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最愛我的男人,從不說愛我
父愛是什麼?少年時,我沒有讀懂。
趁周末不上班,回學校和小學妹聊聊天。
我們坐在操場邊上聊了一會,小學妹的手機就響起來,她看了一下來電顯示,直接按了靜音。
我問她怎麼不接,她鬱悶地說:「是我爸,打來肯定又是詢問我這星期怎麼不回家。煩都煩死,我都上大學了,不是小孩子了。」我笑笑說:「你知道的,我們再大,在他們眼裡始終是小孩子。」
「學姐,我爸愛我的方式讓我感覺挺累的,一個電話沒有接,他就會連續打好幾個。」
我理解小學妹的感受,當年我也如她一樣,只想一個人瀟洒自由,完全感受不到父親的愛,父愛對於我來說就是管教、束縛、掌控。
這一切看起來似乎都那麼不自由,令人難受。但這也是父愛的一種表現。愛有千萬種表達方式,只不過父親選擇了一種最笨的方式。
他不會說「我想你」,他只會一遍遍地給我打電話;他不會說:「我想看看你」,他只會跟我說:「放假給我回家。」
父親這種笨方式隱藏的深情厚愛,恰恰是我少年時一直無法體會的父愛。
小時候,我總覺得父親並沒有那麼愛我,我認為父愛應該是讓孩子開心、快樂、自由的。然而父親卻總擺出這不允許,那不行的嚴肅表情。
我的父親沒有像《家有兒女》的夏東海爸爸那樣智慧、豁達、有趣、開朗,在我做錯事情時,他不會像夏東海爸爸那樣給我講道理,分析利弊,他經常會大喊一聲:「我說這樣做,你就照做。」
但是我的父親卻像極了《背影》里的父親,每次要去上學,他一定會送我上車。我說「不用了。」他會說:「我順路去辦點事情。」
在等車的時候,他會突然想起什麼,跑到附近商店給我買一些吃的,說:「路上吃,不要餓著。」
其實這些細節我有些記不清了,這些小事,即使當時有些感動,但是過不了多久,就忘記了。有時候回憶起父親,腦海里只想著父親有些嘮叨、粗魯、邋遢......卻不會想到父親他一直很愛我。
和一個學姐聊天,談起父親時,她感慨:「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一個男人愛我,那麼這個人一定是爸爸。」
她說她出嫁前的那一個晚上,爸爸整夜未眠,出嫁那一天,爸爸整整一天都沒有笑過。
曾經看過那個刷爆朋友圈的視頻:有一個女兒要出嫁了,父親牽著女兒的手對她說:
「你小時候,我不敢親你,怕鬍渣弄疼你。
你長大了,只願和你媽媽交心,我只能在一邊呵護你。
你成年了,我天天盼著你電話,只為換一份舒心。
彈指間你就要和這小子走了,我還沒來得及說句我愛你。只希望他會比我還疼你。」
我的父親可能根本說不出這樣文縐縐的一段話,他只會說:「到了那,有什麼事情就給爸打電話啊,別怕。」他就是這樣用他特有的方式愛著我的。
而這些也是我多年以後才懂得的,當年,我只是看著視頻淚眼模糊,心裡想著那只是別人家的爸爸。
如今,我不再年少,也逐漸明白那些感動人心的父愛不只是別人家的,也有自己的。
耳邊又響起了《父親》:
「總是向你索取 ,卻不曾說謝謝你。直到長大以後,才懂得你不容易。每次離開總是裝做輕鬆的樣子,微笑著說回去吧,轉身淚濕眼底……」
直到這時候我才聽懂歌詞,也才真正懂得父愛。最重要的是,我終於撥開迷霧,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父愛。
少年時,我嫌棄父親總是給我打電話,而不知道他只是想知道我過得好不好,他在電話旁守了好幾個小時,把手機音量調為最大聲,可是響起的電話都不是我打來的。
其實在他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若我能接起來,哪怕回答他一句「我在忙」,他就安心了。當一個又一個的電話沒有被接通時,父親的心裡早已翻江倒海,腦海里閃過無數的畫面,他真的很擔心。
少年時,我們讀不懂父愛,沒關係,至少現在讀懂了。父親還健在,他的耳朵還聽得見,手還能提得動,他依舊還在等我們的電話,一切都不晚。
所以有空的時候,就打個電話給父親吧,哪怕只是問候一句:「吃飯了嗎?」對父親來說,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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