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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旗哥」李小白,一個理想主義跑者的家國天下

身披五星國旗的李小白已經跑遍了世界,在那些大牌的城市和犄角旮旯的山村,哪裡有小白哪裡就飄揚的國旗。中國田協主席段世傑說「國旗哥李小白已經成了中國馬拉松跑者的標誌,他展現的是中國風貌,詮釋的是中國精神」。

這就是句硬氣的大話,想想100年前,洋人說中國人一盤散沙,鬼子說我們是東亞病夫,可如今世界六大滿貫哪個沒有成百上千的中國軍團,當然也哪個沒有缺李小白。 61歲的李小白已經跑一圈七大洲、兩圈六大滿貫、近140個全馬,把五星國旗插遍了世界。他是2016年中國馬拉松年度人物、中華兒慈公益形象大使、芝華安芳形象大使。2017搜狐時尚盛典皮膚黝黑的李小白碾壓眾多小白臉、小鮮肉榮獲年度最有魅力男人獎!

在我眼裡,他是中國改革開放40年的全程馬拉松運動員,也只有他才有這樣身披國旗入城式的陶醉表達,他可能是當代國家理想主義的末尾英雄人物,雖然他的執著理想與今天虛華的社會生態漸行漸遠,但他卻依然在黃昏的馬拉松奮勇中且行且珍惜。

青春的彩虹映照芳華

我和小白哥的第一所大學都在朝霞燦爛的1978年,這是中國改革開放的元年。1985年,小白和我分別在紡織工業部、航天工業部做部機關團委書記。真像詩人說的,青春的彩虹連著兩岸你我,在金色的濕潤中綻放理想。我們是改革開放後的第一批大學生,懷著建設國家的激情衝動參與了那個年代的諸大歷史事件。因為那場國家浩大的中日千人青年大聯歡,我們倆耍在了一起。那傍晚在天安門廣場的金水橋邊,當我們光榮的共青團員拉著日本女孩子手翩翩集體舞的時候,小白卻悄悄打開身邊的軍用水壺喝水觀望。

可能是搞紡織的緣故,小白在那個剛剛開放的年代,衣著總是我們中最得體的最有模樣的,他有皮鞋穿,是我們當中第一個穿西裝的,他的腦袋總是梳著整齊的二八分,屬於青嫩小白臉類別帥哥,從顏值上看不太像是勞動人民的孩子。唯一的不足是普通話很不太標準。80年代的中央國家機關有26萬青年,作為大部委的紡織部在各項青年活動中都是主力。1988年的五四青年大演出,小白參加組織領導,當天的首都體育館紅旗招展、歌聲嘹亮,群情激昂,終生難忘呀,今天很多電視里的作報告的大官都在當年青年合唱團中仰脖高歌,那場演出的圓滿成功預示了小白搞文藝活動和識別美麗的才能。

有天他從辦公廳搞了一輛舊吉普車,拉著我們坑坑窪窪的來到了懷柔。從車上卸下煤油爐、土豆白菜後,小白指著遠處的一個山坡說,咱們誰先跑到山坡頂上誰就不做飯,結果他第一個跑到了。我們只好帶著女朋友在坡下溪邊點火洗菜做飯,望著坡上叉著腰的李小白,才知道他是當年中國紡織大學的短跑冠軍。

小白工作的地方就在我們中南海南面的長安街上,那時候在95個部委的通訊錄上,紡織部排在前10,我曾經中午溜出宮就進了他們的機關食堂,跟小白處長喝了人生第一杯啤酒。過了幾年後我們的午飯局進了機關小食堂,我才知道他居然是最年輕的司局級。

記起我們都要離開紅牆深院的那天,小白哥扶著自行車,邁步在熙熙攘攘的長安街上,他說我們是中國改革開放後第一批高考錄取的大學生,註定是理想主義的一代人,所以我們將永遠背負對國家的責任。我望著他,回眸巍然的新華門默默點頭。

三十多年後,李小白果然無論在國內外各種馬拉松賽事中,腰間的小包里總是放著一面中國的五星國旗,快到終點他第一件事兒不是看自己的成績,而是展開手裡的國旗,在終點處舉起國旗,那洋溢著的喜悅和自豪,不正是我們當年掛在心上的青春彩虹嗎?!

