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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小剛:我為什麼不道歉

作者:素手纖雲

無善無噁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

01

林沖娘子是我在《水滸傳》里唯一喜歡的女性。

她溫柔、端莊、善良,稱得上傳統女性的典範,但她並沒有一個好的結局,在高衙內逼婚下,自殺殉節。

這可謂「逼上梁山」的引子。

林衝上梁山前只是一個不成熟的官二代,一心想混個好官噹噹,幻想有一日成為大宋朝的棟樑。

但夢想之外有個遺憾,結婚三載,妻子未曾生下孩子,陪娘子上香延續香火,不幸遇到頂頭上司高衙內,引來殺身滅門之禍。

高衙內看上了貌美的林夫人,起了奪妻之心,欲置林沖於死地,刺配滄州,枷瑣押解,幸得魯智深野豬林相救,才得以保全性命。

不料逃命時又被高心腹放火暗算。可謂,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林沖由一個安分守已的八十萬禁軍的教頭,最終忍無可忍,逼上樑上,從此落草為寇,殺出一場腥風血雨。

這種人生並不是他自己選擇的,而是被逼的。

02

和《水滸傳》里林沖一樣,崔永元近期也在娛樂圈捅起了狂風暴雨。

風波緣於15年前一部叫《手機》的電影。

電影很叫座,當年馮小剛憑藉這部電影躋身華語影壇一流導演的殿堂,主演范冰冰憑藉「武月」一角,打破了沒有作品的僵局。

煩惱的是崔永元,當年電影編劇劉震雲和馮小剛在創作這個人物之前,特地請教他談話類主持人的工作狀態,崔永元單純的傾情相授。

結果電影出來,他感覺一片情誼被餵了狗,電影里的男主持人私生活混亂,不斷出軌,崗位被情人要挾著取而代之,可以說渣加上蠢。

加上電影里的《有一說一》幾乎就是《實話實說》的翻版,流言蜚語向崔永元撲面而來…

一個如日中天的當紅節目,一個風頭正足的男主持人 ,再加上想像的風流韻事,嗨翻了很多人。

這給崔永元和家人造成了極大的影響,他幾乎要瘋了,不斷向馮小剛開火。而馮小剛不做任何回應,畢竟崔永元折騰得愈凶,電影就愈火。

至始至終,馮小剛未向崔永元道歉,他只在訪談時解釋,想跟小崔開個玩笑,但他不接受這種開玩笑的方式,覺得有點遺憾。

試問,這種拿清譽、家庭、前程、口碑來開笑,誰能開得起?

俗話說殺人不越貨,越貨不殺人。馮小剛做的有點狠。

事件慢慢平息,這些年雖心有芥蒂,卻也不至太僵,幾個人還曾出現在共同的節目上,只是讓崔永元始料不及,是馮小剛的再次捲土重來。

四月,耳聞馮小剛糾合人馬,重拍《手機2》,崔永元先找了劉震雲,用了一個老實人的方式。

謙卑詢問,帶著哀求,重述多年前的傷害。

劉震雲很爽快,一再表白這次電影內容與崔永元沒有任何關係,無論職業和作為,包括電影名字也是《朋友圈》。

和所有知識分子一樣,崔永元良善又老實,再次信了,可出來的宣傳海報依然是《手機2》。

只是,如果你認為他是真老實就錯了。

所謂老實定義:以前我們看到崔永元特老實,他只是遵守央視規矩,現在崔永元遵守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法律,只要不違法就沒有問題。

這是他的底線,老實人的底線就是:

騙我可以,但請注意次數;

如果你拿我不當回事, 我會以同樣的方式對你;

我可以裝傻,但別以為我是真傻;

我可以容忍,但別超過我的底線;

