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俄門一周年
這是選·美的第947篇文章
去年5月，前聯邦調查局局長羅伯特·穆勒三世接受美國聯邦司法部的任命，調查特朗普及其團隊是否在大選期間與俄羅斯勾結，至今已滿一年。在過去的365天，穆勒團隊起訴19位個人、3家公司、5人認罪伏法、1人鋃鐺入獄，
上至國安顧問，下至流氓律師，遠得有普京親信，近的有總統心腹。
但如今通俄門調查並沒有絲毫撥雲見日的跡象，相反，前途未卜的烏雲籠罩在穆勒團隊的上空。
本文作者游天龍，文章原發 Vista 看天下。
去年5月，前聯邦調查局局長羅伯特·穆勒三世接受美國聯邦司法部的任命，調查特朗普及其團隊是否在大選期間與俄羅斯勾結，至今已滿一年。
在過去的365天，穆勒團隊起訴19位個人、3家公司、5人認罪伏法、1人鋃鐺入獄，上至國安顧問，下至流氓律師，遠得有普京親信，近的有總統心腹。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水門事件檢察官在滿一周年的時候直接被尼克松解僱引發憲政危機，時間跨度長達2420天的「伊朗-叛軍醜聞」調查在一周年的時候僅僅起訴兩人，而最終導致柯林頓彈劾案的白水門調查在一周年的時候有一半以上美國人認為並不重要。相比之下，穆勒團隊不僅效率極高，而且還能贏得民眾支持，更能在喜怒不定的特朗普眼皮底下走鋼絲而不倒，堪稱當下美國政壇的一個奇蹟。
但如今通俄門調查並沒有絲毫撥雲見日的跡象，相反，前途未卜的烏雲籠罩在穆勒團隊的上空。
調查訴訟進展不力
雖然穆勒看似起訴了19個人3家公司，但其中13人是俄羅斯人，3家公司也都是俄羅斯的註冊公司。因此除非這些俄羅斯人「自投羅網」式的接受美國聯邦法院的司法管轄權，否則穆勒團隊的檢察官不僅無法成功的將起訴書送達這些俄羅斯被告手中，還很可能會因為法院無法受理這些案件而鬧出笑話。雖然一家被「普京廚師」控制的公司出席了法庭的過堂，正式啟動了刑事審判程序，但該公司聘請了頂級的美國律師對穆勒團隊反將一軍。他們不僅質疑檢方起訴書送達程序不合要求，挑戰美國法院的管轄權，還進一步要求檢方提供多達2TB的所有線人的身份、所有電子監控的細節、以及一個包括美國自二戰以來干涉別國內政的間諜行動的完整清單，試圖用這麼一個合乎規矩但漫天要價的要求迫使檢方為保住機密情報而撤案。
讓穆勒頭疼的並不只有俄羅斯人，特朗普的前競選主席曼納福特也在負隅頑抗，先是想方設法試圖讓檢方撤訴，又是千方百計將案子一分為二分別應訴，想著能扳回一局部分洗刷罪名。而曼納福特和前國安顧問弗林都在用各種方式引起特朗普的危機感，以求特朗普能用特赦令讓他們脫身。特朗普也一改去年的配合姿態，一方面請了經驗豐富的律師，一方面開始在推特上煽動民意攻擊通俄門調查，並在是否接受穆勒問話的事情上反覆再三，讓進一步調查舉步維艱。
調查團隊備受質疑
而隨著調查訴訟進入攻堅戰階段，穆勒團隊也在各方挑戰下暴露了更多問題。
首先就是到現在為止穆勒團隊的調查方向仍舊不明朗。穆勒是在特朗普突然炒了當時正在調查通俄門的前FBI局長柯梅之後火線接手調查的，但同時這起「解僱門」本身也成為特朗普是否涉嫌妨礙司法公正的另一個案由。但從穆勒團隊起訴的罪狀來看，除了俄羅斯的13個人和3家公司，其他美國的涉案人員都是因其他理由被起訴，比如洗錢和偷稅。雖然這是常見的訴訟策略，也取得了顯著的效果，但普通人會摸不著頭腦，甚至會認為他在給特朗普找茬。他們的隱秘作風甚至連法官都受不了。不久前一次庭審中法官詢問穆勒團隊的律師是否得到充分授權的時候，該律師非常委婉的表示了「無可奉告」，這態度讓法官覺得不可思議。