越過山丘才發現無人等侯

小白在上大學前是南寧汽車修理廠的推銷員,所以他的骨子裡始終有一種商人機靈一種僕人感恩,更有一種改革開放後第一批大學生的自豪。從大學到機關,從機關到企業,他總是把自己的幸運與努力與責任緊緊扣在心裡。李小白創立的「新絲路」來自於中國第一支「中國服裝藝術表演團」。作為紡織部「國家隊」代表中國參加國際上的服裝交流、展覽,到世界各國進行文化交流,代表國家紡織部組織大型的服裝演出。小白在紅色大道狂奔後,突然坐在沒有林蔭的路邊,穿上西裝走向名利與美麗、榮譽與時尚的殿堂。當年在國貿橋的東北側的中服大廈是中國第一支模特隊的總部基地,三樓是著名火爆的「大鐵塔」,每天的時裝秀演出爆棚京城。中服大廈每天高挑靚麗的姑娘的進進出出,是東三環國貿地區的唯獨風景線。

那時社會上把小白說成美女販子,而小白謙虛地說,在模特界他雖不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但是第一個吃出螃蟹味道的人,這個味道就是創新市場、商業運作、時尚藝術三道菜。作為中國成立最早、規模最大的國際知名模特機構掌門人,李小白不僅帶領新絲路保持了中國時尚行業領先地位,而且將中國美學、中國元素傳遞給國際時尚界,「新絲路」帶著中國改革開放的美麗走到世界各地。

某年某月,我的集團公司與小白的新絲路時尚集團一起參加「美麗三亞」的著名活動,為了給我們個面子,就安排本董事長給世界模特頒獎榮譽頭冠,我自然不想放過這個抵近美女的機會,小白說你個子矮就別上了,我沒以為然,現場我給亞軍頒獎,她個頭1米8,加上高跟鞋,差不多快兩米高,我怎麼也夠不到獲獎者的腦袋,關鍵的時刻小白哥讓人給我搬了木台。尷尬過後,我終於明白名利場很不好玩。

小白從青春跑到了美麗,又從美麗跑向了健康。我想起拜倫的詩「為愛而愛,是神;為被愛而愛,是人」。今天走下神壇和花壇的小白哥,不再被美女簇擁的燈光和伴樂擰巴,他通過馬拉松,跑回到兄弟姐妹的露天劇場,並被我們悄悄的喜愛。

將門虎仔的家國情懷

小白的血統和基因鑄就了柔情漢子的家國情懷。今日武漢新天地的「漢口人家」,很多人只知道是項英故居,不知道是著名的李公館。歷史上李公館住著李小白的爺爺李石樵,當年李石樵在東樓,邀請正在籌備新四軍的項英等人住西樓。李石樵是保定陸軍軍官學校6期,與葉挺同期同學。北伐戰爭中他們分別在4軍和7軍。北伐著名的汀泗橋戰役,李石樵部隊是葉挺鐵軍的後援,時任七軍二路軍參謀長。抗日戰爭中李石樵所部參加了武漢、宜昌浴血的保衛戰。

李小白在台灣「國防部」檔案館看到國民革命軍中將軍長李石樵的故事後熱淚盈眶。這是小白心裡深深的愛國情懷和抗日情懷,難怪他打死也不肯牽著日本姑娘的手跳舞。小白的馬拉松永遠跑在中國的歷史大道上,這就是精神,也是他這一代人抹不去的烙印。

我有時不服,跑過馬拉松講什麼愛國、體育精神、初心?旅遊、看美女、吃大餐豈不是很好?小白笑了,跑步是好玩也是洗心。

小白的小女兒在紐約讀書,在朋友圈發了「馬拉松是我的情敵」的貼,逗得小白捧腹大笑,這是小閨女給了小白是愛馬拉松還是愛閨女的抉擇,可見滿世界跑的小白在東跑西顛中贏得眾月捧星,卻並沒有哄好自己貼身的小棉襖。看到朋友圈的第二天,小白就買了機票飛抵紐約,在加拿大的夫人看到閨女曬的父女照片吃了一驚,以為孩子出了啥事。小白柔軟的心裡確實裝滿了女人:媽媽、夫人、大閨女、二閨女。小白馬拉松表格中「緊急聯繫人」是大閨女,但孩子告訴我,她基本不知道爸爸的馬拉松遠征計劃。

小白的母親幾年前腦溢血癱瘓,小白請來護工精心照顧,無論走到哪裡,每天都要與媽媽視頻,聊一下家裡的家長里短,世界的風清雲淡。小白的馬拉松計劃通常都對夫人、閨女保密,但必須報備母親,兒行千里母擔憂,小白時時記著向母親報告平安。小白每次馬拉松後,無論多晚都要當夜航班回京,就為了明天一早,能推著母親能在院子里去溜溜彎。

去年香格里拉有個高原越野馬拉松,在4600米高處、32公里路程處,小白的好友突發高原嚴重反應,人命關天、生死攸關,小白冷靜果斷處置,於死神手裡抱回兄弟。回京後三天,小白沉默寡言,好像被嚇傻了,高度緊張過後的小白慢慢緩過神來說,事後怕呀,當時倒在我懷裡的兄弟已經意識混亂,我像是在與死神賽跑,但全過程沒有做錯一個決定,沒有耽誤一分鐘,生命是脆弱的,更是堅強的,有愛就有的智慧。

