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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里,照見富足的自己

今天是從沙漠回來第七天,我終於願意提筆寫下這一行的所想所感。

回來後的心情也經歷了一個微妙的變化:回來第一天——激情、興奮餘溫未退;第二天——和線上戰友依舊沉浸在沙漠趣聞中,各種嗨聊。第三天——有種從夢幻回到現實的落差感,開始感到失落。第四天——依舊失落,不想去整理沙漠的點滴。第五天——假裝沒有沙漠徒步這回事…… 第六天、第七天——回到現實的清醒。

面對大家的各種敦煌分享和文章,我看得很少,因為想等自己心情平靜後,再去回看一切。看著那些美景、美圖,鮮活年輕的面龐,熱情洋溢的「沙漠體」詩歌,我竟如此難過和失落。

我回家後的第二天,D就要出發去西藏。他在半個月前就訂好了票,等我回來他出發去西藏。這次我們的出行,都是圓自己的一個小願望。在現實里呆久了,總想找一個遠方去安放疲憊的心靈,放飛年輕的心。

人,終其一生,都是孤獨的存在。繁華落幕,你還是要與己對話。

不過還好,我年輕的生命,遇到了如此豐富多彩的你們。

從4月初眾籌徒步到今天整整兩個月的時間,回想做這件事的始末,真是一個美麗的故事。

用散亂的文筆,寫下我此行的遇見。

寫下這些文字前,我去回看自己出發前的眾籌文,想看看自己當時的心境和現在有什麼變化。之前的文章里這樣寫到:「年輕的生命里,我還沒有去過太遠的地方,也沒爬過太高的山,走過的路也很少。這次,遠方就在眼前。選擇出發,是因為內心對遠方的渴望,是因為對生活的熱情。於是,我選擇了這一次別具意義的出行。……」遠方的渴望,生活的熱情,對自我的挑戰,這是當時出發時最大的動力。眾籌去為自己寫一個美麗的故事,我做到了,生命中出現的二百多位助力者也豐富了我的生命。

當你被現實壓得喘不過氣的時候,不妨暫時出走,看看遠方的天與地吧。

一直走下去

去沙漠前,我最擔心的是到時候太熱,自己會中暑,出發前特地買了藿香正氣水備上。沙漠里早晚溫差很大,早上五點鐘準時被凍醒,晚上十點以後也很冷。白天雖然熱,但還好沒到中暑的地步,自己口袋裡裝的藿香正氣水沒用上。

回來後,那天和媽媽視頻,媽媽問:去沙漠玩,累吧?!

我說不累,挺好的。的確是這樣的,幾天的徒步之旅被我稱為豪華版的徒步,因為一路上有很好的後勤保障,中間補給充足,吃的也不錯;晚上篝火晚會,有啤酒羊肉串、冰鎮大西瓜……

我們只需要走完全程就好,路程不算很遠,雖然第二天腳上也起了水泡,但並沒有影響我走完全程。身體沒有感到太多的累,可能我從小走路多,這樣的體驗離我能承受的極限還差很遠。有種沒走夠的感覺,期望的體驗是累到趴到動彈不了,如此才能酣暢淋漓不是?!

開始上路的時候,我就沒想過走得多快,比如爭取一個什麼名次。就是和一個隊的戰友一起走,不掉隊。最後一天我是第26位到達終點的(一共二百多人徒步)。如果下次上路,把目的想好體驗會更好,想要拿到一個比賽名次還是欣賞一路的美景? 下次我一定慢慢走,聽著不期而遇的他們的美好故事……

美在未知

生活之美最大的一點就是它的未知,因為未知,所以心有期待;因為未知,所以憧憬。

來沙漠前,我不知道沙漠真實的樣子,我不知道和200多個素未謀面的人一起上路會發生什麼?於是,懷著期待的心情迎接一切當下的發生。

和戰友一起激情滿滿地上路,大家在奔赴一個共同的目的地,那裡有著各自要找尋的潘多拉盒子。

走在沙漠的路上,心是很踏實的,大都市裡的焦慮、煩憂都化為烏有;變成了腳下一步一個的腳印。腳踩下去的每一步,雖不知道終點在哪裡,還有多久到終點,但心裡是有一個目的地的;我只知道我會一直走下去,過程很重要,很美好。

一路上,走走停停,開始和戰友肩並肩談笑風生;一會兒大家便有了差距,有的人走在你前面,有的人走在你後面,和你同行的人或許你們彼此並不熟悉。在第二天徒步比賽的過程中,大家把徒步硬是走成了馬拉松式的徒步賽。雖然比第一天累一些,雖然要徒步28公里,但大家都鬥志昂揚,走得很輕鬆。

那一刻,便感慨:我們正青春!

