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有人匿名送我原味奶茶，那天看到她背影我興奮：暗戀女生

每天讀點故事簽約作者：糰子 | 禁止轉載

１

教室最前面的大風扇吱吱呀呀地轉著，又悶又熱的天，呼吸都像吞了一口熱氣。

連一向積極教育學生的唐老師都忍不住發起牢騷來，她坐在講台上問：「你們聽沒聽過一句話？」

「什麼呀？」下面有猴急的接話說。

「上輩子殺豬，這輩子教書。上輩子殺人，這輩子教語文。」

唐老師對著陽光明媚的窗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底下哄堂大笑。特別是白知志，一個大男生笑得花枝亂顫，連凳子也在顫抖。

「喂，你就不能收斂點！」一直苦著臉的樂燁實在受不了他，在後面踹了他凳子一腳。

白知志嘻嘻哈哈地轉過身來，和樂燁一起盯著桌子上的這杯奶茶。半分鐘後，他眯起眼睛問：「你小子行啊，這誰送你的？」

樂燁搖了搖頭，把奶茶往前一推，說：「我感覺應該給你的，天天給你塞情書的女生那麼多，這個肯定是放錯桌子了。」

白知志自戀地捋了一下頭髮，然後忽然放聲大笑起來。樂燁罵他白痴，他卻像是發現了驚天大秘密一般。

「你快看，奶茶杯後面一行小字寫的什麼？」

樂燁蹙起了眉。

「呀！是『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啊！」白知志的聲音實在有點大，整個班級的目光都集中到他們兩個人身上來。可他渾然不覺，繼續說道，「不對呀，我覺得這前面像是少了點什麼。讓我想想……是情字！這句話應該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竊竊私語聲越來越大，樂燁的臉越來越黑。當他按著白知志的頭把他提到男廁所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這下子全班都知道有女生給高冷學霸樂燁送奶茶了。

有膽子追樂燁？那她真是挺不怕死的。白知志在把第五十八封情書疊成紙飛機後，默默感嘆著。

２

既然開了個頭，樂燁桌子上的奶茶就沒有斷過。雖然都是原味的，但水杯上的小字卻是一日一新。

白知志蹺著二郎腿，不厭其煩地一遍遍讀著：「如鯨向海，如鳥投林，如……」他忽然停下來，問樂燁，「這個看不清，怎麼讀？」

樂燁奪過來，繫上口袋，一把扔進垃圾桶里，「如你一樣白痴！」

白知志叫他別這麼浪費，樂燁的動作沒有絲毫猶豫。一班後門的窗戶外有一抹綠色的身影，動了動，然後消失在了人海里。

其實樂燁心裡比誰都明白，這個有點才情的女孩是誰。放學樓梯口，操場籃球場，學校食堂，班級後門，只要稍一抬頭就會看見一抹綠色身影。她一直堅持穿綠色，於是「龜妹」這個名字越傳越遠。

分文理科之前，龜妹和樂燁都在一班，他們之間只隔了一個過道。班級人擠，桌子挨得近，來回走人的時候總會碰倒一些東西。樂燁氣場強大，人人敬而遠之，只能苦了龜妹，一遍一遍地撿起來，一遍一遍地說沒關係，剛開始她還能笑著應付一下，可時間長了任誰也受不了。

於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中午，龜妹面帶微笑，語氣可親地對旁邊樂燁說：「麻煩你把桌子稍微動一下唄。」

樂燁埋首於數學題中，不為所動。

龜妹加緊攻勢，再次開口。三遍不理之後，她直接自己上手推了桌子。突如其來的移動，讓圓珠筆不受控制地向前畫了一下。樂燁摔了筆，站起來，沒好氣兒地問她：「你怎麼推我桌子？」