我不是沒脾氣,只是輕易不發火。

03

終於,崔永元一怒開撕。

不留退路的樣子讓馮小剛始料未及,但他並沒有任何回應。

倒是有無數的中間人來回調停,威逼利益。

而崔永元仍是死扛,有人說他不知好歹,也有人讓他後果自負。

沒有經歷過,永遠不知道當事人有多苦。

很多看來非常容易過去的事,當事人卻為了一句道歉,討個說法不依不饒,那是因為當事人最在意的地方被傷害。

馮小剛追求世俗上的功成名就,為了這份功成名就不擇手段,是否愧於良心,並不重要。

但,崔永元視名節若生命。

他將知識分子分三類:有拍案而起的,有潔身自好的,有隨波逐流的。

很不幸,他選擇做了第一類人,湧向了風口浪尖。

又萬幸,幾乎所有人都站在了他身後,這種站隊看似是窮人與明星的鬥爭,實則是淳樸與浮華、厚道與刻薄、道德與強梁的較量。

值得一提的,半路殺出個范冰冰。

雙方矛盾在網路初顯時,她騰地發出一條微博:「電影《手機2》拍攝現場,武月很開心。」

站在利益方,明眼人看得出范冰冰在挺誰。

那個落井下石的樣子,像極了那個親自接待崔永元吃飯又回答記者「崔永元是誰?我沒聽說過。」的「渣」。

為虎作倀,對弱者倒踩一腳,反正你一個過氣的主持人又能蹦噠多高?

令所有人想不到,崔永元曝光了明星的偷稅漏稅, 「4天實際收入6000萬」等一系列的黑暗內幕…

在《毒舌》里揭露娛樂圈裡一份演員夫婦涉金7.5億的「陰陽合同」。

甚至直接開罵范冰冰,影射別人侮辱別人,你就那麼心安理得啊?

