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都是六便士，他卻抬頭看見了月亮」

最新 06-09

William Somerset Maugham

文 /祖紀妍

對於「毛姆」這個名字你可能會覺得有點陌生，但是《月亮與六便士》這本小說，你應該會聽說過。特別是那句「滿地都是六便士，他卻抬頭看見了月亮」已經成為現實與理想對比的著名比喻。毛姆是目前為止，英語作家的作品被改編成影視劇的數量最多的作家。位居第二的英語作家是「福爾摩斯之父」柯南·道爾。

毛姆是誰？在後人眼中，他是英國貴族紳士的代表，但其實他是一個出生在法國的、中產階級律師的兒子；他青年時代立志成為一名劇作家，但是卻在被譽為「英格蘭劇作家」之後轉身專攻小說創作；他是一個熱愛享樂的人，但是為了尋找寫作素材，他冒著生命危險在一戰時期成為了英國間諜；他晚年家財萬貫，過著窮奢極欲生活，卻又遵循苦行僧式的時間表堅持寫作……毛姆的作品風格獨特，個性鮮明，喜歡他的人會非常喜歡，討厭他的人也會非常討厭。

對毛姆最大的批評聲幾乎都來自他對女性的不懷好意，再加上毛姆本人有過一段極其不幸的婚姻和幾段非常幸福的同性戀情，所以他經常被評論家扣上「厭女症」的帽子。在小說《尋歡作樂》中，他借故事中的「我」形容一個女人：「她就好像林中空地上的一個池塘，既清澈又深邃，跳到裡面去會覺得很暢快，即使一個流浪漢、一個吉卜賽人和一個獵場看守人在你之前曾跳進去浸泡，這一池清水也仍然會同樣的清涼，同樣地晶瑩澄澈。」如果你以女性主義的批評方法來看，可能覺得他是在物化女人，甚至是在用一種酸溜溜的筆觸暗諷情人的不潔。但是喜歡毛姆的人不會這樣想，我從中只看到了真摯而純潔的愛，完全的理解，以及絕對的尊重。

毛姆

同樣的一個段落，在直接地表達愛意之後，毛姆話鋒一轉，用極大的悲憫關注起被愛情和世俗折磨的芸芸眾生來，而這樣的議論又恰恰是我最喜歡的：「實際上，等我過了一段時間重讀自己當初用真誠的感情所寫的那些段落時，我也忍不住想要笑我自己。這一定是因為真誠的感情本身有著某種荒唐可笑的地方，不過我也想不出為什麼會如此，莫非因為人本來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行星上的短暫居民，因此對於永恆的心靈而言，一個人一生的痛苦和奮鬥只不過是個笑話而已。」

毛姆是一位非常多產的文學家，一共寫了20部長篇小說，一百多篇短篇小說和29部戲劇劇本部，除此之外還有遊記、隨筆、評論等十餘部。毛姆在作品中大膽的關注底層人民的生活、殖民地的異域風情並涉及非常大膽的性愛描寫，善於用寥寥數筆刻畫人物性格，故事的反轉出人意料，使讀者意猶未盡。毛姆在讀者群中地位很高，是繼狄更斯之後最好賣的英國作家，然而在評論界，他遭受得是知識階層的集體漠視。1930年，英國國內的三個最具影響力的文學調查完全略過了他；《英國文學史》上幾乎沒有他的名字；《20世紀》中只泛泛提及了他的戲劇作品，而由同一作者編著的《20世紀20年代》則壓根沒有提及毛姆的名字……所以，作為毛姆的忠實粉絲，在這裡我也拒絕提及這些學者的名字，盡自己所能讓他們遭受歷史的懲罰。

毛姆當時的人生理想是成為一名倫敦西區的劇作家，因為在那個年代，戲劇就像現在的電影一樣，是文藝工作者最能賺錢的行業。毛姆從來不掩飾自己對世俗成功的渴望，這在當時附庸風雅的文藝圈，算得上非常直率有個性了。雖然二十歲剛出頭的毛姆非常勤奮地練習劇本寫作，但是他寫的幾個劇本全都被劇院經理拒絕了。毛姆決定寫幾本小說，他認為，也許有了幾本已經出版的小說作為「背書」，西區的戲劇投資商會更願意出現製作他寫的劇本。

很快他便接二連三地出版了幾部小說，這幾部小說打響了毛姆的名聲，讓他漸漸成為文學界和藝術節名流沙龍的座上客，被大家視為文學知識界一個很有前途的年輕成員，但是毛姆的戲劇事業依舊進展緩慢。

