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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川震後家庭:思念過度父母把兒子當成去世的女兒,致其精神分裂

每天讀點故事簽約作者:應惘然 | 禁止轉載

1

張思雨心情很好。

他今天被鎚子砸到了腳,砸得皮肉開綻、筋骨受傷。鑽心的疼從腳尖蔓延到全身,厚重的石膏將整個右腳裹得嚴嚴實實。

可是他還是很高興,因為是爸爸親自送他上的醫院,抱著他一路小跑,照顧著他忙前忙後。

他啃著爸爸親手給他削的蘋果,只覺得心中甜成了蜜,口齒間都瀰漫著蜜的芬芳。

爸爸平日里很少回家,回家了也總擺著一副嚴肅的面孔。要是他膽敢做錯了事兒,那必會迎來一頓臭罵。他雖害怕,可父子天性使然,他又總渴望著能和爸爸親近。

今天可好了,因為他受了傷,爸爸對他和顏悅色了幾分。

沒過多久,媽媽也過來了,帶著濃香的骨頭湯,一聞便讓人饞涎欲滴。

爸爸和媽媽打了個招呼,便繼續低頭削蘋果,削了一個又一個,將不大的小桌子排得滿滿當當。

「老張,別削了,思雨吃不完。」媽媽不知想到了什麼,連忙撇過頭擦著眼淚,可聲音還是不由自主地哽咽了。

而爸爸更奇怪,將水果刀插進蘋果中,頭卻埋得更低了。悶悶的聲音從腦袋下溢出,帶著幾縷追憶與傷痛:「君雨愛吃。」

「老張。」彷彿聽不得這話,媽媽的眼淚流得更猛了,豆大的淚珠爭先恐後地從眼眶中漫出,怎麼都止不住。

他惶然地縮到被中,香甜的蘋果瞬間變成黃連,苦得將心底的蜜沖刷得一乾二淨。

「你看,思雨只不過被鎚子砸了一下便是這般嚴重,那君雨呢?當時整棟房子都壓在她身上,那又是啥子痛法?」爸爸緩緩地放下水果刀,沉默地走了出去。不一會兒,走廊里便傳來壓抑的哭聲。

「他為什麼不是個女娃子?」這是爸爸的口頭禪,即使早已聽過無數遍,他的心還是不可避免地抽痛。

他也問過自己無數遍,怎麼就不是個女娃子呢?最起碼那樣,還能獲得爸爸百分之百的寵愛與關注。

他瞪著頭頂上方不遠處的姐姐,看著她略帶諷意的笑容,不由自主地,也跟著落了淚。

2

七歲的張思雨有一項特異功能,他能看到早已死去的姐姐。姐姐白皮膚、大眼睛,跟家裡掛著的照片上長得一模一樣。

夜深人靜時,姐姐便會飄到他的床邊,向他自豪地宣告所有權:「爸爸最疼愛我了。以前他可從來不打我,也不罵我,還會對著我笑,會抱我親我。」

他當然知道,家裡的影集上,但凡有姐姐跟爸爸的合影,爸爸都會將姐姐圈在懷中,笑得見牙不見眼。

「趕緊讓我附在你的身上,去看爸爸媽媽。」姐姐叉腰催促,呼的一聲就飛到他的身體里。

然後,他就變成了她,扎著小辮,穿著裙子,唱著動聽的歌兒,跳著優美的舞。

也幸好他留了個心眼,每次睡覺前都將房門鎖緊,所以姐姐只能在他的屋中溜達。這也算是他的一份私心,要是爸爸知道姐姐還在家中,肯定會更不疼愛他了。

可是,他今天卻主動來找姐姐,商量道:「姐姐,我今年想和爸爸一起過生日。」

姐姐飄在半空,聽到這話一下子落了下來。她睜著大大的眼睛,好奇地將他瞧了又瞧,「為啥子?每年的生日,爸爸媽媽都是陪著我的呀。」

張思雨被她瞧得臉紅,可到底記得正事兒,他囁嚅道:「今年生日,學校要舉行親子運動會,我想和爸爸一起參加比賽。」他又急忙保證,「就今年好不好?你要是答應我,過兩天的十周年聚會我就讓你參加。」

聚會什麼的,他最討厭了。一群爸爸媽媽坐在一起追憶往昔,順帶將新生孩子吐槽一番,再哭天抹淚一醉方休,絲毫不考慮他們的心情。

他才不要再參加呢。

姐姐盯著他瞧了好一會兒,終究點了點頭。

許是可憐他受了傷,爸爸竟提出要陪他入睡。他生怕姐姐會突然出現,戰戰兢兢地不敢入眠。可疲勞總會不經意席捲全身,他恍惚著從爸爸懷中醒來,見爸爸神色如常,才略略放下些許擔憂。

他也有好多天沒看到姐姐了,難道白天附身要消耗更多的靈力,使得她找地方躲起來儲存能量去了?

