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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的梵高與刻薄的高更

文森特·梵高曾有一個理想,他打算打造一個屬於藝術家的聚集地。在法國阿爾小鎮,他租下了一套黃色的房子,房子可以看到漂亮的公園,房子樓下就有咖啡店,那裡是藝術家的聚會之所。

他邀請的人是高更,嚴格意義上而言,梵高算高更的半個粉絲。

在文化藝術領域,儘管「武無第二」、「一山不容二虎」的情景十分常見,但仍舊有身懷大才的人會不自覺的迷戀上另一個有才華與成就的人,恰如鄭板橋說的:甘為青藤門下狗。

柏拉圖就是蘇格拉底的忠實粉絲;馬爾克斯曾在路上見到海明威後像是一個追星人一般心中狂跳;尼采認為瓦格納是自己靈魂的指引者;德拉克羅瓦認為魯本斯是畫家中的荷馬;他們同為印象派代表人物之一的莫奈則認為柯羅老爹是一代宗師。

梵高從來不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他渴望跟高更一起在「藝術殿堂」中創造出一個又一個的藝術瑰寶。於是他給高更寫了熱情洋溢的信,介紹著自己找到的地方是多麼完美,有好的天氣,好的住所,氛圍極佳的咖啡館,公園,以及漂亮的妓女。他還設計了一個美好的藍圖,他跟高更安心創作,作品就由自己當經紀人的弟弟提奧銷售,這樣他們就可以沒有經濟負擔的一起生活。

是啊,這是多麼美好的計劃。在這個計劃實施以前,梵高經歷過了坎坷的人生,他的畫似乎永遠賣不出去,他的父母也永遠不能理解他,他曾經想娶的女人此刻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麼。哦,還有那已經潛在的一系列的精神問題,都折磨的他幾乎發瘋。

希望,梵高認為他找到了人生的希望,就在這黃色的房子里,他會像鳳凰一般浴火重生,他將和高更成為畢生的摯友,他們的畫將會有很好的銷路。

在梵高美好藍圖的描繪下,高更來了。

高更是怎樣一個人?毛姆的不朽之作《月亮與六便士》將他比喻為唯一抬頭看月亮的人。他那樣一個曾經享有財富、和諧家庭的人為了藝術拋棄了所有,然後就像是大多數藝術家一樣,開始經歷孤獨寂寞,貧窮與不得志。

但高更與梵高是不同的,如果說梵高是一個可以為友誼奉獻出一切的人,那麼高更更像是一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他曾拋下自己得黃熱病的追隨者拉瓦爾不管,對自己兒子從高樓摔下也沒有表現出更多的關心,反而擔心的還是自己的錢包。

他是一流的畫家,二流的商人,三流的朋友,四流的丈夫以及五流的父親。

這樣的人能夠和梵高結成深厚的友誼嗎?梵高認為可以。

他幾乎用盡所有錢來裝飾黃房子,將最好的地方留給了高更,他希望這個遠道而來的朋友能夠對這個地方感到滿意,然後安心的留下來與孤獨的他攜手並行。

但高更到來之後是失望的,黃房子並沒有梵高描述的那麼美好。這裡不通風,讓高更感到壓抑,樓下的咖啡館只有一些流浪漢和不得志的傷心人,對面的公園更像是塵土飛揚的廢地上插上一些綠色的植物。好吧,也就只有當地的妓女還算可以。

而梵高比他想像中要來的憔悴,他自己是一個健壯,精神飽滿的人。

幸而梵高喜歡他,梵高的熱情還是讓高更感到有那麼一點暖心,就像曾經的拉瓦爾一樣。但是他並不喜歡梵高的畫作,以他的向日葵來說,高更認為這幅畫在顏色上有用力過猛之嫌,就像是一個禁慾多年的男人,突然的在一個純潔的女人身上大肆蹂躪。

梵高似乎根本不在乎怎麼去處理顏色上明暗的關係,他追求的永遠不是畫上的和諧,而是用力,讓所有人的眼睛都被刺痛,

「他用畫筆強姦了畫布,也強姦了我的眼睛。」

這根本的差異出現在兩人的繪畫認知上,高更從來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世界,他更相信自己的想像以及靈魂感知,而梵高認為所見即所得,然後有這種所得轉化為感受,最終付諸於畫布之上。

對比他們都畫過的《阿爾收穫葡萄》,梵高用他最喜歡的黃色勾勒出婦女勞作的畫面,金黃的太陽,被陽光染色的葡萄,波光粼粼的河面。讓人感覺到有一股偉大的生命力量從中噴涌而出,梵高的熱情與用力在這裡體現的淋漓盡致,但他的用色之大膽鮮麗卻與高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高更所畫出的是一種表達,紅色的葡萄代表著收穫,但收穫的婦女卻悶悶不熱鐵青著臉,似乎不滿意今年的成果。

