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產階層意味著什麼？

最新 06-14

每個人每天都有平等的24小時，沒錯。

無問

毛不易

00:00/04:18

前幾日，聽一場關於階層流動的報告。

大意是中上層有著更多的向上流動機會。相比起下層和中下層而言，中上層在代際躍升，以及代際階層保持方面有著優勢。

都說中產階層是脆弱的，是恐慌的：一場疾病，一次意外就可能跌落到貧困線上；看病就醫、子女就業、衣食住行都在稍有盈餘地維持，少有額外的生活——就像備戰冬天的松鼠，生怕在飄落第一片雪花前沒有儲備夠足夠的松子。

我們在討論教育、討論階層流動，總希望世界向著更加公平的方向發展，讓每一個孩子能夠通過自己的努力向前向上發展，而非因為上一輩已經固化的一些要素去阻滯子女這一輩個體的前行。這也是許多公共政策、公共事業一直在做的，通過普及基礎教育，發展公共醫療，發展基礎設施等等一系列措施，保障每一個人的發展權利。

但是，已經形成的這種階層結構依然有自我固化的某種傾向。正如在自然界有「馬太效應」一樣，一個人越是擁有集聚、吸收、佔有資源的能力，他/她也就越有通過這些資源進一步集聚、吸收、佔有資源。

正如中心城市發展速度總是比邊緣城市快，鄉村整體的發展也很難超越城市一樣，人們似乎都有著某種約定俗成的「流向」，規定著什麼為「好」，什麼為「差」，進而去做出某種比較普遍的選擇。

階層固化總伴隨著消解階層固化的力量相向而動，只要社會還是處於差序格局，上層社會保衛自己階層的能力總要比中層、中下層的豐富，而中下層的突圍之路永遠是艱辛的，也是值得的。

為什麼中上階層會比中下階層擁有更多的機會呢？為什麼中上階層的子女會比中下階層的子女有著更大的階層上升的可能性呢？

每個人每天都有平等的24小時，沒錯。

但是每個人的可並不是都能夠擁有相同時長的發展時間。相比起一個常年往返在高速公路上的運煤司機，在高等院校的老師就能夠有更多發展時間去為不斷提高自己的能力，承擔更大的責任與更難得工作做準備。相比起一個小城鎮的早點攤師傅，在大城市的五星級酒店大廚會有更多地交流機會，也有思路和眼界去對菜品進行提高，甚至也有機會同媒體、資本合縱聯合，還可以創造美食自媒體等等，去實現自己的價值變現。

上升的渠道的開放性總是有限的，有些先置的門檻都有人生階段的時效性。有些人並非不努力，而是各種因素規定了許多既定的渠道和路徑，許多人沒有辦法突破，不知道從何突破，甚至沒有給得到這種突破的意識。

同樣是24小時，有的人工作中的兩小時就能維繫自己和家庭的生存，有的人卻需要八小時，而有的人需要十四個小時。是凌晨三點起床準備早餐的早點攤大爺不努力，還是凌晨四點起床準備趕地鐵的上班族不努力，還是在海島上正在度假曬太陽的初代創業公司老闆不努力，他們都很努力。

可是努力只是一方面罷了。

兩個小時即可維持家庭生存，和十四個小時才能完成家庭生存的人到底有什麼差別？

「兩小時人」可以選擇工作八小時，甚至十小時然後還有資格自我感動一下——「都是因為我的努力才取得了現在的成就」，然後心安理得地享受自己的勞動和「勞動」所得。「十四小時人」拼了命到十六小時，卻依然沒有提高多少生活質量，也沒有人關注於這些人。

你讓「兩小時人」花出時間充充電是多麼容易的事兒，讓「十四小時人」花出時間充充電？那誰為他們的生計充電？有些人在春節都捨不得關掉自己家的小店儘管門可羅雀，有些人抱病都不忍心丟掉一個班，為什麼教育是階層上層的社會共識，依然有人上不起學。因為，對於這些人民來說，的確很難。

可能你是八小時人，所以單單就是羨慕下「兩小時人」的生活，也理解不了「十四小時人」為何不休息、不充電。你可以選擇工作十二小時然後發個朋友圈自我感動，也可以拿出人生的六分之一充電；或者，遠遠看看跟自己不同階層的人，然後笑笑繼續過自己的小生活；或者關心關心世界發展，人生哲學，擔憂下房價還有孩子的高考。或許你身上也佔據著不少資源，許多拿著資源的人願意與你一起同行。這些是十四小時人就自己的那一輩想都不敢想的。

這就是中年以後一輩的階層固化。但是孩子總是無辜的——未來總是我們改革發展的希望。有機會通過子女實現階層流動的前提是支付起基礎教育乃至高等教育的費用。這一點政策和有些銀行也為這件事兒保駕護航。

但是教育資源本身就有優劣之分，雖然不同階層掌握的教育資源還是不同的，但總歸是有了在一個賽場賽跑的機會。在高考——這個相對而言公平大跑道里，個人的因素、學校的因素、家庭的因素、甚至家教的因素、社會的因素共同作用，但是不論你背景如何，只要這個人能跑到終點線，就有下一步競爭的機會，拿到了社會的初步認可，進行階層流動的機會券。

高等教育乃至碩博階段就更加重要，是階層流動的戰略窗口期，有太多的機會和時間可以用來發展，這個時候談努力，談機遇，談發展都有意義——你可以在這裡決定你是什麼——擁有著充足的互聯網資源，擁有著社會的相對寬容，擁有著各種機會競賽實踐，擁有著企業社會對後備人才的渴求。

所以，中產階層到底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生活平平？意味著因病致貧的苦難？不，意味著子女社會流動的大門依然艱難的開放，意味著你還是八小時人，意味著我們還有時間可以利用，意味著你還有機會浪費自己的時間做點自己喜歡的事。

意味著如果還是年輕的你——還有機會突破陰霾，看見雲端上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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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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