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律法師:佛教是積極樂觀的、佛教不是逃避現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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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佛教是積極樂觀的
一般人批評佛教,總是說佛教太悲觀了、太消極了。
為什麼一般人會有這樣的誤解呢?我想這是因為:
佛教揭示人生有生、老、病、死等痛苦。又說「人生無常」,認為世界上的萬事萬物,都是因緣暫起的,都是瞬息萬變的,所謂名、利、財、色都是虛幻的,因此勸人不要太過「執著」,不能愛戀不舍。
佛教認為「多欲為苦」,慾望太多,常是痛苦和煩惱的根本。因此勸人要知足少欲,每一個人都要衡量自己的能力來決定慾望的多寡。自己的能力不夠,卻整日空思夢想,豈不是自惹煩惱?
但,請記住,佛並沒有要我們「絕欲」,而只說「少欲知足」。過分地節省,以致傷害自己的身體,是佛教所反對的。佛自己在二十九歲出家以後,就曾經依照當時外道的苦行辦法,盲修瞎煉,每天只吃一顆米一粒麻,搞得骨瘦如柴,體力不支,結果並沒有達到他所希望的覺悟。最後,佛才了解,虐待自己的身體並不是達到解脫的目的、方法——身體雖然不是真實的,總有死亡的一天,但修行卻用得到身體,身體不健康,既不能思考、推理,也不能打坐、禪定。
「少欲知足」就是一種「中庸之道」。《四十二章經》里,第三十四章有這麼一段記載:
佛問一個未出家前喜愛彈琴的和尚說:「琴的弦如果太松,拉得出聲音嗎?」
「不能。」
「如果弦調得太緊呢?」
「弦會斷了。」
「如果弦調得恰到好處呢?」
「就可以拉出各種美妙的音樂了。」
所以佛教並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縱慾主義者,也不是故意挨餓受凍的自我虐待主義者。佛教的「少欲知足」,乃是達到幸福快樂的「中道」主義(即不矯枉過正,中庸適當之意)。
好了,閑話又扯多了。再談到佛教不是消極和悲觀的問題吧!
佛教勸人要了解人生無常、生命短暫的道理。叫人不可渾渾噩噩,不要等閑白了少年頭。這樣人們才會愛惜光陰,努力去做一番有益世道人心、自利利他的工作。
佛教認為「四大皆空」。四大是指:地、水、火、風。這四種是一切世界和身體賴以成立的元素,所以名之為四大。
稍微細細說一下:地是物質的固體,水是物質的液體,火是物質的暖性,風是物質的動性。
就人的身體而言,皮肉筋骨是屬於地大,精血涎唾屬於水大,體溫暖氣是火大,呼吸運動是風大。人的身體就是由「四大」元素組合而成,亦將因「四大」的分離而消滅。人根本沒有一個真實的本體存在,所以說「四大皆空」。
既然「四大皆空」,所以佛教說「無我」。有些同學又搞糊塗了:明明我在這兒,怎麼說「無我」呢?諸位,所謂「我」,只不過是上面所說的地、水、火、風四種元素暫時聚合體。而人的細胞每一秒鐘都在不停地新陳代謝,換句話說:一個人時時刻刻都在「脫胎換骨」。那麼前一秒是「我」呢?還是後一秒是「我」?(時間像瀑布,找不出一點是「現在」。)
或許有人會說:能夠用腦「思想」的才是「我」。可是人的思想是剎那生滅、遷流不息的;又像海浪,前仆後繼,前一念未滅,後一念又生起了。在念念不息中,到底前一念是「我」呢?還是後一念是「我」呢?(所以,人的觀念一直在改變,思想一直在遷換。昨天以為對的,以為好的,但今天你卻認為是錯的,是不好的。)
因此,從「身體」和「思想」中根本找不到「我」的影子,所以說「無我」。(請參閱拙作《學佛百問》「為什麼講無我」。)
佛教講「無我」,並不是要人自暴自棄,錯以為:反正「我」沒有了,胡作非為又有什麼關係?反正「我」是假的,努力又有什麼用呢?