不僅穆勒團隊的黑箱作業無形中給特朗普在推特上繼續煽動「獵巫」火上澆油，調查過程中他們的一系列作為也讓外人徒增疑竇。比如那個指控特朗普2013年在莫斯科召妓的「黃金雨」報告至今真偽有待證實，但這卻是聯邦調查局啟動通俄門調查的部分原因之一。還有後來公開了毫無亮點的柯梅備忘錄一開始卻捂得嚴嚴實實，不僅普通人無緣得見，連國會議員都必須在專門的房間觀摩，不得複印不得做筆記。而穆勒團隊的一位從事反情報工作的高級FBI探員後來被查出對特朗普有著極強的偏見和敵意，雖然他被穆勒調往閑職，但這已經讓部分人很難相信穆勒團隊能夠做出公平公正的調查。
兩個戰場同時開戰
正是因為疑團重重，加上特朗普的煽風點火，如今美國民眾對於通俄門調查的支持率已經早不如去年穆勒剛上任的時候那麼高了。最新民調數據顯示，美國民眾在「通俄門調查是否應該繼續下去」的問題上的支持度已經從去年的六成下降到如今勉強過半。而其中一家民調機構的數據更加悲觀，僅有45%的民眾認為特朗普在通俄門調查中受到了公平對待。顯然，穆勒雖然上任只有一年，但相比幾十年前，21世紀的媒體覆蓋和信息過載讓民眾更快的產生了疲勞感。
民意支持的消退不僅僅源自對通俄門的「審美疲勞」，更多的是特朗普在輿論場上積極應戰所致。自去年12月開始，特朗普越來越多的在推特上公開宣稱通俄門調查是史上最大的獵巫行動，用各種理由質疑調查的正當性。不僅如此，他還開始積極的將通俄門調查和共和黨的中期選舉競選深度捆綁，認為通俄門調查背後有著民主黨的政治圖謀，號召支持他的選民保住共和黨在眾議院的多數黨地位，從而避免下一屆眾議院依據穆勒團隊提交的報告發起針對特朗普的彈劾。特朗普將法律問題政治化的做法無疑大大的激活了共和黨選民的熱情，拉抬了共和黨中期選舉的聲勢。
而穆勒這邊除了法庭上一系列挑戰以外，還有很多棘手的問題需要解決。首先就是如何處理2016年6月25日的秘密會見。當時一位俄羅斯寡頭牽頭，一位在郵件中保證提供希拉里黑料的俄羅斯律師與小特朗普、特朗普女婿庫什納、當時的競選主席曼納福特在特朗普大廈見面。當時會面的情況至今不甚明朗，與會者中，至今唯一被起訴的曼納福特並不願意配合檢方作證。而就算穆勒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是否要起訴特朗普的直系親屬也是一個「送命題」，因為一旦惹惱特朗普，他隨時可以動用赦免權把涉案人員、甚至整個通俄門調查都赦免了，讓穆勒前功盡棄。其次，在掌握足夠證據的情況下，是否起訴特朗普本人也是一個難題。一來特朗普可能會選擇自我赦免，二來該訴訟的每一個環節都可能觸發憲法問題，不僅曠日持久，且在現在高院保守派居多、意識形態分裂的情況下能否得到支持也是未定之數。
更可能的選擇
在這種情況下，穆勒更可能會選擇儘快整理出一個全面詳細的報告呈交給司法部或者國會。這樣一來穆勒可以說快速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保住清譽，又把燙手山芋丟給這些憲法中的「政治機關」，讓事態進一步擴大。試想，如果交給司法部，司法部是否公開這個報告就會遭遇來自國會、民眾和白宮的三方壓力，而且會釀成中期選舉的最大議題，雙方民眾都會全面動員起來爭奪國會的彈劾主動權。而在巨大壓力下，為了捂蓋子，特朗普很可能會作出類似炒掉司法部高級官員等瘋狂的舉動，引發各種不可知的結果。而高院也可能會因為憲法危機而被捲入這個政治漩渦。
通俄門調查至今，僅有限的曝光就已經揭露了美國政治眾多醜惡骯髒的內幕，美國政壇已經到了非大破不能大立的地步。曾有人說，穆勒才是真正在兌現著特朗普「排干沼澤」、滌盪華盛頓這一競選承諾，且讓我們拭目以待這個夏天通俄門調查的進展。
TAG:選美 |