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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職一年:到底這一年我得到了什麼

今天抽空和萌子隔空聊起來近況,除了照常互相商業吹捧對方之外,我們感嘆起早知道幾年前在咖啡館許諾的夢想都能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實現,當時就應該把群名寫成年薪八位數了。

在這個月,我就辭職整整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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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最開始的糾結、焦慮,到後來的豁出去,到暫時的自我否定和猶豫,一年之後內心好像少了波瀾,多了堅定。而至於未來,就讓它作為一個驚喜,在將來的日子裡好好獃著吧。

辭職這個問題我想了很多年,準確來說從一開始回家我就帶著遺憾的。大學畢業那年,家裡出現了重大的變故,作為獨生女來說,在那個時候如果還抱著我要浪跡天涯,傲遊四方的決心,未免太過於冷漠也並不太現實。

於是我選擇了留在家裡,開始一份外人看來十分穩定又美麗的工作,而這一做就是五年。

這份工作談不上能讓人非常快樂(雖然我相信就算做自己喜歡的事也不能保證每天的生活都很快樂),但是沒有太多的壓力,偶爾跟著攝製組學點有趣的經驗,而這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從來沒有去過的景點也在工作期間被無數次的走遍了。

可是我明白自己的性格,「穩定」這個詞在我的詞典里是暫時不存在的。每當想到我要重複的做著同樣的工作,每年有著大差不差的日程安排,到了所謂的年齡之後會突然湧出很多人給我介紹對象的人,說著那些我認為毫無意義但是在社會大環境下又無比重要的關於婚姻和大齡單身女青年的艱難處境這種糊塗的話,辦一場大多數人都不會有什麼印象而只是為了回收份子錢的婚禮,生個孩子還要因為誰帶孩子誰接送孩子的事心力憔悴,還沒實現夢想享受生活我就老了這些話題,每一根汗毛都在條件反射一般的拒絕。

老實說,穩定的生活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好。這也是大多數人的歸宿。

只是我不是大多數人而已。我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有時候可能奇怪的過於偏執。

那段日子,我過得一直不開心。焦慮、暴躁、難以控制情緒、經常崩潰大哭、失眠而且脫髮(雖然現在也在脫!),我無法專註於工作,也不能經營好自己的生活,甚至會因為一點小事和周圍人大吵大鬧。

在去年年初某天加班的中午,當我看到辦公室外的那棵樹,我終於下定決心做了決定——我要辭職,我不要在未來的四十年里都只是看著同一棵樹而已。(樹:對不起!)

所以,辭職這件事,尤其是辭去穩定工作,完全推翻現有生活這件事,都不是一時衝動。它需要很大的決心,很久的利弊權衡,同時需要有能夠和大多數對立、接受失敗的勇氣,更需要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當然辭職這件事也相當不容易,除了要安撫老年人情緒,說的出一個令人信服的理由,能拿得出讓父母安心的規劃,還要考慮如果依然得不到支持,最壞的打算和最保守的退路在哪裡。

我一邊提出辭職這件事,一邊開始準備出國這件事。其實那個時候,我都不知道以我自己的經濟條件能不能讀完書,只是覺得如果我現在不開始,那麼我可能永遠開始不了了。

在專業選擇上沒有太大的猶豫,對於一直生活自己做主,討厭別人插手的我來說,我喜歡的事情一定會去嘗試,想去的地方一定要去。因為對倫敦的偏愛,在讀書之前我就頻繁飛到這個地方旅行。在申請學校的時候,我也把目標鎖定在倫敦的電影專業。

這是和我大學、工作都毫不相關的專業,但是它是我喜歡,又想在未來發展的方向之一。

我不知道那句所謂「當你想要得到一件東西,全世界都會給你讓路」的雞湯有什麼用,在我心裡,「只要我想要得到一件東西,那我一定會給自己劈開一條路。就算那條路最終沒通往我想去的地方,我能接受做了之後的失敗,而不是沒做時候的遺憾。」

於是在八月的時候,我到北京準備簽證。在那天突然的一場雨,讓我認識了貴哥。一面之緣被我吐槽為「歐洲洗錢騙子」的他,自帶彈幕隨時吐槽能把人笑成神經病的他,貼心又溫柔雖然依然有很多我接受不了的臭毛病的他,成為我這一年在新的國家沒有覺得孤獨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除了他之外,我又認識了很多有趣的朋友。

在開學的第一天,我其實依然是焦慮的。我說我不知道在這個年齡放棄一切出國讀書是不是真的正確的決定,雖然我一直在說服周圍人我做的就是最正確的決定。我的導師坐在我旁邊說,嘿!你知道嗎,我是31歲的時候才決定繼續讀書的,當時我覺得管他呢,這是我的人生。等你到了四十歲你會發現,二十多歲,人生才剛剛開始。

後來我才發現,班上我不是最老的。:)(抱歉啊Minjoo!)於是我認識了世界各地一樣知道自己要什麼而決定放下手中的工作,暫有的生活,家人和朋友,來到倫敦的這群夢想家。還記得在聚會的時候,我和導演說,如果你有天得了奧斯卡,可別忘了我。他拍拍我說:「那你有好劇本的時候,一定也要告訴我。」

得到支持是人生很重要的事。雖然那些很多叛逆的成功者在感謝詞中總是說,感謝自己沒有放棄。其實一個人無法分享的成就總會有些許的孤獨,每一個人都會想得到父親的認可,想得到朋友的安慰,想得到對手的尊重,想和最重要的人一起碰杯。

這一年偶爾會想家,但是大部分時間還是充實的。我的人生很久沒有有如此悠閑散漫的時光了,我也能學會偶爾關掉手機,只是在陽光下眯一下午,Kindle和相機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走過了很多條記不清名字的路,而最重要的對我而言是,我和很多人交換了人生。

作為喜歡寫而不並不特別擅長主動與人社交的我來說,在倫敦我學會了不要臉的去表達善意,去和陌生人微笑,去在無所事事的和來自世界各個國家的人聊個沒什麼意義的天,去傾聽也去分享我們周圍的故事,去站自己的立場和表達自己的想法。我收集了很多的美好,也有了更多的靈感。

在得到工作的時候,貴哥送了我一套鋼筆:「希望你永遠能寫出溫暖的東西(然後我就可以在家當家庭主夫你來賺錢包養我這麼帥氣的對象了)。」

沒錯,在我人生窮到過不下去的時候,我有了一份好玩的工作。老闆給了大限度的自由去讓我在彈性的工作時間裡創作我喜歡的東西,而作為同齡人,他不會發脾氣也沒什麼臭毛病,甚至能在我們不爽的時候陪我們罵罵男人。而更重要的是,我從他身上學到很多我未來需要的東西和經驗。

所以,你看,不管是不是按部就班的活著,人生總會走到意想不到的地方。

我沒有「這麼穩定的工作傻子才辭職,你一定要後悔的」這樣的感覺和想法,但是我也不會馬後炮的說「你看我就說了辭職肯定會過得更好」。

慫恿別人辭職或者留下我都是不贊成的,畢竟每個人所追求和想要的生活都不一樣。

只是說一下這一年我辭職之後的想法:在能保證自己物質生活的條件下,改變人生規劃或者從頭再來什麼時候都不是很晚。辭職不能衝動,也不能效仿,尤其在創業這條道路上,前期的準備和考察都十分的重要。辭職不能過於頻繁,辭職的原因比辭職本身更加重要。世界上沒有所謂的鐵飯碗,能力才是移動的鐵飯碗。

唯一目前的負面情緒是:臨近回家度假,我這顆中國胃已經開始提前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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