存有這種觀念,其實是大錯而特錯了。佛教講「無我」的道理,就是希望人們了解:一般世俗的人所認為真實的「我」,其實是四大暫時聚合的假相,總有一天會因四大散壞而衰老死亡的。因此,不必要汲汲於名利的追求,不必與人斤斤計較,要以寬讓容忍處世待人。
唯其透過「無我」的認識,才能犧牲小我,完成大我;對義之所在,才能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一個人能做到「無我」,他就不會損人利己,不會假公濟私;能拋頭顱、灑熱血,去做救國救民的大事業了。
所以,佛教是以「無我」「看破一切」為手段,去達到他服務社會、造福人群的目的。因為如此,他再也不會有名枷利鎖的羈絆,能得到真自由、真自在;再也不會有患得患失的煩惱了。
第五:佛教不是逃避現實的
有人看到許多和尚都是獨處山林,埋名隱姓地潛修苦練,似乎對社會一點也沒有貢獻,就指責佛教是逃避現實的。
其實這也是似是而非的論調。
佛教是主張「悲智雙修」的,單有救人救世的「悲」心,而無真才實學的「智」慧,還是沒有用處。(像有仁心拯溺,卻不懂得游泳,有何用處?)
因此,真正的大乘修行者(乘是船的意思,船的大小決定載人的多少。大乘以「兼善天下」為目標,小乘以「獨善其身」為目的),隱居潛修,就是為將來弘揚佛法,普度眾生作準備。(就像科學家們,苦心孤詣地一天到晚躲在實驗室中研究一樣。)
其實不只是出家人如此,在家修行的居士們也是要「福慧雙修」的。不只要為自己將來的「幸福」打算,也要學習磨鍊弘法濟眾的「智慧」。
以下我只想舉出一位溝通中印文化的高僧,《西遊記》小說中的主角玄奘的故事,來說明佛教並不是逃避現實的。
玄奘,俗姓陳,名褘,河南偃師人,生於隋文帝開皇十九年。他家是個書香門第,祖父是北齊的國學博士,父親做過隋朝的江陵縣長。
玄奘出家後,人家推薦他當長安的一間大寺院——莊嚴寺的住持,但他婉拒了。
他當時看到國內的佛經太少,而且義理晦澀,不能令人心服。於是發誓要:「捨命西行,求取佛法,來宏化中土,不僅要大量譯經,而且要解決今日佛法上的癥結,為我國文化做一件神聖偉大的工作。」
玄奘在唐太宗貞觀三年,開始了他多彩多姿的求經生活。他走過炎熱沙漠,翻過崇山峻岭,經過九死一生才去到印度。
玄奘在釋迦成道的菩提樹下,大哭印度佛教的衰微,立志要努力精研佛法。後來在曲女城大會中,一席宣告(即真唯識量頌)震得全印度小乘的教徒啞口無言。
玄奘飽受各國國王的尊崇禮待,大家為了爭相引請他去講經,甚至不惜大動干戈。
就在「功名富貴」如日中天的時候,玄奘卻決定要回國了。他當時對他師父戒賢大師所講的話,一千多年後的今天,我們聽了還是不禁要萬分感動:
「師父,我求學的目的,不是為了個人的幸福和才學;如果僅僅為了這些,我就不會冒著生命的危險了。現在我已在貴國學到了不少東西,應該回國去傳道,解救苦難中的同胞;如果我久留不歸,我就對不起苦難的同胞了。」
這是何等抱負!何等胸襟!這才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這才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這種偉大的精神,真值得大家效法啊!
在張起鈞和吳怡先生合著的《中國哲學史語》書中,對玄奘有著這麼一段的評語:
「這一代的高僧,一半生涯在求經,一半生涯在譯經。他有著遊歷家的多姿生活,有著宗教家的殉道精神,有著思想家的救世熱情。他為了佛教,為了中國文化,為了世界人類,貢獻了他的一生,如今已心安理得地離開了人世。他手中的筆掉落了,他的那顆心停止跳動了;但他在沙漠中印下的足跡,卻永遠留在人類的記憶里;他一手翻譯的千卷經書,也永留在中國文化的寶庫內。」
誰說佛教是逃避現實的?誰說佛教是消極、悲觀、厭世的?(請參閱第二章第八點「佛法是入世的」。)


※王驤陸祖師
:辨心性
※慧律法師:?付囑佛心,普利大眾,從改變自己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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