於是,扒了她的爛演技,逃稅,天價演出費,私生活紊亂,弄得范冰冰哭著找他和解。

一個成名的女演員,都有過一條不容易的路,但仗著名氣巧立名目的豪奪,瘋狂斂金,又去噁心人,卻忘了人類自古就有的公平法則。

就像老崔引用魯迅的那句名言:「你噁心別人早晚會被別人噁心,靠數錢維持的快樂過不了五月。

04

不可否認,馮小剛是位優秀的導演,給我們留下很多銀幕經典。

剛剛結束的金馬獎,他再次憑藉《我不是潘金蓮》獲得最佳導演獎。

更是感言:「要感謝金馬獎的胸懷,讓我看到它的公正。」

卻忘了六年前,因為妻子徐帆在金馬影后的爭奪中輸給了戲骨呂麗萍,曾炮轟金馬的不公正。

而這,並不是他第一次的顛三倒四。

在他的人生信條中,只要為了上位與名利,規則可以隨時更改。

比起被稱為「在中國可以站著掙錢的導演」姜文,生於電影世家的陳凱歌,科班出身的張藝謀,那些在事業上追求卓越的導演們,馮小剛一直走的野路子。

他曾在《我把青春獻給你》里說:年幼因父母離婚,生活艱辛。成功,成了他唯一目標。

為了這份目標,開始了一條「不歸路」。

他撇下過對他有知遇之恩的王朔,坑過葉京,撕過孫海英,罵過記者…

說不支持票房卻看盜版的觀眾「畜生不如」,斥責網友的「胎里壞」。

因為一直拍商業電影,當有人說電影質量不高的時候,他說是「垃圾觀眾」太多。

就像王朔在參加《鏗鏘三人行》時評價的那句:欺下必定媚上。

1964年12月,我們小分隊在滇西北找礦。小分隊一共8人,其中4名警衛戰士每人配備一支衝鋒槍。一天,出發前,一位納西族老鄉搭我們的車去維西。那天路上積雪很大,雪下的路面坑窪不平,車子行駛一段就會被雪塢住。我們不得不經常下來推車。就在我們又一次下車推車的時候,一群褐黃色的東西慢慢向我們靠近。我們正驚疑、猜測時,納西族老鄉急喊:「快、快趕緊上車,是一群狼。」司機小王趕緊發動車,加大油門……但是很不幸,車輪只是在原地空轉,根本無法前進。這時狼群已靠近汽車……大家看得清清楚楚——8隻狼,個個都象小牛犢似的,肚子吊得老高。戰士小吳抄起衝鋒槍,納西族老鄉一手奪下小吳的搶。比較沉著地高聲道:「不能開槍,槍一響,它們或鑽到車底下或鑽進樹林,狼群會把車胎咬壞,把我們圍起來,然後狼會嚎叫召集來更多的狼和我們拚命。」他接著說:「狼餓瘋了,它們是在找吃的,車上可有吃的?」我們幾乎同聲回答:「有。」「那就扔下去給它們吃。」老鄉像是下達命令。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當時腦子裡一片空白,除了緊張,大腦似乎已經不會思考問題。聽老鄉這樣說,我們毫不猶豫,七手八腳把從麗江買的臘肉、火腿還有十分珍貴的鹿子乾巴往下丟了一部分。狼群眼都紅了,興奮地大吼著撲向食物,大口的撕咬吞咽著,剛丟下去的東西一眨眼就被吃光了。老鄉繼續命令道:「再丟下去一些!」第二批大約50斤肉品又飛出了後車門,也就一袋煙的工夫,又被8隻狼分食的乾乾淨淨。吃完後8隻狼整齊地坐下,盯著後車門。這時,我們幾人各個屏氣息聲,緊張的手心裡都是冷汗,甚至能夠清晰的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我們不知道能有什麼辦法令我們從狼群中突圍出去。看到這樣的情形,老鄉又發話道:「還有嗎?一點不留地丟下,想保命就別心疼這些東西了!」此時,除了緊張、害怕還有羞憤……!作為戰士,我們是有責任保護好這些物資的,哪怕犧牲自己。但是現實情況是我們的車被塢到雪地里出不來,只能被困在車裡。我們的子彈是極有限的,一旦有狼群被召喚來,我們會更加束手無策。我們幾人相互看了一眼,遲疑片刻,誰也沒有說什麼,忍痛將車上所有的肉品,還有十幾包餅乾全都甩下車去!8隻狼又是一頓大嚼。吃完了肉,它們還試探性的嗅了嗅那十幾包餅乾,但沒有吃。這時我清楚地看到狼的肚子已經滾圓,先前暴戾兇惡的目光變得溫順。其中一隻狼圍著汽車轉了兩圈,其餘7隻狼沒動。片刻,那隻狼帶著狼群朝樹林鑽去......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不一會兒,8隻狼鑽出松林,嘴裡叼著樹枝,分別放到汽車兩個後輪下面。我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些狼的意思是想用樹枝幫我們墊起輪胎,讓我們的車開出雪窩。我激動地大笑起來……哈……哈……剛笑了兩聲,另外一個戰士忙用手捂住了我的嘴,他怕這突兀的笑聲驚毛了狼。接著,8隻狼一齊鑽到車底,但見汽車兩側積雪飛揚。我眼裡滾動著淚花,大呼小王:「狼幫我們扒雪呢,趕快發動車,」車啟動了,但是沒走兩步,又打滑了。狼再次重複剛才的動作:「先往車輪下墊樹枝,然後扒雪……」。就這樣,每重複一次,汽車就前進一段,大約重複了十來次。最後一次,汽車順利地向前行了一里多地,接近了山頂。再向前就是下坡路了。這時,8隻狼在車後一字排開坐著,其中一隻比其他7隻狼稍稍向前。老鄉說:「靠前面的那只是頭狼,主意都是他出的。」我們激動極了,一起給狼鼓掌,並用力地向它們揮手致意。但是這8隻可愛的狼對我們的舉動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定定地望了望我們,然後,頭狼在前,其餘隨後,緩緩朝山上走去,消失在松林中......看完不忍思考:連兇猛的狼都懂得報恩,我們是否應該反思自身?自詡為「萬物靈長」的人類,我們是不是應當讓這個世界充滿愛?

為了成功,他捨棄過很多東西。

一向不談政治的金庸,說過這樣一句話:

「今天的中國,有的人很有權力,有的人很有財富,有的人很有知識,有的人很有名氣,可他們普遍都沒有一樣東西——良知。」

無善無噁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

馮小剛們一生追求名利、成就,認為這是體面與光鮮,但忘了真正的體面還應心有慈悲和心存良知。

15年來,崔永元們等不來馮小剛們一個道歉,甚至連15年前的假意安撫也不存在。

卻不知「道歉」是一個人在做錯事後修復關係、消除隱患、平息怒火的最後一種安全方式。

活了六十年的他,真的不明白這個道理?

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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