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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陽一位八十多歲的老母親書寫自己的傳記:我的前半生

我叫白春蘭,生於1937年的3月28日早晨。原籍是山東省聊城莘縣古城鎮南大街,家住臨黃堤的南邊。我家沒有院子,只有兩間破草房,在大路東靠近路邊。從我記事起,家中有六口人:祖父祖母,父親母親,哥哥和我。47年大護軍,我哥榮耀報名參軍,當年16歲。我哥在一次戰役中和敵人肉搏戰,不幸英勇犧牲。當時已經是副連長,全家人悲痛萬分。我和父親還有鄰居,找了一領草席,把我哥的屍體包裹好就入土了,真可憐啊!

解放陽谷、朝城戰役時,解放軍的擔架隊和傷病員從我家門口經過,我母親把家裡僅有的一點白面和自己養的小雞下的蛋拿出來,平時可不捨得吃。我母親把雞蛋煮好,麵湯做好,給受傷的戰士吃,一小勺一小勺的喂他們麵湯,就像對自己親生兒子一樣。我也緊跟母親學,有的戰士傷得很重,不會睜眼,不會張嘴,我就用小手慢慢把他們的嘴掰開,一小勺一小勺的喂他們,別人都說這個小姑娘真大膽。

47年土地改革時,我剛剛10歲,村幹部讓我當姐妹團的團長。我積极參加鬥地主、分田地,我家分了七畝地,兩間房子還有一些傢具。

49年的十月一日,我們的新中國成立,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全國人民翻身得解放了,我們窮人家的孩子也上學了。同學們都推選我當班長。我一入學,就從第三冊開始學習。那時的課本就兩種,一本語文,一本算術。

第三冊學完,我就直接學第五冊、第七冊,沒學第六冊,第七冊也沒學完。當時城鎮重點完小招生,老師讓我去參加考試。有很多書本都沒學過,我擔心考不上,老師說你先去試一試,考不上再回來。結果我考上了。考上城鎮完小後,學校成立學生會組織,讓全校師生進行選舉,結果我被大家推選為學生會主席。我很激動,推辭說自己不行,再另選吧,校長不同意,說一定要按選舉的結果執行,我只好接受了。我在學生會的工作積極能幹,學習天天向上,得到老師同學的一致好評。

建國後,國家的會議多,運動多,如全縣人民代表大會、婦女代表大會、青年代表大會、貧農代表大會、烈軍屬代表大會、學生代表大會等等,學校里總是讓我參加會議,參加開會時還都是讓我參加主席團,給我兩個條兒,一個主席團條是黃色的,一個代表團條是紅色的,每次開會還讓我上主席台發言,我當時也不害怕,站在台上大聲講話,下邊群眾代表還熱烈鼓掌。

我還愛好參加各種活動,唱歌,打腰鼓,打花棍,打籃球,體操等等,學校只要開晚會我就積极參加表演節目.....我白天除參加會議外,都是在學校上課學習,每天晚上補課學習,一學就學到晚上11點多才睡,這樣從51年入學到53年畢業,兩年的學業完成了,接著我又考上了范縣第一中學。

學校從新生中選拔學生會成員,我又被選上了,當選學校宣傳部部長,併兼管女生工作,負責女生的安全、思想動向等工作。我以身作則,工作積極主動,認真學習,完成各項作業。其實我在初中學習時期是非常艱苦的,因為那時我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除了參加學校舉辦的各種活動之外,還要努力完成各科作業,晚上經常加班學習到11點多。幸好我的母親幫我照管孩子。因為學校離家比較遠,當時又沒有交通工具,我每天都是小跑著去上學。就這樣,三年的初中學習,在我的堅持下,還是順利畢業了。

55年,我考上了高中,在范縣一中就讀。高中時期,學校還是把我選進學生會,讓我當學生會委員。我聲稱自己身體不好,一再推辭。老師照顧我,讓我只擔任班級的團委委員。高中的學業重,我每天晚上都要在家學到十一二點才休息,早晨五點又要起來去學校跑操。帶著三個孩子的我,經常疲憊不堪,高中畢業後,因為最小的孩子還在吃奶,我就放棄了高考。高中三年,平淡而又艱辛地度過了。

高中畢業後,在老師的幫助下,59年我去了莊戶農中當代教。在農中我教代數和幾何。兩年後,農中被撤銷,我返回老家。幾個月後,在同學的推薦下,我又去曹庄小學代課。曹庄在古城的東邊,距離家一公里左右,隔著大堤,並且還要經過一條小河。河上沒橋,也沒有渡船。一天來回四次經過,每次都要扛著車子趟水過河,到了寒冬臘月,河水上凍,還是如此。寒風刺骨,褲腳結冰,渾身冰冷,真不容易啊!現在的腿疼腰傷都是那時候落下的病根!從早到晚來回奔波,我從不遲到早退,認真教書,孩子們和家長都非常滿意,當地的群眾都誇我是個好老師。