3

他沒想通姐姐為什麼突然消失,可爸爸卻著實關愛了他好一陣子。他一邊留戀著爸爸給予的溫暖,另一邊卻更加渴望著姐姐的出現。

他不想去參加周年聚會啊,那是屬於姐姐的回憶。在紀念會場上,爸爸媽媽與姐姐才是一家人,而他,不過是一個不被祝福的累贅。

可直到周年聚會當天,姐姐都沒出現。他只得哭喪著臉跟著爸爸媽媽出門。

爸爸媽媽心情格外沉重,也就愈發沒空注意到他。

自從進入都江堰地震遇難學生紀念園,到處都充斥著哀樂與哭嚎。無數的叔叔阿姨淚眼婆娑地看著園中的一草一木,爸爸媽媽也漸漸地攙扶在一起,跌跌撞撞地去尋找姐姐的銅像。

銅像的皮膚不白,銅像的眼睛不大。爸爸瞬間淚流滿面,將大手放在銅像的頭頂,一如多年前撫摸女兒時一般。

「不像,一點都不像,我姑娘長得比這好看多了。」他雖然如此說著,手到底沒捨得放下來,蒼老的雙眸緊緊盯著那銅像的臉,彷彿那銅像下一刻便能活過來般。

張思雨遠遠地站在後面,看著無數人在銅像旁失聲痛哭,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著十年前天塌地陷的那一幕。

飯桌上,男人們圍坐一排,女人們扎堆聊天,孩子們拘謹著相互打量。爸爸一杯接著一杯地灌著,直直逼出滿臉的淚。

「他為什麼不是個女娃子?他要是個女娃子,我還能感覺是我姑娘回來了。」喝醉的爸爸趴在桌上,絮絮叨叨地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

能坐在這裡的人,都是當年在地震中失去兒女的父母。他們因這場傷痛而相識,在哭訴時成了彼此最體恤的依靠。男人們都是沉默寡言的生物,將傷痛化在一杯杯酒水裡;女人們則眉目憂愁地交流著育兒經,談及新生兒時,總不可避及地思念故去的長子長女。

張思雨如坐針氈,想捂住耳朵,可媽媽的那些話還是不斷地往耳朵里鑽。

「我跟他說了,姐姐是咋個回事。我說他生命來之不易,是姐姐用命換來的,要珍惜。」

「君雨走的那天,雨她爸第一個就趕到了學校,他拚命地挖,一開始還能聽到雨在說話,說她疼,說她想爸爸。雨她爸喉嚨都喊破了,說要雨堅持,要雨勇敢,說他馬上就能挖她出來了。可是一眨眼,我女就變成了小小的一盒子骨灰。」

媽媽抱著另一個婦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雨她爸不敢忘了雨啊,他說自己是罪人,自己給了女兒希望卻又生生讓這希望落空。」

張思雨覺得自己又能看見姐姐了,不再是平日里白白凈凈的模樣,她的臉上、身上都是血,神情痛苦地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他似乎記起,姐姐死時,不過八歲。

4

他叫張思雨,張是父親給的姓,思是思念的思,雨是君雨的雨。他的出生,承載著爸爸媽媽全部的期待。

多次的B超都顯示性別為女,偏偏在出生的那一刻翻了盤。哇哇的啼哭並沒有激起爸爸媽媽多少的喜悅,聽姥姥不經意地說起,當時的爸爸在門外狠狠抽了三根煙,才將他接到懷中,那滿眼的慈愛變成了深深的絕望。