龜妹面對樂燁從容不迫，向後退了一步，仔細看了一下，又繼續推，「我剛確認過了，就是你的桌子。」

樂燁咬牙切齒地問：「你怎麼不搬你自己的桌子？」

倦懶的陽光打在他的額角，蹙起的眉頭也變得柔和。

龜妹一隻手叉腰，很隨意的樣子，「我座位旁邊是牆，我可不像你一樣天生神力，專門撞南牆。」

「撞南牆？」樂燁輕笑，「真不知道你這麼厲害的嘴皮子哪裡學來的。」

龜妹有點得意，「我媽教我的，她怕我在外面吃虧。」她回頭把桌子上的奶茶拿起來遞給樂燁，「喏，剛買的，給你，就算報答你讓我這一寸之地！」

陽光打在她白凈的臉上，笑起來的時候，一雙杏眼也彎彎。

只相隔一個過道，最大的特點就是抬頭不見低頭見。龜妹經常趴在桌子上看樂燁算著各種讓人頭疼的數學題，他認真嚴肅的側臉很好看，像言情小說裡面的男主角。可他做語文的時候又很可愛，常常幼稚得一塌糊塗。

有一次樂燁特別虛心地來請教龜妹，怎麼把語文學得那麼棒？龜妹也是毫不見外地把書桌里的一摞小說都拿出來，砸在他的數學題上。

「把這些都看完，保證你能提個十分二十分。」龜妹信誓旦旦。

「你確定？」樂燁雖然懷疑，但還是認認真真地翻起來。可還沒看上個幾分鐘，就抱著書黑著臉來找龜妹了，「你給我的這些都是什麼書？裡面不是冷少爺就是顧總裁的……」

龜妹卻是激動地一拍桌子，說：「這些可都是當下最流行的言情小說啊！怎麼樣，喜歡吧？」

她完全沒給樂燁留回答的機會，繼續說，「比如說這本，裡面的男主角是個寵妻狂魔，戀愛三百六十五條攻略大全非常詳細。還有這本這本，女主重生之後鬥倒了一眾白蓮花，簡直就是學習的榜樣啊……」

脾氣臭臭的樂燁難得沒有生氣，還伸出一根手指問她：「那裡面寫的『金手指』是指什麼？」

３

龜妹沒有回答他，龜妹最近很忙。

學校要填文理科分班的表格，唐老師千叮嚀萬囑咐，要深思熟慮和家長好好溝通，對自己的未來負責。

他們，要分班了。

聽說龜妹和家裡人一直爭執不下，她的父母都是搞科研的，自然希望她能夠走自己當初的路，選擇理科。可龜妹一直把學文當做自己的夢想，她不想未來兩年都面對枯燥的公式。那幾天她的黑眼圈尤其重，憂愁地唉聲嘆氣。

坐她旁邊的樂燁實在受不住她這樣子，問她怎麼了。

「我很迷茫。」龜妹幽幽地望著他，兩個眼睛像熊貓一樣黑。

「你又熬夜看小說了？」

「不是，我是不知道該選文還是選理。」

「這樣啊，」樂燁難得舍下他的數學題，思考起來，半晌才開口，「我覺得你應該學理啊。」

龜妹忽然有一點點期盼他的回答。

「因為你如果轉去文科班了，就沒有人能借我各種奇奇怪怪的小說看了。」

龜妹用憤怒掩飾自己的失望，狠狠地瞪了樂燁一眼，說：「我看你是怕轉來一個大胖子，擠死你自己！」

入秋的天有些涼，可校服又肥又大，絲絲寒意就這樣鑽了進去。這個秋天，樹葉枯黃的比往年都要快，風一吹，就落了滿地。

龜妹學文了。聽說她去求了唐老師做父母的工作，然後許下一萬種承諾，也願意為自己的未來負責。一班的學生都是精英，所以轉去文科班的同學很少。臨別之際，一向高冷的樂燁卻突然提議搞活動紀念一下他們的友誼。

不能喝酒，不想打撲克，於是一群人到KTV嚎到很晚，唱遍了當下流行歌曲。大冒險的轉盤忽然指向了樂燁，鬧得最歡的白知志讓樂燁抱一下所有即將離開的同學。他剛說完，又把轉盤繼續轉了起來，白知志沒想過樂燁會同意，可樂燁真的起身去一個接一個擁抱。