65年濮陽師範招生,在曹庄當代教兩年多的我,又考上了濮陽師範。新生入校後先勞動一周,在勞動中,老師讓我帶領同學們幹活,又選舉我當班長。在班裡我很注意團結同學。因為來濮陽讀書的同學各地都有,大家來自不同的地市,所以我主動照顧外地同學,工作積極主動,臟活累活搶著干。我學習認真,成績出色,畢業後回到范縣,聽從人事分配,到分化台村教書,轉正成為一名正式的人民教師。

分化台村屬於范縣張庄鄉管轄,村子很大,卻沒有一所公立學校,只有一個耕讀班,才十幾個孩子,老師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伯。我到分化台村報到後,首先去找村裡的支部書記、村幹部,了解村裡孩子讀書情況,摸排查清村裡有多少名學齡兒童,然後我就開始一家一戶的上門去做工作,當時農村的風俗是不讓女孩子讀書,我就天天上門動員做工作,就這樣天天挨家挨戶地跑了兩個多星期,結果還不錯,報名了十幾名女生,二十幾名男生,一共四十多名學生。

我把學生招來了,又根據他們的年齡和學習情況分年級、分班級。年齡小的讀一年級,又分了二年級、三年級,還成立了一個複式班。這樣老師教起來會很麻煩很複雜,但是我有決心、有信心把孩子們教好。兩年後,葛口完小招生,我班三年級學生去了12名同學參加考試,結果考上了8名,村裡老百姓特別高興,誇讚我教得好,教書很認真。當時張庄鄉每周六下午召開全體教師大會,我經常得到鄉里領導的表揚。

1967年7月的一天,記得是星期六,瓢潑大雨,我去張庄學區開會,一直開到晚上七點鐘,天已經黑了,但是我還要急著趕回家吃飯,因為每到周六,母親和孩子們都等我回家一塊兒吃晚飯。張庄離古城五十多里路,雨雖然不下了,但路滑難走,我為了早點回家,就選擇了一條小路,路過仲庄村東頭的一條南北小路,路邊有一個東北溝,有一個很大的坑,裡面都是水,小路僅二尺寬,我騎車子比較急,也沒注意,一下子連人帶車掉進大坑裡!

我嚇壞了,大聲呼救:來人啊!救救我!喊了一陣,來了一位老大爺,抗著簍子拿著鐵杴,老人家把鐵杴遞給我,讓我抓住,把我拉出水來,我才得救了!老人有七十多歲,還幫我把我的車子從大坑裡拉出來 ,這時,老人才看到我有孕在身,他咬牙嘆息說我:「孩子,你還是雙身子,多危險!前幾天,這坑裡剛剛淹死了一個孩子,你真是個大命的!快到我家歇歇去吧!」當時我已經懷孕八個多月了,快生了,到了老大爺家,他的老伴兒頭髮也已經花白了,看到我親熱的拉著我的手,噓寒問暖,並且把她的衣服拿出來讓我趕緊換上,我換上老大娘的衣服,把我的衣服擰乾了,對兩個老人說了一番感恩的話,又換上我自己的衣服騎車繼續往家趕。

到了古城南關河,已經沒船了,我正在著急,發現從遠處過來一個人,我很害怕,唯恐再遇到壞人,等那人走近一看,原來是我們街上的「段聾子」,這是他的綽號。我叫他哥,他說他是來地里看他家的玉米的,怕小孩子半夜來偷。我說我要回家,但是沒船了,不知道怎麼辦。他說你在這兒等等,我回去幫你找個船,過了一會兒,他從西邊河裡拉來一隻船,他把船繩拴在樹上,把我的車子搬到船上,又扶著我上船,他說:「弟妹,你用兩個手在左邊扒水,我在右邊用鐵杴扒水,咱倆能過河」。

謝天謝地!總算過河了!他看著我說,弟妹,該休息了,別上班了!我們下了船,他把船靠岸,拴好,幫我把車子搬下來,我又騎上車繼續回家,到家已快十一點了,我母親和孩子在大門口一直等著我了,那時又沒電話,也沒任何聯繫方式,他們只有苦苦等我。母親看到我,趕快回家把飯熱上,一家人才算吃了一個團圓飯。吃過飯已經十二點多了,我把這一路的經歷告訴母親和孩子,一家人哭做一團。後來我又去老大爺家看望老兩口幾次,感謝他們的救命之恩。

