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過眼神,原來你是這樣呆萌的沈從文!
「我明白你會來,所以我等。」
「有些人是可以用時間輕易抹去的,猶如塵土。」
「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
——這些雋永的話語都出自沈從文,他擁有一支清澈渾厚的妙筆,創造了一個煙水清透、質樸溫厚的湘西世界。
而在他人筆下的沈從文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褪去了大師的光環,親人弟子筆下的沈從文就是一位呆萌執拗的老頭兒。
小蝸從沈從文妻妹張充和、弟子汪曾祺等人的文中摘錄故事幾則,是為紀念。
01 賣書買書送女票
沈二哥帶了一大包禮物送三姐,其中全是英譯精裝本的俄國小說。有托爾斯泰、陀斯妥也夫斯基、屠格涅夫等等著作。這些英譯名著,是托巴金選購的;又有一對書夾,上面有兩隻有趣的長嘴鳥,看來是個貴重東西。
後來知道,為了買這些禮品,他賣了一本書的版權。三姐覺得禮太重了,退了大部分書,只收下《父與子》與《獵人日記》。(出自妻妹張充和)
沈從文、巴金、張兆和合影
02 一杯甜酒定姻緣
說爸爸與沈二哥談得十分相投,亦彼此心照不宣。在此之前,沈二哥曾函請二姐允和詢爸爸意見,並向三姐說:「如爸爸同意,就早點讓我知道,讓我這鄉下人喝杯甜酒吧。」
二姐(張允和)給他拍發一個電報,簡約的用了她自己名字「允」 。三姐去電報中卻說:「鄉下人,喝杯甜酒吧。」 電報員奇怪,問是什麼意思,三姐不好意思地說:「你甭管,照拍好了。」(出自妻妹張充和)
張元和顧傳玠、張允和周有光、張兆和沈從文合影
03 虛張聲勢牙刷斗賊
新居在西城達子營,小院落,有一棗一槐,正屋三間,有一廂,廂房便是沈二哥的書房兼客廳。記得他們結婚前,剛把幾件東西搬進新房那天夜晚,我發現有小偷在院中解網籃,便大聲叫:「沈二哥,起來!有賊!」沈二哥亦叫:「大司務!有賊!」大司務亦大聲答話,虛張一陣聲勢。乃至開門趕賊,早一陣腳步,爬樹上屋走了。
後來發現沈二哥手中緊緊拿了件武器——牙刷。(出自妻妹張充和)
沈從文與張兆和
04 買買買買停不下來
勝利後我回蘇州他們回北平,四七年我們又相聚在北平,他們住中老衚衕北大宿舍,我住在他家甩邊一間屋中。這時他家除書籍漆盒外,充滿了青花瓷器,又大量收集宋明舊紙。
三姐覺得如此買下去,屋子將要堆滿,又加戰後通貨膨脹,一家四口亦不充裕,勸他少買,可是他似乎無法控制,見到喜歡的便不放手。
及至到手後,又怕三姐埋怨,有時勸我收買,有時他買了送我,所以我還有一些舊紙和青花瓷器,是那麼來的。(出自妻妹張充和)
張充和題沈從文墓《鳳凰好》
05 唯自傳寫得最快
沈從文的作品看起來很輕鬆自如,若不經意,但都是苦心刻琢出來的。他曾把一篇小說一條一條地裁開,用不同方法組織,看看哪一種形式更為合適。
他的原稿,一改再改,天頭地腳頁邊,都是修改的字跡,蜘蛛網似的,這裡牽出一條,那裡牽出一條。有時改了多次,反而不如原來的。
沈先生的作品寫得最快,最順暢,改得最少的,只有一本《從文自傳》。這本自傳沒有經過冥思苦想,只用了三個星期,一氣呵成。(出自弟子汪曾祺)
黃永玉1947年為沈從文小說《邊城》所作木刻
06 為省錢只寄稿芯
沈從文對學生的作品細心修改,寄給相熟的報刊,盡量爭取發表。抗戰時期,通貨膨脹,郵費也不斷漲,往往寄一封信,信封正面反面都得貼滿郵票。
為了省一點郵費,沈先生總是把稿紙的天頭地腳頁邊都裁去,只留一個稿芯,這樣分量輕一點。(出自弟子汪曾祺)
沈從文和汪曾祺
07 遭辱罵兩度自殺
1949年3月沈從文兩度自殺。先是手伸電線插頭,兒子看見後拔電源將他蹬開。再是自己反鎖房內割腕,怕不保險還喝了煤油,家人破窗而入救了下來,送精神病院住了一陣。
自殺的主要誘因是郭沫若。郭在香港雜誌上狂罵沈從文「一直是有意識地作為反動派而活動著」。
晚年沈從文與張兆和
08 掃女廁自嘲解悶
「文化大革命」時期,沈從文有過一份打掃歷史博物館廁所的工作,還是女廁所。他對黃永玉說:「這是造反派領導、革命小將對我的信任,雖然我政治上不可靠,但道德上可靠……」
1981年2月沈從文在美國斯坦佛大學講學
09 吃餿飯先吃消炎片
「文化大革命」時沈從文和張兆和住得遠,她每天只能送一次飯,一次送三頓。所以飯菜經常餿,沈從文照吃不誤,有人勸說餿了別吃容易拉肚子。
沈從文說沒事,我每次吃餿飯前,都先吃消炎片。
晚年沈從文與孫輩
10 愛錦雞不愛「吃雞」
八十歲那年,沈從文和三姐一同回了一次鳳凰,領著她看了他小說中所寫的各處,都還沒有大變樣。家鄉人聞知沈從文回來了,簡直不知怎樣招待才好。
沈從文說:「他們為我捉了一隻錦雞!」錦雞毛羽很好看,他很愛那隻錦雞,還抱著它照了一張相。後來知道竟作了他的盤中餐,對三姐說「真煞風景!」
沈從文題、黃永玉作 木刻版畫《妹仔的大事情》
11 考服飾終成紅樓
沈從文還是87年《紅樓夢》服飾考證顧問。如果沒有他,沒有《中國古代服飾研究》這本古代服飾領域的「時尚聖經」,那就更沒有87版《紅樓夢》精美的服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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