哽咽的親情 朱敏
哽咽的親情
武穴市師範附屬小學明德分校 朱敏
小穎是一個活潑大方的女孩兒。初次見她作業本上的名字，竟然是「瀟穎」，我猜想，這個一般用於男孩兒的「瀟」字，用在一個秀氣的女孩子身上，一定比旁的女孩兒多了一點女漢子的味道。
她是在四年級時分到我們班的，清爽乾淨的打扮，加上熱衷於管事的性格，讓我在上學第一天就記住了這個略顯潑辣的女孩兒。聽她以前的語文老師說，看似乖巧伶俐的她，其實學習成績一般，專會幹一些上傳下達的跑腿活兒。我聽了，有些不以為然，覺得這麼機靈的孩子在學習上一定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兩年來，也確實印證了她是一個優質的小助手，是各科老師都喜歡的能幹的班干。然而，亦如那位老師說的，她的學習真的沒有多大進步。有時候，我在想，應該是對她的要求還太低了，讓她沉浸在自我欣賞里，所以看不到自己的不足，飄飄然中哪能腳踏實地地學習呢？
當我準備板起臉訓斥於她時，她在課堂上的表現讓我一震：一次口語交際課上，讓同學們談談童年中的趣事。經過讀題提示醞釀後，大家紛紛表示已經想好了。連續點了幾人簡要口述，雖各有內容，但似乎都很難體現出一個「趣」字。小穎卻用她獨特的體驗一下子就吸引了眾多的目光，也使我眼前一亮，因為她舉出的三個事例不但與眾不同，還能引得大家笑起來。我有些感嘆，小穎其實是一個很有感受力的孩子，過多的要求會不會限制她對美好事物的嚮往？
而最讓我感觸的還是她快活外表下說來就來的眼淚。
某一天，大家正在閱讀一篇《兩個白菜包子》的課外短文。讀著讀著，不經意間看見小穎眼圈紅紅的，眼睛裡水霧迷濛的模樣把我嚇了一跳。我馬上向她的座位走過去。也許是猛然瞥見老師發現了她的異常，她十分尷尬地用手掩飾著自己此時的狼狽。見此，我立即明白一定是被短文中那位父親感動了，便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沒有聲張。
前不久的一次班會課上，我們圍繞母親節的話題談開了，她迫切地舉手說出了自己對媽媽喜好的了解，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說著說著，聲音突然哽咽起來了，才一兩秒的時間，就見她的眼眶紅了，淚水在裡面打著轉兒，她極力地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想必是越說越激動，哽咽的聲音再也控制不住了，很快地變成了抽泣。同學們都用很意外的眼神注視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不約而同的，都被她此時的樣子怔住了。我不由地想，這真是一個感性的孩子。全班六十幾個人，別的同學頂多只在心裡暗暗想著要孝敬父母，而她，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哭出了對遠在他鄉的親人的思念。
又想起今年元旦聯歡上她和合唱隊的四名同學唱著《厚德載物》這首歌，唱到後來，情不自禁之間，也是泣不成聲。淚水刷新了她留給我的印象，讓一個鮮活的生命在我教育的天空里閃光。
這個開朗懂事的女孩從不無緣無故地撒嬌扮柔弱，但兩年間，她確確實實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哭了三回！哭聲里有壓抑的想念，還有一絲絲不易察覺的委屈。這份我見猶憐的心疼讓人想更走近她一些，讓我很想知道她生長在一個什麼樣的家庭里。
一次課間，我有意地詢問起她家裡的情況，她說是爺爺把她買下來的。我不解，經進一步了解，才知她的爸爸媽媽在深圳承包了一家大酒店的空調安裝和維修，一個弟弟隨著父母在外地上幼兒園，另一個還不過兩歲。
我問：「為什麼沒有帶你去外地讀書？」畢竟從小跟在父母身邊，大城市的教育資源遠比我們農村好得多。
她笑著說：「爺爺花錢買下我到十八歲，我要陪著爺爺一起生活。」
「怎麼個買法？」因為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情，我不免有些好奇。
這時，小穎小心地解釋著：「就是爺爺花錢，把我養到十八歲，所有的費用都由他出。」她還鄭重地告訴我，奶奶去年到北京去給二叔帶孩子了，家裡只剩下她和爺爺兩個人。弟弟們還小，她得代替爸爸媽媽陪著爺爺。
寫到這兒，我的眼睛不自覺地模糊了。我不知道，當小穎像大多留守孩子一樣迎來寒暑假遷徙和父母相聚時，那份埋藏在心裡的渴望有多強烈。但我知道，陪伴祖輩的十八年一定會是她人生中最值得擁有的美好歲月。願這個特別女孩兒的未來灑滿歡笑，一路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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