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的背後是真相，真相的背後是人性

文｜孫欲言

我對於偵探小說的概念有些老舊，覺得偵探小說的主角里，非得有個福爾摩斯探案集中的厲害角色，而且這個角色，大多數還是警察的身份，起碼是個偵探吧。這種思維和我的教育背景以及生活經歷是有極大關聯的，我無法忘記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偵探小說在祖國大地上的繁花似錦，說得嚴重一點，是肆虐橫行，泛濫成災了。

這種獨特的經歷，加之近些年的孤陋寡聞，不與時俱進，殘存的思維定式，守舊的思想模式，都決定了我與新的偵探小說的隔膜甚至脫軌。這種狀況產生的一個嚴重後果就是，當我閱讀到了一個嶄新題材的偵探模式的小說的時候，非常不適應。因為，這裡面的主角不是警察，而是聰明的普通人，警察變成了一種輔助設置，普通人則完全主宰了小說的命運。

我分析了一下這種心理產生的基礎和原因，覺得是祖國強大的教育制度和教育思想，把我改造成了一個比較適合國家形式發展的人。這樣的人，行為上守規矩，思想上也是統戰政策的表率和模範。這麼一說，好像「我在馬路上，撿到了一分錢，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裡邊」又在我的耳邊迴旋起來了。我有些驚喜，也有些惶恐。驚喜的是，自己還能思考，而且有思考的自由；惶恐的是，我的思考總是逃不出某種固定程式的拘禁。

這種拘禁帶來的後果是非常明顯的，從前讀一本小說，往往要從故事裡面去發掘出一些東西來。這種小說的構造就是以故事為核心的，不管鏈接的線索是什麼，但是絕對的衝突和對撞是不可避免的，也是推動故事進行下去的主軸。這種構造不僅為了吸引讀者的眼球，也是為了讓故事更精彩，其實質還是統一的，不過是一枚硬幣的正反面而已。

猶如這部以古董為引子和線索的小說一樣，陰謀的設置在最外面一層，而真相隱藏在故事裡面。故事呢，又在歷史的塵埃里塵封，等待著主人公去吹去歷史的風塵，揭開歷史的面紗，還原歷史的真相，也解開現實的迷題。主人公的大智大勇，技藝高超，成了一個平民英雄的不凡演繹，在歷史的敘述之中，家族的命運和民族的命運交織，爺孫三代人的接力，成了史詩般的傳奇。

在故事的演繹和推進之中，在矛盾變換和化解之中，陰謀被一點一點破解開釋，隱藏的真相逐漸暴露，而在暴露的真相里，人性的原始狀態，也暴露無遺，赤裸相見。難得的是，儘管作家把故事寫的精彩紛呈，可是卻沒有陷入到普通的那種非好即壞的二元對立論調中去。他努力地讓人性的呈現更豐滿和更複雜，以真實的書寫來探索人在現實選擇中的困境和迷惑。

一個人的行為可以有些高大上的東西，但是人性里絕不是完全與之相符合的。所以，作家塑造了民族大義的形象，也描繪了漢奸醜惡的嘴臉。不過，這不是簡單的臉譜化構圖，因為每個人的選擇都有不同的理由，作家把這種理由充分展示出來了，讓人更真實，也更豐滿生動。至於故事，當然還是要恰好為止，因為我們解開了陰謀，明白了真相，也自然看到了人性。這，便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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