頂著烈日,走在廣袤的沙漠里,滿眼黃沙,偶爾看到有植被的地方,就覺得很驚喜,彷彿看到了水。低頭走著,走不多久就有可能看見從你腳邊穿過的沙虎(壁虎的一種)。如果身邊沒有人同行,植被和沙虎就是沙漠里最鮮活的存在。人被扔在乾涸的沙漠里,風吹日晒,假若食物也極少的話,你很容易認識到自己的渺小。滄海一粟,你和一粒沙,一棵草又有什麼區別……

三天沙漠徒步,地形有沙丘、戈壁、雅丹地貌。因為第一次來沙漠,並不知道它們的不同。抬頭看一眼道旗,便低頭走路,因為那樣省力又快速。走著走著,就會發現自己被一個沙丘擋住了去路。你只好翻過沙丘,再走。有的沙丘小,有的會高一些,有容易翻過去的,有坡度高的……不同的沙丘,讓你在路上時時保持驚醒和新鮮感。你不知道下一段路,是平坦的乾涸地,還是高聳的沙丘,是軟軟的沙地還是硬實好走的路。

這種感覺不正是人生的路嗎?

因未知而讓人心生嚮往。

沙漠的路上,我們可曾擦肩而過。下一次遇見,我一定問聲:你好!

岔開的兩條路

美國詩人羅伯特 弗羅斯特在《未選擇的路》中寫道:

黃色的林子里有兩條路,

很遺憾我無法同時選擇兩者;

身在旅途的我久久站立,

對著其中一條極目眺望,

直到它蜿蜒拐進遠處的樹叢。

在沙漠徒步途中,走著走著我的前後左右一個人也沒有了,頂著烈日,拖著有點疲憊的身體。四目望去看到的除了沙還是沙,哪裡是路? 哪裡不是路? 我也不知道。

徒步前組織方告訴我們,沿著紅色的道旗走。我抬頭望去,視線里有兩個道旗,它們在不同的方向。那一刻,心裡隱隱出現一絲恐慌,沒有人可以商量,我該朝哪一個方向走去?如果越走越遠,或者迷路了怎麼辦?如果中暑暈倒了怎麼辦?……停頓片刻,我選擇了自己認為正確的一條路,繼續走下去。

從小到大,我上學基本都是走路去學校的。所以,自己到現在也是喜歡走路的。走路雖不如其它交通工具的便捷,但那一份自由愜意是我十分喜歡的。路有千萬條,你要走向哪裡,全憑自己選擇。前路風景未知,在我埋頭走路的時候,想起來少年時的自己,風雨無阻往返於上學的路上。爸媽心疼我路太遠,走的太辛苦,我卻樂此不疲。

回來後,有人跟我說「你那麼瘦,頂著大太陽在沙漠里走那麼久,真厲害……」。我莞爾一笑,心想下次我該如何來次真正的旅程,沒有團隊照顧,沒有後勤保障,一切都靠自己的旅程。自己選擇的路,才最真實無悔。

照見自己

詩和遠方在如今人們的玩味下,早已失卻了它本來的味道。有多少人只為標榜與炫耀,你真的到過詩和遠方嗎?

打字的時候一抬頭瞥見桌子上放了很久的書,我曾真正地讀懂過一本書嗎?我拿起書的次數遠遠少於拿起手機的次數,不禁想到,放下屏幕里虛虛幻幻的東西,俯身回到現實。安靜地讀本書,喝杯熱茶,有無目的地度過一個上午或下午,那多好……

這些畫面並不陌生,我曾經就是這麼生活的。感到焦慮也是這兩年的事情,有多少是外界影響的。

去往敦煌的飛機上,和兩位戰友姐姐同行,聊天中她們評價我是被寵著的女生。因為出門前有人幫我安排好了一切;是的,在愛中長大的我,希望藉由得到的寵愛呈現給這個世界最真實、幸福的模樣。

被寵而不矯、不作;看得見人間疾苦,懂得憐惜他人。保持一份清醒與獨立,也是我對自己的要求。讓我可以在寵愛中驕傲地說:我很幸福。

人本自足,內心若匱乏,走遍萬水千山也換不來一份安定從容。

歲月靜好的願景中不是足不出戶的兩耳不聞窗外事,而是走過萬千山水後固守一隅的淡然。

那個佇立在書架前捧一本《蘇菲的世界》的十五歲女生,你本富足。願無論何時,你都葆有內心的清明澄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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