兩種截然不同的表現直接的反映出兩人的對藝術存在極大的理解差異。高更在寫給同為畫家貝納的信上說:我在阿爾完全失去了秩序,我發現一切事物都這麼渺小,沒有意義,風景和人物都一樣。整體來說,我跟梵高彼此都看對方不順眼,特別是繪畫上,梵高讚美杜米埃、杜比尼、辛燕和偉大的盧索,所有我不能忍受的傢伙。而我喜愛的安格爾、拉斐爾、德加,他都厭惡。

很顯然,高更在很早的時候就意識到自己與梵高終究將分道揚鑣,事實上他們的「同居」關係僅僅維持了62天。

只是,梵高儘管也意識到了自己與高更存在極大的差異,但仍舊小心翼翼維繫著兩人的關係。如果將他們比喻為一對夫妻,那麼高更就是那個掌握著家庭生殺大權的男人,而梵高則是亦步亦趨的遵從高更的建議女人。

即便是自己曾不容否定的藝術理解,梵高也進行了屈服。他不再幻想著會動的星空,也不再將所有鮮亮的顏色用來繪製向日葵與麥田。他開始學習高更,用幻想去畫畫。高更的畫也要比梵高暢銷,這似乎也是高更更勝一籌的佐證。

而高更的人際關係處理也要遠勝於梵高。在缺少人體模特的時候,高更很快搞定了咖啡館的老闆娘,梵高則成為了那個蹭模特的人。

梵高很嫉妒高更,他的才華,他的自信,他的人際關係,甚至他畫的銷量。可以說在當時幾乎所有方面,高更都要勝過梵高一籌。他們的關係從來沒有平等過,當梵高渴望得到高更更多情感上認同度的時候,崇尚自由的後者並沒有給予回應。

兩人之間的摩擦與爭吵與日俱增的,梵高對生活的沒有規劃讓高更感到不適,他的碎碎念與神經質也讓高更無法忍受。高更後來回憶,他時常會半夜驚醒,然後看到梵高出現在面前,知道他大聲呵斥,那個幽靈般的人才會消失。

曾聽過這麼一個故事,梵高與高更相互為對方畫過肖像畫。但高更所畫出來的梵高是一個憔悴、神經質,甚至讓人面目可憎的人。在高更的內心中,早已不認為梵高是一個正常的人,那黃房子就像一個精神病院,處處透著讓人窒息的味道。

察覺出高更要離開之後,梵高割下了自己的耳朵,而高更則按照自己一貫的處理方式,留下了一句:我回巴黎去了。一如曾經對待拉瓦爾一樣。

高更離開梵高之後,梵高失去了希望,而高更得到了夢魘。

但離開後的高更仍舊與梵高保持著信件聯繫,梵高用信件書寫著自己的心事,保持著足夠距離的高更也沒有向以往那麼不耐煩。兩人又變成了親密的知己,高更還盛讚了梵高的作品《播種者》。

是距離讓打破相互欣賞的邊界,轉變為相互厭惡。又是距離,消化了間隙與厭惡,讓兩人又變為了知己。又或許,天才的藝術家本來就應該是孤獨者,可以相互勉勵,相互守望,卻不能相近相存。他們的個性與驕傲實際上都不允許成為對方的附庸,哪怕是一再討好諂媚的梵高也接二連三否定高更對藝術的理解。

失去希望的梵高在一年多後選擇了自殺,高更則在十幾年後畫了一幅擺滿向日葵的椅子的畫作。

將時間倒回1886年的秋天,梵高在巴黎初次認識高更,也是在那時候梵高決定採用印象派的技法來作畫。高更是影響梵高一生的人物,他為梵高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給他帶去了繼續活下去的希望,也以自己的離開剝奪了這種希望。兩個天才人物的62天以悲劇結束。

我曾不斷的想,當時的梵高真的只有自殺一條路嗎?這個出生於宗教家庭的敏感孩子自小接受著嚴苛的道德教育,《梵高傳》中寫到:這是一個積極總會被消極中和的世界;這是一個讚美總會被期許沖淡,鼓勵總被預兆折損,熱忱總被謹慎澆滅的世界。

梵高曾喜歡過房東的女兒,自己的表姐,以及一個名叫克里斯蒂娜的妓女。當他表達出非克里斯蒂娜不娶的時候,家人的不同意擊碎了他第一次已經構築而成的美好生活。當他自己無法賺到更多錢的時候,只能選擇回歸家庭。後來的梵高當過曠工,每日面對的是幽深地獄,從此後他的性格越來越偏激。做傳教士用力過猛,當畫家後也依然如此,絲毫不顧市場所需要的是什麼。

除了他的弟弟,他其實一直是一個被世界拋棄者,而他的弟弟則無法走進他的精神世界。他的一輩子也都在等待著一個救贖者,曾經是克里斯蒂娜,後來是高更。可惜的是,沒有人能夠去救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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