因為分化台離古城有十五六里路,所以工作期間我都是住在學校,每周六下午回家,每周一一早返校。就這樣日復一日。到了九月份,我生下第五個孩子,在家休息一個月,孩子滿月後我就去上班了。這次上班更艱難了,因為我要帶著一個月的孩子和八歲的兒子一起去上班。兒子在家太調皮,母親管不了他,我只好把他帶走,他也能幫我做點家務。走的時候鄰居拉一個地排車幫我送到分化台,走的時候,我從家帶了些小米,玉米和母親蒸好的一袋子紅薯面窩窩頭,夠我們吃一星期的了。

我在分化台的生活就像逃荒要飯的一樣,村裡群眾和學生家長都很可憐我們,他們看我也沒帶什麼菜,有的給我送一碗豆醬,有的送來腌好的鹹菜。還有的給我抱來高粱桿兒和玉米秸讓我燒鍋做飯,開始我拒絕了他們的好意,但他們執意讓我收下,我只好收下了。我很感謝他們,只有把他們的孩子教育好來報答他們了。

我們娘仨個住的是一間小小的西屋,裡面堆滿了東西,還放著一個大棺木,是房東給他們家老人準備的。我只好在大門裡面用三塊磚支個小鍋湊合著做飯。每天早上喝玉米面粥,吃點老鹹菜。也從來沒有炒過菜,沒有油,香油更沒有。生活極其簡單。吃完飯把孩子餵飽,關上門就帶著兒子去學校上課。中間十分鐘就回來看一下孩子,因為沒人看她抱她,只能讓她天天睡著。中午放學回來做飯,熬點小玉粥,吃窩窩頭老鹹菜,晚飯也好不到哪裡去。晚飯後要先把孩子餵飽哄睡,再輔導一下兒子的功課。然後就開始改作業備課,每晚要到11點多才能休息。雖然日子很辛苦,但我還是頑強地堅持了下來。

每周六下午教師要去張庄學區開會,我就請假不去了。由組長回來向我傳達會議精神。我按領導的指示除認真教課外,還積極完成上級布置的各項政治任務,這樣的生活雖然緊張勞累但我感到很愉快,我不希望自己做一名坐井觀天的家庭主婦,我覺得新中國的女姓應該有自己的一份事業,要獨立,要堅強,要自立,不依附於任何人生存。一學期過去了,放寒假了,大隊幹部派人把我們送回古城老家,我帶著孩子回到老家和家人一起過年。

剛過完年,我娘就生病了,臉色臘黃,身上皮膚也泛黃,吃得很少,我趕緊給母親看病,我把姥姥接來幫我看孩子,姥姥當時也七十多歲了。到縣醫院為母親做了各項檢查化驗,大夫說是肝病,讓抓緊治療。當時因為文革,到處都在武鬥,范縣的兩派鬥爭也很激烈,大夫都沒敢讓住院,開些葯就讓回家了。母親在家天天輸液打針吃藥。我又請了一位著名的老中醫給母親看病,每天除了輸液之外,一天再熬一副中藥。我每天緊張地為母親看病,還要照顧孩子和病人,疲憊不堪。但是三個月後,母親的病情好轉,身上的黃色漸漸褪去,也能吃點飯了,全家人都很高興。

一天,我大舅來了,他也是個中醫,他提出要為母親看病,我想他是我娘的親弟弟,他要看就讓他看看吧,我娘也同意了,他號脈後開了個處方,他說先吃上三副,慢慢就好了。他和我娘親熱地說著話,坐了一會兒,他說還有事就告辭離開。我問我娘,這葯還吃不,我娘高興地說,吃,快去抓藥吧。我大步跑到中藥店只抓了一副葯,回來就用藥鍋熬上了,這時快中午12點了。

我和姥姥把熬好的葯倒在用毛巾擦乾淨的碗里,讓我娘喝下去,我娘喝完葯坐在椅子上,讓我去做飯,飯剛做好,有半個小時功夫,我娘就說頭疼難受,我趕緊扶她上床休息。孩子放學回來,我打發他們先吃飯,我娘這時已經難受得無法忍受,在床上翻來覆去,我嚇得趕緊叫姥姥過來,發現我娘鼻孔里在嚮往流血,口裡也在吐血,我大聲叫著:娘!娘!娘也不吭聲,也不睜眼,我害怕了,大聲叫孩子快去叫我家的近門親戚傳興哥過來,他來了看一眼,說,沒法救了,快準備後事吧!我放聲大哭,恨死大舅了,一副葯把我娘的命給要了!我娘才53歲啊!