展翅理想的菜鳥沒想飛多高

我被小白忽悠到馬拉松不歸路後,我們便是馬拉松的跑友更是室友,如家、漢庭、錦江之星的標準間都是我們住宿的標配。小白喜歡住小巷衚衕,喜歡蹲在馬路邊吃大排檔,我比較煩他總要找米粉吃,在南方,他要找南寧米粉,有時辣的我呲牙咧嘴,他卻喜笑顏開,甚至舔盤嘬手。我知道那是他的童年期待的美食,沒有吃飽的美食,那時他有多少頓吃不飽,多少頓看著別人吃。李小白有句名言:肚子里裝的苦難太多了眼裡自然就看不見了。

小白自稱是馬拉松的菜鳥,我以為他就是菜鳥,他沒有美女教練、沒有專業訓練,只有默默的野跑,當然他有時也搞一點土法上馬的科研,琢磨如何發揮自身的潛質跑步,比如有氧和無氧,用鼻子呼氣還是用嘴巴吐氣。他不喜歡吃什麼能量膠、大補丸以及花花綠綠小瓶子的功能飲料,我跑戈12下來剩了幾瓶,想孝敬他,不想被他嗤之以鼻,問現在的戈賽就靠這玩意拿成績嗎?整我個大紅臉。

小白跑馬拉松總穿單一色的軍用老頭衫,不是他只有一件而是他總穿一種制式,他雖然沒當過兵,但在馬拉松的金光大道上他永遠像個戰士,現在知道了吧,他有將門的遺傳基因和血脈,也許關於小白穿軍衫跑馬的猜測可以有解析了。

在河北崇禮跑H2C越山向海時,他一路撿起選手亂丟的礦泉水瓶,被媒體放大在屏幕上,我問他為什麼撿瓶子?這不影響速度嗎?他說,我看不下去腳下的臟。

不忘初心是小白跑步的指南。我知道小白一共走了6次所謂的玄奘之路戈壁挑戰賽,他是戈賽的元老,所謂「偉大是熬出來的」就是他上戈壁的感言。去年我參加戈壁12的挑戰賽,就向他報告了這個特大喜訊,沒想到他說自己已經兩年不去了,因為這個戈賽已經出了初心。不跑戈壁後,小白去參加了新疆阿勒泰世界探險越野賽,沒想到這個60歲的老傢伙率領的隊第一屆就獲得第一名,捧到了雪豹獎盃,瞧給他樂的,一路上抱著,坐在飛機上還護著,生怕獎盃磕碰。他說這是今後中國探險越野賽事的方向,我們要用腳回答為什麼而跑,跑向何方?

不要與富人結伴花錢去購買苦逼的偉岸,要相信每一步都算數,這是馬拉松的精神原旨。我曾經渴望世界馬拉松大滿貫的光環,想著如何掏錢儘快拿下大滿貫的圓粑粑,小白卻說,他第一圈大滿貫是花錢跑的,第二圈開始就自己跑,自己BQ,實在跑不到再花錢滿足心愿。今年李小白61歲BQ成績已經325。在他的鼓勵下,如今我們已經多次BQ,順利並自如的進軍波士頓、芝加哥馬拉松,重要的是省了不少錢。

小白認定的馬拉松精神有拼搏更有寬容理解。有一個大腹便便的老闆就花錢跑了世界六大滿貫,而且每個都是6小時完成,而其他各等國際國內馬拉松一個沒跑,他把大滿貫的獎牌鑲在玻璃框里,掛在辦公室大班台背後的牆上,招來管理團隊垂頭哈腰、揮臂膜拜。對此我不以為然的捂鼻譏諷,小白卻說,大腹便便的6小時是真正的不易,真正的勇氣、真正的挑戰、真正的偉大。真正的馬拉松精神就是讓各種人等以多元方式展現各式生命的魅力。

小白教育我說,我們這伙看人總是看破皮肉,直視精骨的老司機,和孩子們一起玩是快樂是福份,一定要溫良恭儉讓。我們是站在代溝的底部仰望70後、80後、90後,正視他們正處於要表現、要證明並聲嘶力竭的成長階段,加上我們又遇上了沒有文化、沒有藝術、沒有作品近幾十年,詩和遠方已是個傳說。我們不需要通過馬拉松證明什麼,也不需要通過馬拉松去找神父的感覺,因為我們是在40年改革開放的心路上跑步,一切都在預料之中。有兩次聚會,人們問起小白已經跑了多少個全馬,什麼時候為他慶祝「白馬王子」?當時李小白已經跑了106個全程馬拉松,但他扶著酒桌環顧四周的跑友後說,我還早呢,我立刻詫異,他悄悄的對我說,白馬王子讓他們先當吧。

真正的白馬王子李小白,是我們理想主義英雄時代的落幕大師。我眼裡的小白哥是這個時代堅毅理想的全畫幅。馬拉松只是他用腳書寫的彩虹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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