復道，努力加餐飯。」
多吃飯啊，雖然你已經把我丟棄了。
再來看一首：「千里遠結婚，悠悠隔山陂。思君令人老，軒車來何遲。」女子等不到未婚夫的來信，也見不著迎娶的婚車。似乎路很遠了點，歲月也隔得太久。女子著急，又沒有辦法，還要體貼那個不謀面的人，「君亮執高節，賤妾亦何為。」
你一定是個操守高潔的人，也不會辜負我對你的情意。你沒有來到這裡，大概是因為貧窘吧，但你是不會變心的，那麼我又有什麼好自傷的呢。與其說這話是講給未婚夫聽的，倒不如是安慰自己。
還有好多：
「聞君有他心，拉雜摧燒之。」
「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
「上言加餐食，下言長相憶。」
「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
「心思不能言，腸中車輪轉。」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這些大概都是出自男性的手，奇怪地很，他們似乎很了解女子的心思，又特別樸素。再轉念，在外遊盪的總是他們，讓人「淚下濕裳衣的」也是他們。這裡面困著一個又一個女人，眼淚很多，煩惱無盡。
男人們的煩惱似乎都很大，很得意，大到把女人的苦悶擠到一部《十九首》里。還都是假的。
9. Après Avoir Obtenu la Remise de Ses Fautes (煩惱)
Yves Thibaudet
Je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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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姜羽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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