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談修養，多做實事
要做事的人，不滿足於每天對人笑笑。每天對人笑是最好的生活方式，惹得人高興，自己也高興。但有些事是非實幹不能解決的，生活再愉悅，笑得再開心，也無補於時艱。
笑是個小比喻，不知從何起掀起了一陣熱愛生活的風氣。熱愛生活，熱愛朋友，熱愛每一個事物。雖然我不愛這個世界，也不愛你，但不得不承認，熱愛生活，確實是一種積極健康的生活方式。
人是種走極端的生物，既然熱愛生活是極好的，那我們就把問題統統交給熱愛生活去解決吧。熱愛生活，及它的表兄弟反省自己，成了一種萬能藥劑。從肉體的疾病，到社會的疾病，乃至純物理的水管堵了，自行車壞了，都能堆到上頭去。
我對所有概述性的敘述，都抱有極大的警惕心。只要如此，就能如此。你要怎樣，才能怎樣。這是個……我們要……統統會讓我好感先減五十，並對其理論處以最嚴格的推理考證。好的當然好，以訛傳訛的，臭罵一頓自然在所難免。
很不幸，熱愛生活與反省自己，都在這個範圍里。要麼是改變自己就能改變世界，改變世界要先改變自己。要麼是熱愛生活，熱愛一切，一切就會熱愛你。
話是不錯，古代儒家修齊治平的路線，就是一路從改變自己開始，去拯救世界。之前說啦，人是個愛走極端的動物。有了一條路，便只專註於一條路，於其它的東西視而不見。
熱愛生活，反省自己，一切從內心開始。演化出的弊端是：平時袖手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君王。
某大人，滿洲八旗打過來了。
那怎麼辦？我們用道德感化他們？
某大人，八旗攻破城門了。
完犢子了，一起殉國吧。你說我們是跳河還是上吊？
這是只讀書，只熱愛生活，只反省自己，而不能解決實際問題的人的毛病。《老殘遊記》裡頭說：「天下大事，坏於奸臣者十之三四；坏於不通世故之君子者，倒有十之六七也。」只往裡瞧，不往外看，可不就是不通世故嘛？
《紅樓夢》里有一副很出名的對聯：「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開篇明義說啦，要做事的人，不滿足於每天對人笑笑。堯舜內在有熱愛生活，反省自己的修養，外在有安邦定國，撥亂反正的手段。老莊可能拍拍屁股就溜了，孔孟哪個不是摩拳擦掌，幾十年都在為解決社會民生的實際問題而努力的？
有內在道德的修養，有外在事功的手段，兩者互相促進，才能完成道德。道是無形的本體，德是具體的成果與運用。有道而無德，那這道怕也是假的。有德而無道，則是無根浮萍，難以為繼。
本文作者：鷦鷯
TAG:嘗妄言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