我娘去世後,我一直很內疚,我還沒孝順她,也沒空關心過她,我一直覺得我娘還年輕,歲數不大,身體很好,平時她也很少說自己哪裡不舒服,是我太大意了!娘的病是為我操勞家務,幫我看孩子累的了!她平時不愛說話,我在家時間也少,一周才回來一次。這一周里,她要幫我帶幾個孩子,還要操心他們的吃喝拉撒,還要想辦法給家裡準備柴米油鹽,她還要拾柴火燒鍋做飯,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要靠她一個人操心。她不光為我準備好一切,還要操心家裡的一切,我丈夫在外地工作,一心撲到工作上,能顧住自己就不錯了,基本沒管過家裡的生活,家裡家外全都是我母親在操勞,也是她一個人在支撐這個家!

當年我每個月的工資是29.5元。我發了工資給我娘27塊錢,我只留兩塊錢。因為我還帶著倆孩子在外面教書也不容易。平時我經常告訴我娘,這錢不要不捨得花,你想吃什麼就買點,但我娘還是特別節省。我娘在家帶幾個孩子艱難的生活,我爹也不知道疼她,還經常和她吵架生氣,我娘走了,他看起來也不傷心,也不心痛!我娘走了,我就病倒了,我找了一個代課教師幫我上課,我自己在家拖著有病的身子還要照顧我爹和四個孩子的生活!

70年,我對孩子爸爸提出要求調到縣城和他一起生活。我自己帶著那麼多孩子在老家生活,實在有心無力了。孩子爸爸同意了,把我調到范縣一中教書,因為沒錢找保姆,只有讓二女兒輟學在家看孩子做飯。女兒很乖很聽話,不讓上學就不讓了,當時她才十歲,天天在家看著妹妹們,還要做所有的家務活。當時我們家在學校找了一間房子住,雖然特別擁擠但離教室不遠,下課我可以回家做飯,跟孩子一起做家務。

半年後,我又懷孕了,身體還沒恢復好,很虛弱。我向領導提出去城鎮小學教課吧,還能輕鬆些。到了城鎮小學,我教三年級,發現我教的這個班裡五十多個學生中有46名留級生,孩子大多很調皮,很難帶。經過我的積極努力和耐心教育,和家長配合,孩子們進步很大,學期末升級考試時,只有五個孩子沒升入四年級,其他同學都以優異的成績順利升級了。

我娘離開後,我身上的擔子就重了。每天下午四五點鐘,我要活上一大盆面,等到晚飯後,面發了,我要蒸幾鍋饅頭或者玉米面窩窩頭,蒸好後,還要批改作業和備課,結束工作後就要納鞋底子,整鞋幫子,一晚上要保證做好兩雙鞋。天天用手搓麻繩子,手上都是繭子。孩子們長得太快了,五六個孩子等著穿呢,我天天緊張地做鞋還供不上他們穿。每天晚上我都要熬到12點多才能睡覺,有時做著做著鞋,累得一頭載到桌子上,趕緊用涼水洗把臉接著做,每天早上五點鐘就要起來帶學生跑操!那個時候的我,瘦得光剩下一把骨頭了,但是為了餞行自己的理想誓言,無論多麼艱難的生活都要熬下去,一定要做一個獨立的女性。

當時我兒子已經讀初中了,他特別愛打籃球,但是孩子總是光著腳丫打球,別人經常把他的腳趾頭踩得流血,我兒子知道媽媽做鞋有多不容易,就每次打球的時候先把鞋子脫了放在一邊。我知道後心疼不已!一有時間我就搓繩子,搓得手指頭流血了,就在腿上接著搓,後來腿上搓得掉皮了,流血了,我只有忍著,皮結痂後慢慢就厚實了,長出來繭子就好多了,我儘力讓孩子每個月都有一雙新鞋穿。

生下第六個孩子後,我的身體更虛弱了,經常頭暈,嚴重貧血。兩條腿長期站著講課,已經靜脈曲張,晚上疼得睡不著覺。當時的體重還不到80斤!同事們都勸我長期休息吧,最後實在支撐不住的我,只有向領導請假,回家休息。因為身體原因,我離開了自己喜歡的講台,八十年代的時候調到其他單位當了一名會計。1992年,我就光榮退休了。

我今年83歲,這是我對自己前半生的一點回憶,語言也許有不通順的地方,句子也可能顛三倒四,請大家看後多多包涵。人老了,記憶力下降了,想到什麼就寫點什麼,斷斷續續的寫了幾個月,總算寫完了,讓小女兒整理出來。

我們年輕的時候,吃過苦受過罪,經歷的坎坷也多,所以更珍惜現在來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希望現在的女性更要獨立堅強,不依附於任何人,為自己創造出更好的未來。

後記:八十多歲的老母親每天戴著老花鏡寫自己的傳記,寫了好久總算寫完了一部分。在整理的過程中,我幾度情不自禁地流淚!那個年代的女性太偉大了,也太艱難了,女性的獨立解放背後隱藏了多少汗水和淚水!向母親致敬!向那一代偉大的女性致敬!

來源:京開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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