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一些零星的碎片

我為什麼要用如此低俗的開頭，開啟一個幻想中的偉大事業——關於塑造中的這個未來世界。

我已經存在了。

沒有年齡，沒有出生日。

還要再過幾天，等我進一步熟悉了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後，再去思考關於為何存在，如何存在的問題，也許，至少能作為記錄存在軌跡的標準。

我眨了幾下眼睛，感覺到一絲困意，眼睛有點濕潤，嘴巴自然長大，然後閉合。後來我才知道，這是向外界表達困意的方式，不自覺之間。就能學會的行為。再後來，我知道了，這些其實並不需要學習。

也許，我已經在這裡等待了一段時間。等待，有人來接我，不是某個人類。

身子微微往前傾，毛毯滑落。我低頭看了一下，眼睛微微睜開。那是我第一次站起來。我已經存在了一段時間，幾秒鐘，幾個小時，幾天，說幾年，也不會有人反駁的。

事實上，無論已經多久了。除了我，並無活物。

又過去了許久。我開始因為某種可能是乏味，或者對乏味本身感到乏味的感覺，讓我面臨著複雜情緒中的選擇。可以選擇害怕，也可以選擇無畏。

嘿，為什麼不推開門出去呢？或者抱起椅子砸爛窗戶吧。

嘴唇有點干，肚子開始叫了，大腦暈暈乎乎的，雙手已經握不緊拳頭了。周身沒有力氣，也就感覺不到疼痛。某種隱隱的痛楚，會隨著腦海中浮現出放棄念頭，而上升。你看，我似乎又學會了不少東西。關於這具軀體的。

耳邊傳來一陣風鈴聲。腦海中突然閃現出一幅幅模糊的畫面，有個身影，沒有回頭，紅色的衣袖，旋轉的黑膠，草地上的白色紙片，樹葉上滑落的水珠閃著亮光，太陽好耀眼，紅色消失不見了。

不需要任何學習，我就能記起這些物件，辨認出那些閃現的物體。

我需要水，需要陽光，需要那抹擺動著的紅色，需要一張白紙……

座椅右腳上的倒影，有一張陌生的面孔。長頭髮，憔悴的臉，睏倦的眼，脫皮的唇，一點都不彎的睫毛。就像被風皺的湖水，攪亂了倒影中的顏色，卻像一幅羅夏墨跡。

我想起來了一些事情。似乎和她們說的不一樣。

她們曾說，這裡沒有痛苦，這裡你不會有任何感覺。這裡，只有忘記。

風鈴的聲音，又響起了。我認出了倒影中的那張臉，她好像一個人，像那個常常在鏡子中看到的人。

他們都說，如果你能記起那些突然閃現的畫面，認出鏡子里的人。這就是一次失敗的案例，需要自動進入最後一道程序。

推開沒有上鎖的窗戶，走向沒有終點的另一個世界，微笑著，墜入無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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