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電影終於再出小賈樟柯，韓國經典都無法比及

文/趙增普

不知是否出於有意的模仿，海報上被遮住眼睛的憤怒的反抗者的形象讓我想起李樺的著名版畫《怒吼吧！中國》，當然，後者作於抗日戰爭期間，主題與這個電影相去甚遠。

更重要的是，這個聯想很可能純屬一廂情願。也許在別人眼中，這兩幅畫面毫無相同之處。

而且，對於這幅極具視覺衝擊力的海報還存在著另一種解讀的視角，那就是商業營銷，整部片子的犯罪題材，懸疑色彩，包括多處緊張的暴力打鬥，甚至精心設計的圍繞惡霸老闆與底層礦工展開的激烈戲劇衝突，都可以看作是包含了博取市場青睞贏得更多票房的渴求。

但是，即使最大程度上推測這部電影的商業屬性，對比遍地皆是的其他華語電影，我們都能發現這部電影的與眾不同。

首先是那種足以媲美賈樟柯早期作品的極度寫實的畫面質感，我對電影攝影和後期製作一無所知，但是我能感覺出來導演竭力避免對畫面進行明顯的美化修飾——這一點連《百鳥朝鳳》都沒做到——而因為故事發生的社會環境主要是鄉村/縣城/礦山，這種畫風足以讓部分觀眾生理不適心生厭煩。

包括主角張保民的穿著舉止，也達到了罕見的「寫實」，筆者生長在農村，對於電視劇電影里假扮的農村人能做到一眼看穿，但是對於宋洋先生在劇中的表演從頭觀察到尾，幾乎沒發現任何破綻。這背後付出的那些艱辛和體現的那種虔誠，令人肅然起敬。

當然，也有人批評他在劇中的打鬥不如在《師父》《倭寇的蹤跡》《箭士柳白猿》等片中那麼精彩。這讓我想到同樣有人批評此片的懸疑設計同樣不如《心迷宮》那樣精巧完整。可是我感覺這在一定程度上是有意為之——起碼增加打鬥的精彩度不難辦到，事實上，恰恰就是從那幾幕打鬥場景中，我發現導演一直小心翼翼守護著電影的「真實感」，不讓主角的身手上暴露出任何超出好勇鬥狠的農民工設定的一招一式——這一點連韓國經典影片《追擊者》《黃海》之類都沒能做到。

因此，焉知導演沒有故意讓故事淡化了懸疑的展開從而捍衛了他更在意的「真實」？畢竟，引人入勝無非是「電影套路」的代名詞。

但我不願意說這是一種「情懷」，雖然兩個孩子「靈魂出竅」後攜手站在山坡遙望城市那個鏡頭很容易讓人想到類似的字眼。

我寧可把導演的野心理解成一種包含著執拗的誠實。我在私底下把這部電影和黃信堯導演更為犀利荒誕的《大佛普拉斯》歸到一個序列，他們都不約而同把目光轉向了這個時代這片國土上易被各種型號的鏡頭與目光忽略的但絕非微不足道的角落，和在這角落裡蜷縮著/屈辱著/掙扎著/甚至以命相搏著，卻終於發不出任何聲音的人們。

恕我斗膽：這些至少幾千年來一直默無聲息因而也無人理睬的角落，也是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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