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進軍：清水池塘處處蛙
清水池塘處處蛙
周進軍
1
我對家鄉池塘的想念，在一片蛙聲中打開。記得著名畫家崔子范先生，早年畫了幅寫意畫《清水池塘處處蛙》。大概是借用宋代趙師秀的《約客》：「黃梅時節家家雨，青草池塘處處蛙」。
一米陽光，用滑落表白盛夏的翠綠。一場好雨，目光開始清澈。一枝荷花，穿越千年的塵世浮華。它開在歐陽修的《荷花賦》里，結出「池上金花不染塵」的詩句。被小姑娘摘下，然後從笑聲中漏下一字半句：「不見當時步步人。」
2
鄉村，是誰，把一幅畫落在這裡。「青山綠水，白草紅葉黃花」，猶如白樸的大手筆。這山，用粗狂的手法，表現俊朗的形象；這水，是時間釀製出來的一壇醇香米酒。
一句鄉音，讓方言染上了色彩。幾聲家長里短，是民樂家手裡的一把嗩吶，吹出了鄉村旋律的走向。
家鄉的池塘，已然是最美的鏡子。所折射的，有天空的空，有大地的大，鮮花的鮮，還有小草的樸實，和小蛙吶喊的真。
3
你是一尾遊動在我夢境中的魚，隱身在山澗，用半生不熟的青春，醞釀乾淨透明的愛情。你是一叢開在岸邊的野花，看一隻蝴蝶飛成枯葉，看一朵扶桑轉念成菊。她就是一池的清水，歡快地流淌。
我在某個靜靜的夜晚，隨月光出入。看她把香注入香里，但我的眼神乾淨，從不迷離。
4
你的內心足夠強大，任青蛙在池中，想怎麼戲水就怎麼戲水。
心中擁有清池的人，一定會得到柳枝的垂青。如果，有人來這揮杆，池塘會把寧靜，還有整池的水交給他。
就如一直飽受愛情煎熬的蚌殼，將柔弱的內心捧出來，交給懂得珍珠秘密的人。不管是深深地喜歡，還是淺淺的愛。
懷揣童話的漁翁，想一網打盡薄薄的霧，企盼出現一首詩的意境。
5
太陽尚未爬上岸，翠鳥的翅膀就劃破寧靜，隱藏的青蛙開始蠢蠢出窩。我突然靜止的血液，隨這山野和時光一起奔流。本以為一朵荷花擋住了路，一聲慢，就止住思念的傷口流血。
池水的細語，驚醒了一個難圓的夢。當打開心扉收起隱痛，將滿眼的綠放在無法揣摩的內心，界內和界外無法想像的紅與黑，早已將愛的秩序顛倒。
我得停下來，聽花開的聲音。我忠實於內心的池塘，該拐彎時要拐彎。別為一些往事，去過多的停留。
6
站在城市的邊緣，推開鬆動的時間，我在鄉村守望。家鄉池塘的水，綠得乾脆，綠得徹底。一個人的內心，有了一塊玉的重量和質地。
我也不再抱怨泥濘的生活，不再計較陽光的偏心。就像小溪從不嫌棄曲折，就像山路總是熱愛傾斜，就像綠可以穿透邪惡、黑暗。
讓一盞盞心燈慢慢開放。
7
白雲在靜如青瓷的天空散步，濃霧溜進樹林碰落了幾支松針。池塘旁，成群的小鳥兒探出頭閱讀我，一株株正在成長的垂柳在陽光的沐浴中被我閱讀。山上人家大多遷徙到了山下，說為守住鄉村的藍天做一份貢獻。
清清的池塘里，潮濕的山路上，突然聽到了一聲聲蛙鳴。連同清風吹來的嘯音，剎那間就爆響了一片山巒。季節翻轉而過，如揭去了一頁草稿。
那株香樟樹上的一枚鳥巢，托舉著一片透明的希望。
8
漲了，又漲了。小池一路漲下去，漲在一首詩里。我知道，你在創造，在重生，在熱烈相戀，鳳凰涅槃的愛，呼之欲出。你對美麗村姑起誓，喜歡她的淳樸、勤勞、善良和智慧，還有她的別一樣的風采。
「愛，長生不老，青青城池。」醉了？醒了？誰能保證涉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風，吹在回來的路上。池塘邊的村莊，傳來了村民一個又一個幸福而甜蜜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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