他抱著孩子慟哭,「咋就不是個女娃娃嘞?不是女娃娃,我姑娘怎麼回來?」

自有記憶起,家中便掛滿了姐姐的照片,那個有著白皮膚大眼睛的姐姐隔著冷冰冰的相框對著他笑。爸爸寧願不停地摸著那一層玻璃,都鮮少將手停留在他熱乎乎的頭頂上。

聽姥姥說,以前的爸爸總是團著一張笑臉,每當姐姐喊他時,總能笑出滿臉褶子。可在他的記憶里,便只有冷厲的眉頭和生冷的話語。

他活得小心翼翼,不談撒嬌,就連聲音都不敢放大。

「原來爸爸只是姐姐的爸爸。」他暗暗地想,愈發不敢在生日的那一天打擾到爸爸。

他和姐姐同一天生日,每到這一天,爸爸媽媽都會將自己鎖在房中,哭上整整一天。

他聽夠了無休止的哭聲,終於敞開懷抱讓姐姐附身。

也就在去年的生日那天,他昏睡了一日,醒來後看到爸爸媽媽無比緊張且憂傷的臉。

那之後的幾個月里,爸爸對自己柔和了許多。他忽地開心起來,頭一次覺得,將生日讓給姐姐,也挺好。

5

眾人又為新生的孩子點上蠟燭,映著燭光,他似乎能看到姐姐向著自己身體逐漸靠近。

他忽然抱住爸爸,用最後清醒的神智問道:「爸爸,今年生日,你能陪我一起去參加運動會么?」

爸爸的臉僵住,笑容淡去了幾分。他從忐忑不安到完全失望,失望得眉眼都耷拉下去。

媽媽小心翼翼地看向爸爸,眼底到底帶了分不忍,「雨他爸。」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聲雨,喊的是君雨,還是思雨。

「好。」就在他不抱任何希望時,爸爸沉默地說出了一個好字。那個字久久地回蕩在他的心中。

他終於重新揚起了眉頭,甜甜的笑容擠出兩頰邊小小的梨渦,與當初的君雨幾乎一模一樣。

他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不知道為什麼,姐姐這次竟沒有進入他的身體。

可爸爸的懷抱太溫暖了,他來不及細想,倚著爸爸隱晦地撒了個嬌。

爸爸僵直了身子,竟未曾推開他,反收緊手臂,悄悄地和他說著對不起。

沒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呀,他快樂地想,爸爸能陪著自己過生日,是天底下最快樂的事情。

比賽場上,他和爸爸將腳覆在一處,爸爸寬闊的胸膛將他摟在懷中。他歡樂地大笑,爸爸亦笑得開懷。

紅色的綁帶在他們二人的腿間飄揚,思雨覺得,爸爸的心也隨著那根綁帶,飄啊飄,飄到自己的心上。

「爸爸,我愛你。」他拿到了第一名,興奮地跳到爸爸身上。

而爸爸更加激動地摟緊了他,彷彿與他再不願分開。

在遠處觀看的媽媽落了一臉幸福的淚,她捂住雙臉,蹲在角落裡止不住地抽泣。

一個戴著金絲邊框眼鏡的溫雅男人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紳士地遞給她一張紙巾。

「劉醫生,真的謝謝你,謝謝你治好我兒子。」

「不,」男人的視線落在了場中歡笑的那對父子身上,「雖然我的抗抑鬱葯起了作用,但真正的解藥是孩子他爸的關愛。副人格的產生一般來自於心底最深的渴望,孩子只不過太渴望爸爸關愛了,才會從心底生長出屬於姐姐的副人格來。」

「我知道,我知道。老張總是念叨著女兒,就靠著這樣悲傷的方式紀念女兒。其實對思雨來說,是極不公平的。」

「人啊,總要向前看。逝者已矣,還不如珍惜眼前人。」

6

這些對話,思雨一點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爸爸對自己熱絡起來,會對著自己笑,會溫柔地摸著自己的腦袋,會將自己抱在懷中……曾經對姐姐所做過的一切動作,他都在嘗試著對自己做。

他又做了個夢,夢見姐姐在和自己告別。姐姐笑,「你現在可是小小男子漢,一定能帶著爸爸媽媽走出痛苦,迎接新生活。」

「我一定會的。」他在睡夢中握緊了拳頭,聽到爸爸在門外親切地叫喊,「兒子,快起來晨跑。」

爸爸蒼老的身子漸漸跟不上他的腳步,他跑在前頭,迎著初升的太陽甜蜜地笑著。總有一天,他會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親手撫平爸爸媽媽和他自己心裡的傷。(原題:《我能看見你》,作者:應惘然。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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