角落裡的龜妹忽然紅了臉，燈光一閃一閃的，沒人能看清。樂燁去抱她的時候，平常不講理到可愛的人忽然顯得嬌小起來，他好像聽到耳邊有誰在說「我喜歡你」。

聲音很輕，但卻如石子投入湖心，他的心一下子慌亂起來。樂燁連退後一步的動作都顯得笨拙起來，兩個人低下頭不敢去看彼此，胸膛里的一顆心卻像是要跳出來，宣示著不安與激動。

包房裡的音樂聲開得很大，從神壇掉下來的樂燁強裝鎮定，假裝沒有聽見，又回到人群中繼續鬧騰起來。可隔得那麼遠，好像還是聽到了一聲嘆息。

樂燁的心一緊。

４

初戀是一朵純白潔凈的曇花，綻放雖然只有一瞬，但能聽得見花開花閉合的聲音。

一語成讖，龜妹走後，真的轉來了一個大胖子。樂燁每天更加瘋狂地刷題，為了填補已經丟失的半個熱鬧世界。

他一直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可能是因為沒有人敢在班主任的課上偷偷看小說了，沒有人在被提問時瞎編出各種公式了，沒有人再有事沒事地踹他的桌子找他說話了。

與白知志的瞎鬧騰不同，龜妹安安靜靜的時候特別像一隻小兔子。

直到桌子上出現了一杯杯奶茶，和一行行秀氣工整的小字，整個世界這才活了起來。樂燁開始惡補龜妹曾經拿給自己的那本小說，仔細研讀裡面的戀愛三百六十五條攻略大全。他認真剖析男主角的行事特點，完全照搬照抄。

然後……

樂燁裝出特別酷的樣子對龜妹送來的一杯杯奶茶不屑一顧，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里。有時候龜妹好不容易找到個理由來和樂燁說話，他語氣又橫又霸道。

奶茶又被扔進了垃圾桶里，白知志跟他說你別這麼浪費啊，後門那抹綠色的身影消失，然後略帶誇張的哭聲傳來。

是龜妹！樂燁著急跑出去的時候還被桌腿絆了一下，他看見龜妹正蹲在地上放聲抹眼淚。

樂燁不明所以，過去吧她扶起來問：「你怎麼哭了？是因為我把你的奶茶扔了嗎？」

聽到他的話，龜妹哭得更凶了。看到自己這幾天的奶茶關懷被人如此不屑一顧，連心都要碎了，可是又不能說出來。她帶著抽噎聲大喊道：「剛剛我把自己鞋帶踩開了，絆倒了，摔得疼……」

原來是把自己絆倒了啊。

樂燁聽完越來越想笑，可還是要裝出一副高冷霸道的樣子，說：「哦？然後呢？」

語氣冷漠，生硬地挑了一下眉頭，像極了那本言情小說里描寫的霸道總裁。

直到多年以後，兩個人依偎在一起，龜妹才告訴他，那一刻她真想打爆他的狗頭！

５

「我以為那本小說的秘籍特別管用呢，結果差點弄巧成拙。我還以為你會因為我學理留在一班呢！不過，我早就知道你喜歡我了呢，樓梯口、食堂、操場、班級後門，只要我一抬頭，准就能看就你。」

「不好意思，樓梯口是碰巧，食堂是因為我家遠，操場空氣好，我是去哪裡看書！」

樂燁忽然湊近了，笑容痞氣，問她：「那班級後門你怎麼解釋？」

「這個……」龜妹一時語塞。在一旁的白知志正好試完了衣服，拍了拍樂燁的肩膀，說，「怎麼，你小子還喜歡和我們龜妹鬥嘴呢。」

「對了，她今天沒穿綠色，不能叫龜妹了。」

一身潔白的婚紗曳地，腳下是長長的紅毯。她忽然笑了，一如當年，一雙杏眼也彎彎。

「今天我可是新郎，白知志你不能再耍帥搶我風頭。」

「我們，走吧。」

樂燁珍重地牽起龜妹的手，禮樂奏響，賓客滿堂。從校服到婚紗，從青蔥到白首，這大抵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了。（原題：《胖奶茶里有答案》，作者：糰子。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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