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盃來了,足球卻要死了
足球要死了,是因為你腰間的贅肉嗎?
足球要死了,是因為你老婆/女朋友的無趣嗎?
足球要死了,是因為廣電總局的禁播令嗎?
足球要死了,是因為國足沒去嗎?
足球要死了,是因為荷蘭隊、義大利隊沒來嗎?
兩年前,王寶強用鐵一般的事實證明:在娛樂明星的房事、家事面前,體育賽事不堪一擊。
上屆奧運會如火如荼的自娛自樂期間,要不是郎平率領的中國女排力挽狂瀾挽回一局29:1,奧運會就是完敗。
除了明星家的家務事來搶戲,科技圈的巨頭們也不消停:今天一個發布會,明天一個很嚇人,今天一個顛覆,明天一個新高,完全是娛樂業的派頭!
總之,接下來的三十天里,足球會淹沒在口水、撕逼、房事、外事、上市、融資、新高、不雅、大水、崩盤等等不可思議之中,在一地雞毛中假裝熱鬧得落下自己的帷幕,宣告德國隊捧起了大力神杯!
從曾經的萬人空巷,到如今的一地雞毛,到底發生什麼?
(一)情緒結構發生變化了
足球是什麼?
足球是戰爭的延伸,政治的延伸。
人就是生活在鄙視鏈之中,鄙視是人類無法剋制的本能,而集體的鄙視產生的化學反應竟然有團結之功效。
足球的凝聚力,除了來自其賽場上的賞心悅目、運動中容納的生理天賦,更重要的是來自於集體的鄙視感和歸屬感。
足球的這個功能在上世紀發揮到了極致,一九八二年西班牙世界盃上,阿根廷與英格蘭在淘汰賽中狹路相逢,完全演變成了英阿兩國馬島戰爭的延續:球員變成了戰士,賽場變成了戰場,拔腳攻門變成了大炮發射,頓時場地上眾志成城、人仰馬翻。
至今我還能清晰的記得被罰下的馬拉多納痛哭流涕的畫面,這幅畫面,不僅僅感動著阿根廷,也點燃了全世界各國民族意識的荷爾蒙。
有多少人,在這一刻成為潘帕斯雄鷹的死忠。
然而,這一切發生了變化。
進入信息時代之後,無論是民族主義的荷爾蒙,還是等級主義的荷爾蒙,都被本能荷爾蒙所鈍化了。
比如,顏值即正義。
有顏值不問是非,不問階層,不問民族。
再如,有錢即正義。
有錢不問對錯,有錢就是爹,馬雲爸爸,思聰老公、健林爸爸,烏七八糟。
原先,足球所賴以支撐的荷爾蒙基礎、情緒結構和文化連接被解構了。足球已然無法點燃荷爾蒙,其魅力自然就要打折扣了,而世界盃淪為雞肋只是時間問題。
(二)科技粉碎了人們的注意力
足球要死了,是因為我們的注意力被粉碎成以15秒為單位的注意力,無福消受長達90分鐘的信息體量和信息結構。
簡單粗暴的計算一下每項娛樂活動的時間成本:
足球組:
踢一場足球比賽的成本(8小時)
玩一場場上足球的成本(4小時)
看一場足球比賽的成本(2小時)
電影組:
到電影院看一場電影的成本(4小時)
在手機上看一場電影的成本(2小時)
互聯網組:
看一場愛奇藝電影的成本(120分鐘)
玩一場王者榮耀的成本(20分鐘)
讀一篇頭條文章的成本(10分鐘)
刷一個快手小視頻的成本(17秒)
刷一個抖音小視頻的成本(15秒)
要知道產品的時間成本跟使用頻次(乃至綜合時長)是呈反比的!
正好抖音也在今天宣布日活(DAU)超1.5億,這一數據已經超過了頭條的日活(DAU)!
粗暴的說就是:
書本被公眾號打敗,公眾號被頭條文章打敗,頭條文章被視頻打敗;長視頻被短視頻打敗;
從內容類別上看:八卦優於文學,文學優於科技,科技優於嚴肅;
從形式類別上看:視頻優於Gif,Gif優於圖片,圖片優於文字;
從時間維度上看:8小時的打不過4小時的,4小時打不過2小時的,2小時打不過30分鐘,三十分鐘打不過1分鐘,一分鐘打不過15秒的;
回到足球:
在時間結構上,足球賽事的信息結構接近於電影,是遜色於一場30分鐘的王者榮耀;
但鑒於世界盃是四年一屆的稀缺性,我們也可以粗暴的認為可以找補會一點,約等於三十分鐘的王者榮耀;
但是90分鐘的足球跟15秒鐘的抖音完全是兩個維度的戰爭:
抖音們培養出來的用戶習慣以及用戶對信息的趣味耐受度,將扼殺足球賽事的樂趣,在15秒內用戶未能get到一個趣味點,他們就失去耐心了。
這跟好萊塢電影跟京劇的關係是一樣一樣的:如果一部好萊塢電影在5分鐘之內不能把你摁在沙發上,那麼它就死了;而京劇則需要500分鐘的耐心才能體味其中的妙處。
那你說,用戶會留給足球幾分鐘的耐心,讓足球把他按在沙發上站不起來,忘了手機?