1907年夏末，毛姆33歲了，從處女作出版到當時，毛姆已經整整為自己的寫作奮鬥了十年。就在毛姆快要放棄文學夢想的時候，斯隆廣場皇家宮廷劇院的經理手上突然有部戲搞砸了，突然空出了六個星期的檔期，他想用毛姆的劇本救場。就這樣，毛姆的命運被逆轉了。這部曾經被18個劇院經理拒絕過的《弗雷德里克夫人》終於被搬上了舞台，立即獲得了廣泛的好評。這部作品講述了一個美麗的女投機家，堅守了內心的真善美，最終獲得幸福的故事。

第二年，毛姆有四部戲劇作品同時在倫敦西區上演，創下了在世劇作家同時上演劇目最多的紀錄，而且這個紀錄被毛姆保持了十三年之久，毛姆也被媒體冠以了「英格蘭劇作家」的美譽。

《The constant wife》劇照(1953)

毛姆終於獲得了他夢寐以求的成功，他成為了戲劇圈的大紅人，他寫的作品供不應求，這要是換做別人，在成為公眾人物之後，一定會對自己的言行舉止稍加收斂。但是「怪咖毛姆」卻毫不在意，他在談及戲劇創作的時候非常坦率：「我認為寫劇本的難度被誇大了，我腦子裡總是同時裝著一打戲，當一個主題出現時就會自動分出場次，每一幕都直勾勾地盯著我，所以，寫完一部戲的第二天就開始寫新戲，對我來說不成問題。」毛姆還在接受採訪時，非常坦率地表示，他對悲劇和嚴肅作品不感興趣，他調侃說：如果劇作家把自己太當回事是非常不明智的，因為劇作家的首要目的和唯一目的就是娛樂大眾。

毛姆的過於「坦率」為他引來了評論界的很多攻擊，得罪了很多人，即使後來他轉而寫作了幾部主題嚴肅的作品，也依舊沒有獲得英國知識界的原諒。

毛姆喜歡劍走偏鋒，追求獨特的風格和視角，例如在《月亮與六便士》里，他選擇了一個很有爭議的主題：藝術家可能正是把靈魂出賣給魔鬼的人，他們一邊用創造力追求著美，另一邊殘忍無情地傷害著身邊的人。這本書第一版只印了5000本，但到年底就賣出了將近十萬本，直接讓毛姆成為了一名暢銷書作家。

毛姆是一個有點矛盾的人，他貪圖享樂、錦衣玉食，是個名副其實的吃貨，據說為了能在家裡吃上地道的鱷梨冰激凌，毛姆特意用高爾夫球袋從美國偷運回一條鱷梨樹的枝杈種在自家花園裡，而這棵鱷梨樹枝杈也成為了法國土地上生長的第一棵鱷梨樹。同時，他還像苦行僧一樣堅持高度自律的寫作，毛姆每天早晨醒得很早，早飯之前他會先用一個小時的時間進行閱讀。九點左右回到屋頂的書房，一直在那兒工作到中午十二點半，然後下樓陪客人們喝雞尾酒吃午飯，為了保證下午還可以頭腦清醒的讀書和處理事務，他堅持每天中午只喝一杯雞尾酒。午飯後，他回去小睡一會兒，然後繼續讀書，四點左右帶著心愛的臘腸犬出去散步。

他還始終如一地堅持自己犀利幽默的行文風格，把身邊看不慣的人和事都寫到小說里盡情嘲弄一番，從來不害怕得罪任何權威——所以千萬不要惹惱任何作家，他們會把你或你的名字寫到下一個作品裡！

離開毛姆的時代，

我們來看一部根據毛姆原著劇本

《The Constant Wife》

翻譯改編而成的三幕喜劇

最完美的婚姻

女主人公阿朱發現丈夫跟自己最好的朋友出軌之後，秘而不宣，冷靜對待，不但在親朋好友面前假裝對此事一無所知，甚至還在女友丈夫找上門來當面對質之時幫丈夫「化險為夷」。她樂觀豁達、心胸寬闊，她感恩丈夫十五年的婚姻陪伴，她感謝最初的愛情，也感謝無私的供養，她甚至因為自己無法在丈夫眼裡保持魅力而愧疚，抱歉自己的家庭主婦身份是一種「寄生」行為。當大家都對她的委曲求全、忍氣吞聲表示不能理解時，只有她的媽媽隱隱地感到阿朱正在醞釀一場驚世駭俗的「復仇」。

阿朱友好地接待了一位遠道而來的朋友，一個長期漂泊在外剛剛回國休假的商人，一個深愛了她十幾年之久的備胎暖男。發乎情，止乎禮，她的妥善處理使暖男與丈夫——這兩位紳士和諧地共處著。她接受了朋友的邀請，決定告別家庭主婦的身份，開始全職工作，她成了一位年薪百萬的室內裝修設計師。當阿朱拿到自己的第一筆巨額薪水時，寂靜結束了，暴風雨即將呼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