(三)媒介技術與足球的關係
報紙是世界盃夢開始的地方
第一屆世界盃是1930年的烏拉圭世界盃,只有十三支隊伍參賽,分別來自南美、北美和歐洲。可以說,世界盃是報紙作為一種大眾傳媒和媒體技術與足球媾和的產物。
試想:如果沒有報紙這樣大眾傳媒的普及,很難想像身處世界各地的幾千萬人如何共同想像這個賽事,正是因為報紙讓賽事和大眾連接在一起,讓足球比賽的影響範圍終於不再止步於場內的幾萬觀眾,而是把賽事寫入了幾千萬的心智,形成一個世界盃的想像共同體。
廣播則是世界盃成長的地方
第二屆世界盃是1934年義大利世界盃,有十六支球隊參賽,是第一次實現了賽事的廣播轉播,這具有非凡的意義!
我們知道情緒是需要共振的,以天為單位的共振節奏遠不如以小時為單位的共振節奏,以小時為單位的共振節奏遠不如以分鐘為單位的共振;
而實況廣播拉進所有球迷的距離,讓大家沉浸在一個以小時為單位的節奏之後,這是足球夢成長開始的地方,從此世界盃一發不可收拾,成為世界運動之最!
電視轉播則是世界盃的巔峰時刻
時針轉到了1954年,這一年的世界盃在瑞士舉行,其劃時代的里程碑在於本次世界盃第一次實現了電視轉播,向全世界實況轉播了本次賽事的全部比賽。
畢竟我們人類是視覺動物,而足球比賽的精彩在於眼花繚亂的人球銜接、進攻組合和攻防變換。
每次妙傳、怒射、犯規的欣賞價值只有放到比賽當時的上下文之中,才能體味其中之妙。
電視轉播則全面釋放了足球的魅力——個人的天賦、組織的奧妙、比賽的意外、現場的熱情、民族的恩怨。。。
在此之後將近半個世紀里,足球統治了體育,足球引領了民族情緒和政治外交。
同時,塑造出一系列璀璨的具有獨佔性的足球明星:
貝利
馬拉多納
貝肯鮑爾、普拉蒂尼、克魯伊夫、馬特烏斯
濟科、巴斯滕、里傑卡爾德、古利特、巴喬、蘇格拉底、卡雷卡、博格坎普、巴蒂斯圖塔、貝克漢姆、三浦知良。。。
貝利之前的足球名宿,幾乎沒有人成為偶像,成為一個符號,就是因為錯過了電視這個時間窗口。
互聯網則是世界盃的黃花末日
互聯網,起初是個輔助手段,配合電視轉播,繼續放大了世界盃的影響力,因為互聯網可以雙向互動,而電視轉播僅是單向廣播。
作為重要的彌補,無論是體育論壇(新浪的前身),還是簡訊+電視台互動,都讓足球和世界盃進一步發揚光大,賽事的成功、商業的成功,走入頂峰。
然而,物極必反。
當互聯網開始主導信息世界,作為信息流動中流速最快、循環最細微的傳播技術,徹底打敗了電視傳媒。而寄生於電視轉播的世界盃和足球,也無法再繼續得到宿主的滋養,反倒是靠著寄主的倒貼在苟延殘喘。
在不遠的將來,VR和AR的醉生夢死將讓足球,就像京劇一樣變成歷史。
作為四年一次的荷爾蒙盛宴,世界盃已經不再是我們群體協作最好的催化劑了,我們的注意力早就被每分每秒的過載信息透支幹凈,乾涸的注意力已經無法澆灌一場90分鐘的比賽,任何一個屏振都將我們拉入到一個15秒或者5分鐘的世界裡刷刷刷,更別說是後半夜了。
沒有人能斗的過時間,世界盃也不例外。
(四)世界盃何去何從
中國隊出線世界盃或者中國舉辦世界盃也許可以讓世界盃迴光返照,畢竟我們擁有世界上最大的工業人口,如果再能歷史性的闖入四強,那麼,一方面噁心死他們,一方面加快世界盃的死亡。
我猜:這屆世界盃之後,FIFA會加快各種新辦法以謀求中國隊的加入。畢竟沒有人跟錢過不去。
好了,俄羅斯世界盃,除了國足,中國人都去了。
看看世界盃的金主——贊助商,是不是很眼熟,中國品牌快佔一半了。
世界盃的舞台上,讓我們一起喊:外行看足球,內行看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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